许婆子听着周遭称赞陶家的声音,脸一片铁青,忍不住嘲讽众人道:“别人买一百多亩山跟你们有干系,会给你们一个子花吗?当心拍马拍到马腿上,好处没捞着,反倒遭踢。” “蠢妇。”许屠户暗骂一声,恨不得把许婆子的嘴捂上。 许婆子这一开腔顿成众矢之的,仇恨拉得。 “哟,养个闺女偷汉子的人还敢出来笑话别个,真是光股打灯笼,自己出来献丑。” “上梁不正下粱歪,有个蛮不讲理的娘,才能教出那样不知羞的闺女。” “牛不知皮厚,马不知脸长,笑死人!” “骂别个是挑大粪的,自家还不是天天跟猪屎打道的屠子,能高贵到哪儿去!” 围观群众全将矛头直戳许婆子的痛处,丝毫不留情面。 许婆子气得眼前直冒金星,双手叉和那些人对骂,污言秽语天飞,差点把人的耳朵都吵聋。 许屠户的身煞气镇得了猪,面对泼妇骂群架的场合就只能束手无策,黑着脸站在那里如一尊石像。 一拳难敌四手,任凭许婆子唾沫横飞,却依然出于劣势。 曹氏看着头昏脑的许婆子,眼里是得意:死老婆子,你也有今天! 就在许婆子跟一堆人骂得热闹,许平昌从里走了出来。 他面一派肃穆,全然不管身周的争吵,径直走向曹氏。 许平昌的屋子离院门最近,外面的吵闹声他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之前,他用消极的方式与许婆子对抗,是希望母亲能放下对杏花的成见,让他把休掉的媳妇接回来。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终于明白今生想要与杏花白头偕老,是本不可能了。 在外面与人骂战的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即便再恼恨,也不能看着他们任人辱骂而袖手旁观。 但他是男儿,不能跟泼妇一样的去跟人对骂,干戈因他而起,只能由他出面平息。 许平昌走到曹氏面前没说话,直接跪倒在地。 陶家几人不明他这样做的意图,皆诧异地看着他。 许婆子见此,顾不上再与人对骂,跑过来拉许平昌起身,气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许给他们下跪,听见没有,你起来!” 许平昌上身直地纹丝不动,对许婆子的话充耳不闻,神平静地曹氏道:“不管杏花是不是我的子,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娘,是我们家对不起杏花,对不起您,对不起你们一家。我本是没脸出来见你们的,但听见你跟娘她争吵谩骂,心痛极了。原本好好的两家亲戚,如今反目成了仇人,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无能护住杏花,不配做杏花的夫君。娘,我跟杏花今世注定是无法在一起了,求您体谅我和杏花相却不能相守的苦痛,饶恕我娘的过错,来世我做你的亲儿子孝敬你,报答你。” 他近来身形消瘦了不少,脸上的胡茬老长,显然是好久没打理了,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之极。 曹氏看着憔悴不堪的许平昌,有些不忍心为难他了。 许婆子见许平昌非但不听她的话,反而喊曹氏娘,下辈子要做曹氏的儿子,气到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用力捶着自己的口哭嚎:“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不认我,要认不相干的人做娘。老天爷呀,你还不如趁早把我收了去吧!” 曹氏鄙夷地看了眼许婆子,叹口气对许平昌道:“平昌,不是我们得理不饶人,而是你娘做的太过分了。杏花她出门口一步就要遭人白眼羞辱,我这个做娘的心里能好受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一家都喜你的,奈何......唉......不说也罢。” 许平昌猛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娘,一切的过错都在我们许家,所有的罪责由我来背,只要能消了你们心中的怒气,就是赔上我这条命,也无怨言。” 这话有点重了,曹氏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 许婆子还在一边放声大嚎,引来全场一片厌恶的目光。 榴花心里十分认同曹氏的话,遂过来对许平昌道:“许大哥,我们今儿来闹实属迫于无奈,目的只想论个是非曲直,并非要伤害任何人。我二姐心里已将够苦的了,你娘却还要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换做是你,你能气得过吗?” 许平昌未作反驳,只一味认错,原代母受过。 许婆子不知好歹,骂儿子没骨气,竟然向仇人下跪乞求,丢她的人。 许屠户看出陶家几人的心软与动摇,连喝带骂,把许婆拖进门内去了。 许平昌依旧跪在地上,清瘦的脸庞异常平静,毫无波澜。 哀莫过于心死,他今所做,乃是尽为人子的责任,报还生养之恩罢了。 “好了,平昌,你起来吧!”曹氏伸手去扶许平昌,语气缓和的道:“我们虽是耕田的庄稼人,但也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再说经过今天这事,想必你娘也受了些教训,只要她以后不再污蔑杏花是煞星,我们就不来找她的麻烦。” 许平昌瞬间红了眼睛,哽咽道:“多谢你们大量。” 曹氏摇摇头,“谢就不必了!往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相扰就是。” “是。”许平昌心中一痛,强颜起身。 围观的人见戏已收场,小声议论着散去了。 陶家几人也准备回去。 许平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榴花:“小妹,你二姐她好吗?” 榴花平静地点头,“二姐她没事,过段子会更好的。许大哥,你也要好起来。” “我会。”许平昌鼻头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榴花无声一叹,转身招呼曹氏等人回家。 许平昌望着榴花几人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了,他才黯然转身入内。 陶家人回去后以为经过今一事,过些子言自然就烟消云散,哪曾想还没出三天,村里就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村里家家户户的,除了正在抱窝的母,其它先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拉稀症状,然后迅速大量的死亡。 三天的时间,村里的就几乎死亡殆尽,比以往任何一场瘟都要来势凶猛。 是农家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油盐几乎都是从身抠出来的。这一下子全都没了,村民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发瘟死掉的又不能吃,只能拿去深山里挖坑掩埋,乡亲们心痛得夜晚难以入睡,哀声叹气至天明。 那些还没死的人家赶紧把圈养了起来,再不敢放出来活动了。 榴花家也只有一只抱窝的母幸免遇难。 未过正月,村里就出现如此凶猛的瘟,难道是上天在预警什么不好的事? 一股新的言,如初的寒风般刮遍了陶家村。 这天,里正和几位村里的老人又来到了榴花家里。 陶家人纳闷里正等人为何而来,陶里正让杏花回避才说为何事而来。 “瘟往年可没少发,凭什么这回要赖在我家杏花身上?杏花她才不是什么灾星,他们说。”听里正道明来意,曹氏怒不可遏。 “人言可畏,眼下村里面人心惶惶,每去我家告状的人络绎不绝,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来的。”陶里正为难地说完,看了看那几个老辈子。 几个老辈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肯带头做得罪人的事。 老滑头! 陶里正暗骂了几个老辈子一声,硬着头皮道:“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乡亲们做不出把人赶出村那等昧良心的事,再说凶煞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大伙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请得道高人来做场法事,消除杏花身上的孽障,这样村里就能平安无事了。” 杏花明白里正等人来却要她避开,说的事肯定跟自己有关,回屋后马上又走了出来,躲在堂屋的门旁偷听。 此刻听见陶里正的话,她用力咬住下,牙齿深深陷进了里。 榴花等人听完里正的话,沉默无语。 若依照里正的话去做,等于承认了杏花就是灾星,然不按照里正说的方法去做,往后杏花就很难在村里呆下去了,自家也会遭受乡亲们的不与刁难。 陶里正似乎猜到了榴花等人的心思,语气肃重道:“这个是乡亲们商量后的意思,你们如果不请高人来为杏花化解,那乡亲们只有......” 话未说完,其意已不言而喻。 “娘的......”陶有贵愤而起身,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气呼呼地又重重坐了下去。 曹氏沉着脸没作声。 雪花轻轻碰了碰榴花的胳膊,示意她拿个主意。 榴花权衡片刻,问陶里正:“是不是请高人来做过法事,往后村里再出现发瘟这样的情况,就不赖我二姐了?” “这......”陶里正略一思量,果断答道:“只要请来的高人受乡亲们信服,自然能堵住悠悠众口。” 榴花点点头,又道:“青峰山的天师本领如何,很多乡亲曾亲眼目睹过,就请他来如何?” 陶里正没应声,把目光投向几个老辈子。 那几个老辈子议论了一阵,一致点头。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