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染从沈梓川位于二楼的卧室出来,沿着楼梯拾级而下,来到她住了四年的客房,洗簌完毕,刚换了件舒适的棉质连衣裙,外面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 听这轻柔的敲门声,方晓染能肯定站在外面的人不是沈梓川。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觉,突然就觉得很失落。 方晓染走过去打来了门,视线撞上了两手端着热气腾腾早点的李嫂,是她最喜的牛芹菜馅水饺。 从李嫂手里接过水饺,她几乎是下意识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又有几丝温暖,“李嫂,我还真觉饿了,谢谢你。” “太太不用谢我,是沈先生吩咐我做的。” 消失了很久的方晓染终于回来,李嫂很高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并不知道这段期间方晓染和沈梓川之间发生的事,只知道方晓染这次回家,沈梓川的态度有些变化,竟然特意吩咐她做早餐给方晓染吃,前所未有的事。 方晓染正把一颗致美味的饺子送进嘴里,听到李嫂的话,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犹豫了一下,放下碗筷平静地问,“是他要你给我做的?” “是啊!沈先生终于明白太太你的好,知道关心你了。” 李嫂脸上不自觉堆了笑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太太你守了这么些年,总算守到了沈先生回心转意,我真替你和沈先生到高兴,以后啊等你们生了孩子,我就伺候太太沈先生和小少爷……” 听到“孩子”两个字,方晓染心口一痛,端着碗筷的手抖了抖,碗里白的高汤泼洒在她的衣服上,地板上,空气里立刻弥漫一股浓浓的鲜美的牛香味道。 “太太,你没事吧?” 李嫂见方晓染的脸一瞬间煞白,急忙走上去从她的手中接过碗筷,飞速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又走进卫生间扯了块干净的巾给方晓染擦拭染在衣裳上的污渍,然后蹲在地上麻利地处理脏了的地板。 “我没事。”方晓染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李嫂,我吃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太太。” 李嫂收拾好就要出去,关门时,方晓染的声音轻柔地响了起来。 “李嫂,你还记得两年前沈爸爸从老宅的二楼台意外坠落的事吗?” “太太,我当然记得,还很有印象。当时老爷身边有经常陪着他的老管家,老管家那天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大清早就被送去了医院,我跟着太太你去给老爷送特意给老爷准备的生礼物,我刚把那件礼物送进老爷的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老爷掉下去了,她们都说当时在台上只有太太和老爷……太太,我是不相信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把老爷推下去。” 回忆起两年前发生在沈家老宅的大意外,李嫂依旧神情很动。 就是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方晓染和沈梓川本来就相敬如冰的婚姻,变得更加摇摇坠。 方晓染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整个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只有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沈梓川,你听啊,连方嫂都确定我不是伤害沈爸爸的凶手,可你呢,对我的信任还不如一个佣人。 注意到方晓染脸很难看,方嫂关心地说道,“太太,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沈先生迟早会找到事情的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但愿吧。” 方晓染无奈地叹气,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当时所有的证据一定还没有全部被方嫣容抹除,都没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何况是现在。 等方嫂离开后,方晓染面郁郁地躺在上,闭着眼睛想以后的自己该怎么办。 想起沈梓川对她的狠和恨,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这段无而痛苦的婚姻。 孩子没了,她再也没有‘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无论他怎么样冷暴力都没有关系’的白痴想法,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不畏伤害一腔孤勇地着他。 想起那个无辜产的孩子,方晓染一双美丽的眸子有抑不住的黯然。 恍恍惚惚中,不自觉地睡着了。 半昏半梦的时候,方晓染觉到头晕目眩喉咙溢酸想呕吐,急忙从上爬起来,一头冲进洗手间俯身趴在马桶上干呕,吃的一点水饺都吐光了,最后呕的都是酸酸的水,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 书房里,沈梓川长腿叠,在办公桌旁正处理公司的紧急文件,助理沈白打了个电话进来,“沈总,下午三点有一场高层会议需要您本人亲自到场主持。” “行,我知道了。” 沈梓川在文件上签完最后一个字,端起微烫的咖啡轻啜了两口,漫不经心地说。 垂眼看了下腕表,一点五十分,现在驱车去公司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男人腾地站起来,穿上黑西服,系上同系的领带,迈动大长腿走出书房,直接下了楼,经过客厅的时候,脚步一拐,朝方晓染住的客房走去。 刚走到门边,透过虚掩的隙,沈梓川依稀能听到方晓染在里面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哑声响。 心,猛然一惊。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沈梓川大手一把推开房门,修长拔的身躯直接快步往里走。 眉宇紧皱扫了眼,人不在卧室,那就是洗手间。 此刻,方晓染呕了好一阵子,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忍着那股子晕厥刚要站起来,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断翅的小鸟软绵绵朝地板上歪倒…… 沈梓川见状,瞳孔微缩,迅速跨进去眼疾手快地伸手把方晓染捞在怀里,抱着她出了这味道闻起来委实不舒服的地方。 “你……沈梓川,你要干什么??” 等晕眩的觉稍微轻缓了一点,方晓染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梓川抱进了迈巴赫的后座,然后他高大身躯也强势地朝她了下来,直到,她得呼困难,差点一口气不匀。 “你这幅鬼样子,我能干什么?” 男人漆黑双眸里含着怒气,埋怨这倔强的小女人明明身体虚弱生病了,却硬撑着不告诉他。 愤怒下控制不住力度,只凭着身体里的一团怒火和火,一俯身就对准方晓染略微苍白却形状完美的瓣狠狠吻下去。 “呜……” 方晓染疼得不断地摇头躲避。 直到男人觉得惩罚得差不多了,方才松开方晓染的身体,直起拔的身躯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冷眼盯着她,“你生病了,我给你换些新鲜空气。” 方晓染随即也从后座爬起来,坐在离沈梓川远点距离的位置,无从得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便没有再开口。 这个男人的心思,深不可测,她真的没心情猜来猜去。 司机把车开到半途中,沈梓川接了个电话,是沈白打来的,恭敬地询问大概几点能赶到公司。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方晓染几乎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藏得很深,皱眉说道,“我女人生病了,估计要晚一点。” 方晓染的心,因为他说“我女人”三个字,哐当哐当跳个没完没了。 不知道沈白在电话里头说了什么,沈梓川挂断电话后皱眉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于是,方晓染悸动的心重新恢复了沉寂,暗自嘲笑自己: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方晓染,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一路沉默尴尬地抵达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方晓染拗不过沈梓川的坚持,被他拖着从头到脚都折腾了一遍,做了个全身体检,除了妇产科。 大概因为考虑到她刚做了一场产手术,沈梓川刻意避开了这项检查。 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低血糖造成的急冒,给方晓染开了几盒处方药,在沈梓川的坚持下,又给她安排了三天的住院时间。 方晓染拗不过,只得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地走进病房,沈梓川顺手拿起透明玻璃杯接了大半的开水递给方晓染,算是风度翩翩绅士,“先吃药。” 方晓染抬头,漂亮的水眸看向他,“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在他面前,她很少撒娇,更不会矫情。 以前冒发烧,每次都是她独自一人到医院看病,最多带上李嫂。 不是没想过软弱的时候给沈梓川打电话寻求安和帮助,但每次他给她的,都是冷冰冰的拒绝。 天长地久,她对他,不再有多余的期望和奢求。 沈梓川黑眸回望方晓染,从她的脸上瞧出一闪而过的失落和苦涩,大概琢磨到了她此刻在想什么,心口莫名一窒,声音放柔了两个音节,“不急,我看着你吃完药就去公司。” 话刚落下,他的手机响了。 方晓染下意识瞥了眼,见屏幕上闪耀“方嫣容”的字眼,纤细手指,收紧,无声地将水杯攥在手心。 沈梓川并没有走远,站在原地摁了下键接听电话。 但他没有开启扬声器,以至于方嫣容到底在电话里头说了些什么,距离他很近很近的方晓染本听不见。 不一会儿,沈梓川挂断通话,拧着眉头对方晓染说道,“嫣容移植到体内的那颗肾发生了排异反应,我马上赶过去。” “嗯。” 方晓染淡淡点了下头。 他牵挂方嫣容的安危,她还能说什么呢? 争不过的,她永远都争不过几乎每天都在用生命演戏的方嫣容。 等沈梓川离开后,方晓染忘记了吃药,闷闷地跟着走出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站着发呆。 对面路过一个女人,刚要转身,又急刹走回来,朝方晓染疾步走过去!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