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染来的时机不巧,恰好遇到了椰城的梅雨季节。 连来的几场梅雨过后,天气也跟着凉了起来,整个城市的夜空仿佛被一层氤氲的雾气笼罩,凉意。 方晓染出门的时候忘了穿外套,所以一路上都被冷的直打嚏。 忽然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踪她,心中一紧,正考虑要不要走进一家卖女装的店铺装作购买衣服,突然挎在肩膀上的黑挎包被狠狠地往后拉拽了一下。 方晓染迅速扭头,一个高高瘦瘦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正用刀片隔断了一皮肩带,抢过她的挎包就往飞快地窜到了对街跑了。 人迹稀少的街道,男人跑得非常快。 包里面不仅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证件,还有她所有的现金,几乎算得上是方晓染的全部家当。 她急得眼睛发红,一边猛地转身追了上去,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抢劫啊,有小偷抢劫!” 偶尔有临街商铺的几个店主跳出来看热闹,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店铺门口,并没有谁施以援手。 方晓染急得发狠,牙齿死死地咬住下瓣,几乎渗出血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追过了两条主街道,不怕死地又跑过了一条桥,横穿马路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右脚崴了一下,她几乎是立刻砰地一声摔趴在冷的水泥路面上。 好巧不巧地,额头磕在路旁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上,一阵阵剧痛传来,头晕眼花,视线凌看不清晰,咬牙正要忍痛爬起来,啪地一声,一个黑乎乎的物品从那个小偷逃跑的方向丢了过来,沉沉砸在她身体的左侧不远处。 方晓染下意识睁大泛红的水眸看了眼,十分悉,正是她刚才那个被小偷抢走的黑挎包! 昏黄的路灯照下,那猥琐的高瘦男人身影一闪,倏忽就消失不见。 人是再也追不上了! 方晓染恨恨地朝那个方向瞪了两眼,赶紧双手撑着水泥路面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前走了大概两三米,忍痛艰难地弯捡起挎包,翻看后仔细瞧了瞧,现金全部被小偷顺手牵羊了,幸好那些重要的证件还给她留了下来。 她抬起头,朝黑沉沉的天空长吁了口气,只觉得不止是额头疼,憋闷得心口都是痛的。 转身沿着原路踉踉跄跄返回,在经过一间蛋糕店橱窗的时候,透明的玻璃倒映着她狈不堪的模样。 头发凌地披散在脑后,蓝连衣裙套装涂抹了黑一块黄一块的污水痕迹,手掌擦破,崴了的右脚馒头似的肿青紫,额头磕出了血,血迹斑斑黏在脸上,看起来,非常符合一个失婚失恋失去男人的离婚女人的形象。 方晓染定定地看着透明橱窗上面真实地映出自己的狈的样子,看了很久很久,忽而角上扬,勾起一抹自嘲涩然的苦笑。 这才离开沈梓川几天啊,她就活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可真够失败的! 等心情稍微恢复了平静,方晓染拖着浑身发疼的身体,走进了一家药店,刷卡购买了消毒药水棉签和纱布,在女服务员热心的指点下,蹲在冰冷的地板上对着一面半人高的穿衣镜,安安静静地清洗包扎伤口手掌和额头的伤口。 女服务员特意询问了一句,“请问小姐需要一些消炎药吗?消毒药水配合消炎药,你的伤口会好的更快。” “不用了,谢谢。” 方晓染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刚才大致地瞅了瞅,一盒普通的消炎药要价在三十多元以上,见效快的就更昂贵,她银行卡里的钱并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婚姻四年里,沈梓川虽然经常冷暴力,对她的关心讨好视而不见,但在金钱方面却非常大方快,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如果她不贪心奢求得到他的,安安分分做他的面子工程沈太太,生活是十分富足奢华的。 可她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而是他宽阔膛里那颗冷峻的心。 得不到他的心,她宁愿不要他半分钱。 所以,离开后,她把他给自己的不限额黑卡放在卧室的头柜上还给他,两不相欠。 想起那个入骨髓却又伤她最深的冷酷男人,方晓染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默默地掉眼泪,无声无息,没发出任何声音。 以为完了泪水心情就能好转。 没想到,心脏疼得越来越收缩揪紧,刀绞般的刺痛,就连呼都带着一股刺辣辣的疼痛,疼得方晓染几乎不过气。 沈梓川……沈梓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方嫣容,到底哪点没有做好做完美,你为什么宁愿喜她却不喜我? 是不是我脾气差笨手笨脚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不意,你告诉我,我改啊,我全都能改掉的,你告诉我啊! 药店里值班的那个女服务员,愣愣地看着那个蹲在地板上年轻女人白着一张小脸泪面,哭得不可抑制。 飞机上刚刚合眼眯了一会儿的沈梓川猛然身躯颤了颤,骤然睁开血丝密布的眸子,嘶哑着嗓音问道,“沈白,到达椰城还需要多久?” 作为贴身助理,沈白一直坐在离沈梓川距离最近的位置,一边翻阅随身携带的各类公司合同文件,一边留意顶头上司的动静。 听到沈梓川的问话,心口一紧,连忙扫了眼腕表,恭恭敬敬地回道,“沈先生,大概还需要二十五分钟。” “梓川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做噩梦了?” 宋子健从另一边的沙发上眯着蒙的睡眼站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朝沈梓川走过去,发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冷汗汨汨,见他撑着双臂要起来,立刻拖着纪穆远一起跑过去把人按住,触及到那表层滚烫的皮肤,一瞬间慌了。 “我去,胃痛引起了冒发烧,你还这样子折腾,不要老命了?” 纪穆远跟着出声帮腔,“梓川,听兄弟的话,先把身体养好!就算死,你也要撑到椰城死在方晓染的眼前。” 宋子健,“……” 只知道打蛮架的特种兵,说话真特么的毒舌难听。 沈白也跟着点头,“沈先生,你好,太太就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暂时死不了!” 沈梓川狠狠眯了眯血红的眼眸,按住刺痛的喉咙哑着嗓子嘶吼,“她在哭,在泪,我看得见她,却无法走过去给她半分帮助,这种无能为力的心情,你们永远没办法懂。”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