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人自然坐不住了,长老萧成君蓦地起身,手一扬,一道紫光芒从袖中窜了出去,竟从那“千剑”中找到苍河剑的真身,与之斗起来。 周印刚与秦无忌斗过一场,自然没有再与一个元婴修士来一场的兴趣,见状索收手,将苍河剑召回,又以洗天笔筑起一道水墙隔在面前,任由那道紫光朝水墙飞来,居高临下,看着天衍宗众人,语气淡淡之中又带了一丝嘲。 “这就是宗门大会啊。” 其时衣袂飘扬,面容俊美已极,背映耀目光,竟如天人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底下众人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原本说的是两人斗法,结果天衍宗输不起,竟然手相助,一个元婴修士和一个金丹中期修士联手对付一个金丹初期修士,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丢的是天衍宗的脸,人家只会说周印硬气得很! 上官函脸微沉,二话不说放出自己的遮霞金网,将那道看看飞到周印面前的紫光兜住带了回来,而后看也不看受伤的秦无忌,只对着周印微微一笑:“门下无状,还望道友见谅,此番是道友赢了,自可进入下一轮。” 周印看了看他,视线却移至秦无忌脸上,也跟着微微一笑。 若说上官函那一笑是展现友好,气度轩昂,那么周印这一笑便如明月生辉,秋水潋滟,着实令人惊,不说众人看愣了眼,还有人暗暗嘀咕,怎么好像比那碧波仙子还好看? 只不过他一笑之后,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无忌彻底黑了脸。 “下一轮什么的,我不稀罕,只盼秦道友能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才好。” 光衣服在场上走一圈是什么后果? 秦无忌只知道他从今往后就丢脸丢得天下皆知了,人家是因实力而扬名,他却是因为奔而扬名! 他恨得差点没咬碎后槽牙:“你、休、想!” 萧成君怒喝道:“姓周的小子,你别欺人太甚,以为我们天衍宗无人不成!” 上官函眸光一闪,朗笑道:“小道友提的要求可真别致,只不过这玩笑开得不大好,给本座一个薄面,换一样如何?” 从周道友变成小道友,暗指他年轻狂妄,无理取闹,后半句又是抬出宗主身份,隐隐警告。 云纵站起来,冷冷道:“天衍宗莫不是也欺我上玄宗无人?” “正是!” “说的是!” 身后上玄宗弟子纷纷附和。 腕上的手镯又开始发烫,周印低头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金纹越发显眼,几乎呼之出。 他飘然落地,瞅着秦无忌,似笑非笑:“他要是不肯兑现约定,我也不可能上去帮他,只不过贵派言而无信,以势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对上玄宗尚且如此,对其它门派又如何啊?” 果不其然,这番话一出,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其它各派,脸自然凝重起来。说得不错啊,天衍宗对上玄宗且如此,看着人家来的人少,就敢三番四次地刁难,有朝一真成了老大,那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周印三言两语拨得人人心思各异,用意不可谓不毒,立时将天衍宗费心织就的谋算拆了大半,差点付诸东。 上官函面不变,正说话,却见周印驭上灵隐剑转身便走了,轻飘飘扔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云纵连招呼也懒得打,直接起身离去。 清莹也跟着起身,朝上官函等人柔柔一笑:“我们也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也不等回复,便飞走了。 众弟子自然跟在她后面,刷刷走了一小片。 这头金庭门的人竟也跟着起身,跟在上玄宗后头离去。——此番而来是周章带队,自然要与周印同进退。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没有动,但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热络了。 被这么一搅和,热热闹闹的斗法切磋霎时失了几分味道,即便还继续进行下去,也有人窃喜没了对手,更容易拿到那三件法宝,但对于上官函来说,这场比斗已经失了原来的初衷。 他城府深沉,面上饶是半点不,依旧和煦如风,令人不由得叹一句肚量过人,至于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85、 北海之墟。 三十三层殿宇延绵,高低起伏,碧水蜿蜒,水榭香。 那屋檐上的屋脊走兽,非金非银,却是用千万年也难觅一的玛瑙木雕琢而成,这玛瑙木放在上界,便是用来镶嵌天帝的御座,却不想到了这里,却只被用来作为屋脊走兽的材料。 屋檐横梁下盏盏碧纱琉璃灯,里头却没有烛火,而是若成人拳头大小的各夜明珠,不止有如烛光般的微黄,还有海蓝,胭脂,石榴,挂在描金雕玉的圆柱旁,白里倒也罢了,入了夜,霎时如同琉璃世界,光彩熠熠。 更不必说这些殿阁楼里头,无不是奢丽堂皇,四时暖香。 这层层殿之外,则是硕大皇城,与皇城之外数万里的广袤土地。 北海之墟并非在大陆外的北海,这里游离于太初大陆之外,更不属于上界,当年女娲造此北海之墟,单只是为了几位上古神明有个栖息之所,却没想到后来仙妖大战,妖族被屠戮殆尽,这里却成了唯一的退路,有女娲的结界在,仙族找不到这里,也无可奈何。 如今时移世易,经过数代经营,北海之墟并不逊于外头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城,面积更有苍和的一半之多,结界之中,妖族繁衍生息,益繁荣,几近不夜之地。 殿内八角瑞金兽香炉里燃着冷梅香,案上绿松石枝牡丹纹花瓶里着一簇桃花,冷梅与桃香糅合在一起,变成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袅袅萦绕。 四周垂着祖母绿的宝石帘子,风一吹,琳琅作响,如珠落玉盘,十分动听,那碧映得整间屋子仿佛也莹莹生光,像极了上界那道有名的星斗瀑布。 宁昌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胜景,视线移到手边的棋盘上,捏起一枚黑子,他自攻自守,倒也下了大半个时辰,只是心绪不宁,难以定下神来,不由叹了口气,又把棋子放回棋篓子里。 门边传来轻笑一声:“宁昌上仙何故发叹,可是我招呼不周?” 大殿门口的侍卫立时行礼,那人摆摆手,走了进来。 白衣胜雪,乌发金冠,广袖长裳,未语先笑,俊丽无双,抬手投足之间便出一股高贵之意,令人不敢直视。 宁昌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模样气派简直比天帝还要不凡,走出去谁会知道竟会是妖族之主? “上仙住得还惯否?”周辰浅浅噙笑。 他如今只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在上界仙人眼里,这点修为并不算什么,是以宁昌慨的纯粹是周辰的外貌气度,但若周印在此,必然会觉得惊讶,因为上次分别时,周辰不过才元婴初期,如今没隔多久,竟又升了一阶,妖族修炼速度之快,非其他种族能比,只不过有得有失,子息繁衍也要比其他族更困难些。 “陛下盛情款待,实在令小仙受宠若惊,铭五内,只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宁昌一介无足轻重的小仙,妖皇陛下将我囚在此处再久也无用。”宁昌淡淡道。他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留着五缕长须,一身道袍,端方整齐,如同凡间那些被供奉起来的大仙雕像一般,只不过眼下可没有那些泥像那么超凡俗,在他竭力平淡的外表下,有一颗隐隐焦躁的心。 “过分的谦虚就等于虚伪了,上仙在天界资历深厚,连天帝承明也要礼让三分,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侍女奉上一套清透几近透明的白瓷茶具,周辰不假人手,洗,润,落,冲,浇,拂,闻,运,倒,一连串动作行云水,仿佛正在做着一件世上最愉悦的事情,只可惜宁昌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 心怀叵测的人不急,他这个本该更耐心的人却坐不住了。 “说罢,陛下想要什么?” 宁昌有点烦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位新任妖皇的名讳来,妖族多无姓氏,在他之前的历代朱雀或妖皇,从无一人姓周,却不知他这个姓从何而来。 “你能给我什么?”周辰笑道,对方一急,他反而不急了。 宁昌叹了口气:“老实说,灭绝修士,我也不赞同,但却并非天帝一人定下,整个上界,起码有七八成的人都赞同这个计划,因为天地灵气益减少,终有一会不够用,仙人也会有私心。不过陛下放心,上界此为,都是冲着修士去的,与妖族无涉,天帝再狂妄,也不至于再拉上一个妖族当对手,陛下大可袖手旁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昌索开诚布公,当然,顺便把自己撇清,免得被人迁怒。 周辰笑道:“上仙既不属于先天派,也非后进派,两边不靠,素来持节中正,说的话自然可信。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当年仙妖之战,低阶妖兽所剩无几,纵然繁衍生息,也不至于泛滥成灾,更何况经过人族数千年的屠戮,早已几近灭绝。既然如此,下界最近出现的那些妖兽,又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还是我放出去的?” 宁昌勉强笑道:“陛下问我,我又问谁?” 周印敛下眼眸,嘴角带笑:“你可以问问承明,要不然,我把上仙的亲眷请到这里来问,也是一样的。”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