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显然是给气得不轻,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次又少不了一顿狠打了! 其实张信不怕挨揍,他是真的一丁点都不怕,反正早就被打习惯了。 可一听小洁竟被自己的岳父装病骗走了,顿时心里像要搐一般! 有点痛,这痛令他难过!子为了支持他,枉费了多少心血啊,此时被骗了去,这周王的藩地是在开封,两地相隔千里,以后却不知夫何时才能相见了。 只是这一次,出乎张信意料之外的,张懋竟没有动手打他…… 张懋这壮的汉子,此刻竟是哭了,捂着眼睛,透着哀痛道:“你以为为父就舍得打你?还不是怕你不成才?在这个家里,你是幼子,继承不了爵位的,你将来要靠什么独立支撑门户?咱们大明想要得爵的,只能靠军功,没有爵位,即便给你一个武官官职,又能如何?你能做指挥,能做总兵,将来为父的孙儿们呢?至多,两三代之后,你兄长那房还是国公,你的孙儿,却可能不过是个世袭千户罢了。” “你怎么能种地呀,你……”说到这里,张懋摇着头,神情又悲又愤,随即咬牙切齿起来:“那方继藩胡折腾,也能折腾出个伯爵来,可你跟着他种地,一辈子都没出息啊,现在连周王也看轻了你,你还不能幡然悔悟吗?你听为父的话,明,为父想办法将你调去金吾卫吧,再磨砺一番,就去云贵,或去边镇,要不就调去东南的备倭卫所,你争口气,立个功劳回来。” 张信跪在地上,只是哭着不敢吱声。 张懋便气急地对张信大叫道:“你说话啊。” 张信眼里挂着泪,倒是想了想,才道:“农事,关系着的,乃是千千万万人的福祉,方百户说,我们该为天下苍生着想,所以……” 张懋几乎要跳起来了,气呼呼的道:“方继藩……他说天下苍生计?这臭不要脸的小东西啊,他是什么东西,他自己撒泡不清楚吗?你怎的傻到了这个地步,竟被他用这样的言辞糊,你出去打听打听,他方继藩是为了天下苍生的人吗?你……你……你真是太傻了啊……” 张信仰起头,泪面的样子显得很狈,目光却是坚定:“父亲,孩儿不孝,新建伯可能是在骗孩儿,可是孩儿……愿意!就算是骗,孩儿也甘之如饴,因为孩儿真的想做一点自己喜的事,孩儿做这些,不是想证明自己,也不是想挣什么功劳,不是因为新建伯的蛊惑,只是因为,只有看着那些作物,孩儿才觉得自己像一个人,像一个有用的人!父王那里,我等忙完了这一等,等农闲下来,会亲自去开封,到时自然将小洁接回来,父亲……孩儿……万死!” 张懋听得直暴跳如雷,如老牛一般,膛起伏,扑哧扑哧的着出气。 他的手划掌为拳,砂锅大的拳头青筋暴出,他咬着牙,双目似要龇裂,可就在这一瞬间里,张懋又哭了,他的拳头徒然的软了下来,却用手背擦拭着泪:“我儿子傻了,他疯了,他被人糊还不自知……” 从前那如铁塔一般的彪汉,边抹着眼泪,边一步步蹒跚的绕过了脚下的张信,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张懋的泣声越来越大,口里依旧喃喃的道着:“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啊,当初是个多听话的孩子,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好孩子了……我的儿啊……” 蹒跚着跨过了门槛,外头的夜很深,初秋的夜里凉风嗖嗖的,张懋含着泪,哭哭啼啼的消失在浓墨般的夜里,那哭泣的声音,也终于随之愈行愈远。 张信却久久的保持着跪姿,纹丝不动,他很努力的了要溜出来的鼻水,眼眶里也是通红,过了好半响,他才站了起来。 油灯冉冉,他脑海里永远不忘张懋的哭声,犹如一针,扎着他很疼很疼。 而后,他取出了今带回来的许多录事的竹片子,到了书案前,摆出了一本厚厚的簿子,擦了擦眼泪,下意识的道:“小洁,你来念,我来记,墨磨浓一些……” “……” 却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错愕的抬眸,看着虚空,虚空中什么都没有,他此时才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去了父亲,也可能失去了自己的子。 眼泪便不可遏制的迸发了出来,他极力的着气,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噙泪磨墨,自己取了竹片,一面提笔,开始记录:“西山甲庄蔓藤泛黄,疑有虫害,或昨细雨所致,又或……” 冉冉的烛光,在张信的眼眸里耀着光,这是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而反的光线。 ………… “真是令人遗憾啊。” 在得知了张信的子跑了,西山百户所里,方继藩憋着脸,出如丧考妣的样子。 “是啊,真是令人遗憾啊。”王金元摇摇头,也忍不住的叹息。 方继藩回眸,朝六个同来的门生龇牙道:“你们怎么不吭声?” 徐经忙道:“恩师,真令人遗憾。” 唐寅昂着头:“学生的子,也和学生情不好。” 方继藩便同情地看了唐寅一眼,他知道,历史上,唐寅因为弊案,他的子便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回来,可见这个婆娘不是很地道,嗯,该不该劝唐寅休呢? 就在方继藩心底琢磨的时候,却听一个声音吓了方继藩一跳:“呀,真是令人遗憾啊……” 原来是欧志三人说话了。 他们的反弧度……好像长了一些…… 看着他们迟钝的样子,方继藩真有种想找一块豆腐拍死自己的冲动。 王守仁则像是永远都在角落里,似乎永远的在思考,啊,不,该是永远都在瞎琢磨。 方继藩懒得理他,只要别琢磨出欺师灭祖便放任不管了。 今带着门生来,其实是让他们来悉环境的! 西山学堂已经成立了,虽然学堂没有变,还是那几间茅屋,学童也没有变,依旧还是那些ooxx或是xxo,可毕竟,闪亮的招牌已经挂起来了,这令方继藩很有成就。 六个门生,现成的可用之人,当然要好生利用一下了,总不能天天白吃饭吧,所以带他们先来和学童们悉一下,以后他们公务之余,就让他们来讲学。 至于其他的老师,方继藩也请了不少,来了一个举人,还有几个秀才,他们都是预备在京等待乡试或是会试的,可家境有些贫寒,在京里读书之余,也免得下次考试时来回奔波,西山这儿有吃有住的,方继藩还给银子,何乐而不为。 甚至,到了明年开,只怕会有许多举人入京,等待着两年之后的科举,到时方继藩还打算再招揽几个举人来。 学童们毕竟还只是开始启蒙,大的不过十岁左右,小的,只有七八岁,也不可能教授什么大学问。 天气变冷了,这令方继藩舒坦下来,方家又要开始卖煤了,这就如季到了,动物们都比较开心,因为配的季节到了一般。 王金元在表达了遗憾之后,便看着方继藩道:“对了,前几有人来咱们的地里走动。” “走动?”方继藩不声。 “好像是御史,十之八九,是听说我们强迫庄户种植万年老参,因而……想搜罗证据,弹劾新建伯。” “噢……”方继藩只点点头,倒是不甚在意! 这不怕,自己一没偷二没抢,御史弹劾简直就是朝廷里经常的娱乐活动,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待遇呢,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去偷了,去抢了,你们弹劾又如何?我方继藩很在乎吗?最多也就圣旨下来申饬一下罢了,挨一顿臭骂,我稀罕吗?我天天挨骂的。 这时,王金元倒是往方继藩靠近了几分,带着几分谨慎,小声的道:“还有那个胡商,那个胡商前来此,本想寻小伯爷,他说他预备要出海回国了,临行前想见小伯爷一面,往后也希望小伯爷能够多多照顾,可惜小伯爷不在,他甚是遗憾,所以走了。” 方继藩就绷着脸道:“这老狗,十之八九,还想让我掩护着他走私呢,哼,我方继藩是那等枉顾国法之人吗?下次他还敢来,朝廷不拿他,我抓了他便吊起来先打断他腿。” 王金元讪讪笑道:“他还听说,伯爷对花草和奇珍异果颇有兴趣,临时时,还留了一些东西。说是来大明时顺道带来的,小伯爷若是喜……便留着种着玩,不喜,丢了便是。” 还有…… 方继藩眯起眼来,眼中明显多了分异彩,显然,他来兴趣了,忙道:“东西呢?” “小人留着呢,就知道小伯爷有兴趣。”说着,王金元转身去取,只片刻功夫,便提了一个锦囊来。 王金元轻轻将锦囊一放,接着,许多东西自囊口里滚落了出来。 “这是……”方继藩的眼睛,渐渐放出了更多的光彩,这光彩有点璀璨。 好人啊,这是捡到宝了…… ……………… 老虎刚刚写完这章,实在太累了,眼看深夜了,晚饭还没吃,所以在此跟大家说,明天早上才更第一章,大概八点左右,大家今晚早些睡,明天依旧五更!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