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对方姝儿不冒,可人来了也不好拒而不见,只得放弃出门的打算,将人请进来。 “榴花妹妹,表兄怕你独自在府里无聊,而他自己又不便相陪,特意着人喊我过来陪妹妹。咱们都是女儿家,在一块有话说。”方姝儿一进门就表明自己是詹衡熠让她来的。 榴花不理解詹衡熠明明知道她跟方姝儿不对路,为何还是让方姝儿来陪自己,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管他是什么,见招拆招就是了。 她做出不已的表情对方姝儿道:“这样麻烦方小姐,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方姝儿以袖掩住嘴巴,咯咯笑道:“你是表兄的贵客,我代他作陪是应当的,妹妹无需客气。” “那就多谢方小姐了。”榴花实在不想跟这朵白莲花呆在一起,碍于詹衡熠的情面,不得不打起神来应付。 “榴花妹妹可是要出门?”方姝儿看了眼榴花身后站桌的圆儿娘问道。 榴花点头道:“我两次来都未曾领略过府城的繁华,本想趁着今有空去城里转转,顺便给家里人带些新奇的玩意。” 女子都喜逛街,方姝儿听榴花说要出去给家人买礼物,兴致的表示自己愿意作陪。 榴花想着与其跟方姝儿呆在屋子里尴聊,还不如去外头闲逛,至少不会没话说。 于是,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去。 方姝儿极尽地主之谊,问榴花都要买些什么,她知道哪家的东西好。 榴花说想给家人买些做秋衣的料子,还要去首饰铺子瞧瞧,给姐姐置办一些嫁妆。 方姝儿自豪地告诉榴花自家就是做纺织的,在城里也开着铺子,里头什么样的料子都有,榴花要的料子她送就是了。 白拿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好,可方姝儿这样说了,不去又不行。她想着先过去瞧一瞧,到时说没有合适的,找借口不接受便好。 说话间,就到了詹家大门外,榴花上了方姝儿的马车,圆儿娘也跟着一起去照顾。 方姝儿家的铺子就叫方记,方家世代以纺织为业,是陵州纺织业的龙头。 榴花和方姝儿来到方记布庄前的大街上,下了马车,方姝儿在前边领着榴花往铺子内走去。 方氏纺织在陵州闻名遐迩,方记布庄的生意自然兴隆,铺子内有众多顾客在选购布料。 一个气宇轩昂,仪表很是不凡的年轻男子在招呼客人,像是方记布庄掌柜。 “姝儿,你怎么来了?”年轻人看见方姝儿走进来,赶忙放下客人含笑上来打招呼。 方姝儿神冷淡,对年轻男子道:“我这位小姐妹要买些料子,你亲自带她瞧瞧,看中了什么一并算柜台上的账。” 她一面说,一面看向身侧的榴花。 “我知道了,姝儿。”年轻男子态度恭敬,说完将目光落在榴花身上,随即眼中出意外的神。 他心下奇怪:姝儿一向高傲,今为何要跟一个乡下女子以姐妹相称? 榴花向年轻男子微微点头,“有劳了。” 年轻男子微微一怔,收起眼中的好奇,微笑道:“姑娘好,我叫方惟昭,是方记布庄的掌柜。” 男子身上有种闲淡的气质,给人的觉不是特别热情,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冷淡。 方惟昭把目光从榴花身上移开,转而对方姝儿道:“姝儿,你去一边休息吧,铺子里客人多,免得冲撞到你。你的小姐妹我自会好生招呼的。” 方姝儿没直接应声,只对榴花道:“榴花妹妹,你且慢慢挑选,我去一旁休息等候了。” 榴花笑着道:“方小姐请自便,我看完了就过去喊你。” “你慢慢看,不要紧的。”方姝儿跟榴花说完话,抬步向铺子最里边走,那里有座椅桌子,是为顾客休息而设的。 从进入铺子内开始,方姝儿始终未对叫方惟昭的男子有过好脸。 榴花猜不透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姑娘这边请。”方惟昭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式 方记布庄很宽敞,里面棉麻丝罗什么料子都有,花繁多,不愧是纺织业的领军商家。 榴花跟在方惟昭身后走走看看,问了许多问题,如这匹料子是用何种原料织的,那匹棉布是用什么染料染的等等。 方惟昭极有耐心,详尽地一一为榴花解答。 待全部看完,榴花却什么也没说要。 方惟昭不解,自己铺子里的布料是整个陵州最上乘的,为何这位榴花姑娘一样也看不上? 他遂问道:“姑娘是否对我们方记的料子不意,若是这样,后边还有些镇店的货,我带姑娘瞧瞧去如何?” 榴花摇摇头,笑道:“你们方记的东西都很好,只是我不习惯平白接受赠礼,方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东西我是绝不会要的。” 方惟昭神惊讶,劝道:“姑娘放心,我们方家在陵州虽算不上什么大户,可几匹料子还是送得起的,姑娘不要,一会姝儿妹妹又该责怪我了。” 妹妹? 榴花从方惟昭的话里听出玄机,随口问道:“你是方小姐的兄长?” 方惟昭眉宇间出几分落寞,边略出一丝苦笑,道:“是同父异母的兄长。” 榴花一时未能领会方惟昭话中的含义,诧异地看着他。 方惟昭边掠过一丝难言的苦涩,未再多作解释。 榴花也不刨问底,向方惟昭道声“多谢,麻烦了”,然后朝方姝儿坐的地方走去。 “榴花妹妹可是挑好了?”方姝儿笑语嫣然地问榴花。 榴花笑着回道:“方小姐家的料子都太好了,我家中都是庄稼人,穿这样的好衣裳干活太奢侈,实在用不上,多谢方小姐的盛情。” “这样啊......”方姝儿蹙眉,撅起嘴道:“妹妹不肯收我的东西,表兄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怪我招呼不周。” 榴花微笑道:“方小姐放心,我自会去向詹大哥说明原因的。” “榴花妹妹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方姝儿咯咯娇笑不停,接着道:“妹妹不肯收我的礼,那么晌午便由我做东,请妹妹吃饭如何?” 吃顿饭什么的不要紧,榴花同意了。 随后,方姝儿又主动提出领榴花去看首饰。 方惟昭亲自送到铺子外面,看二人登上马车才进去。 路上,榴花向方姝儿问起她和方惟昭的关系,二人是否真是兄妹。 方姝儿冷嗤一声,道:“不过是我爹的妾室所生的庶子,也敢自称是我兄长,凭他也配!” 榴花怔然,怪不得方惟昭遮遮掩掩,原来如此。 她惊讶封建社会嫡庶之差居然如此之大,又想起书生,若是书生一直呆再詹家,他的地位是否也像方惟昭那样尴尬? 方姝儿领榴花去的首饰铺子叫玲珑坊,与方记布庄相距不远,也是极佳的地段。 她们进去时,里头莺声燕语,环佩叮当,无不是富家夫人和小姐,抑或管家内眷,无一等闲身份低或者囊中羞涩之人。 因玲珑坊的名气及优雅富贵的门面,足以使普通人望而却步。 来此买首饰的基本上是客,铺子内的好些夫人小姐与方姝儿相识。 方姝儿一路跟人打招呼热聊,夫人小姐们也都捧着她,对她身后跟着的榴花视而不见。 而方姝儿也好似忘记了榴花一般,左右逢源,聊得不亦乐乎。 榴花见此情形,默默走开,去看首饰了。 玲珑坊绝不是徒有虚名,每一件首饰的样式别致巧,做工考究。 榴花看得挪不开眼,暗暗惊叹原来古人制作首饰的水平竟是如此巧夺天工。 她正看得入,忽听有人叫道“陆小姐来了!” 榴花转头朝玲珑坊门口看去,只见一位眉目致,装扮清雅的姑娘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里走来。 “陆小姐。” “陆小姐好!” 先前围着方姝儿的夫人小姐们顿时丢下她,全都朝刚进来的那位陆小姐围了过去。 陆小姐面上一派淡然,含笑跟众多夫人小姐点头打招呼。 方姝儿见此,嘴巴翘得老高,低声咕哝道:“走哪都能遇见她,少出来显摆一天会死啊!” 榴花暗想:这位陆小姐究竟是何方人物?居然一来就将方姝儿得风头全抢过去了! 众女围着陆小姐百般示好,七嘴八舌的说笑,全然忘记了方姝儿的存在。 方姝儿气得嘀咕道:“看见人来一个个就像哈巴狗似的,以为这样就能巴结上了?” 夫人小姐们忘记了方姝儿,但陆小姐却发现了她。 “姝儿小姐也在啊!”陆小姐欣喜地向方姝儿招手。 “陆小姐,好久不见呀!”方姝儿也热情地打招呼。 陆小姐微笑打量着上下打量方姝儿,赞美道:“姝儿小姐近排又变美了呢,用的什么秘方不妨告诉大家,不要独享哟!” 方姝儿娇笑道:“论起美,整个陵州城的姑娘谁能美得过陆小姐去?陆小姐这不是在拿我开心么?” 这位陆小姐是陵州陆同知的女儿,与方姝儿并称陵州二美,两人的美貌齐名,只是在身份地位上有所差距。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