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雨连下了数。 终于,像是上天恩赐一般,总算是结束了。 紫城里。 御马监张昭田已是焦头烂额。 他巡视了各,各的损失俱是不小。 谨慎殿塌了,这是极严重的事,毕竟这还是在重新修葺之后,一旦追究起来,不知多少人要倒霉。 其他各,所需修葺的地方,也是不少。 这木质的殿宇,最怕的就是暴雨,且还是连绵不绝的暴风骤雨,他虽为御马监的太监,却因为是中的二号人物,可殿的修葺,却大多时候,是他负责的。 张昭田焦虑不安起来,在统计了损失之后,更是吓了一跳,这紫城若要重新修葺,只怕又需数十万两银子。 张昭田脑子发懵。 而这消息,却很快不胫而走。 刘健大病初愈,却是急的不得了。 外间已有言,说是大明出事了。 出事了…… 文武百官们都急了。 一连数,都见不着陛下,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大雨过后,天边多了一道彩虹。 可积水却没有退去。 许多的大臣,不约而同的聚到了顺天府,似乎只有在顺天府,才能打探到消息。 这顺天府尹看着刘公、谢公以及朝中诸公不约而同而来,却是哭笑不得,忙是道:“大明那儿,下官连催促了四拨差役去,三拨差役至今没有音讯,这已两三天了,也不见回来,还有一拨人,也是清早回来,他们说,河水泛滥,冲垮了桥,再加上暴雨,河水汹涌,寻常船只渡过去,风险太大,得雨停了再说。” 刘健还以为,顺天府这儿已有消息了,一听,面上却是忍不住失望。 其他人却都急的不得了。 刘正静和王不仕二人在其中,唉声叹气。 只不过,王不仕的面上,更显焦虑。 而刘正静,只是担心大明那儿,显得从容一些。 “诸公,诸公,听说御马监派了勇士营,预备去大明,还征用了几艘大船……” 有人飞跑进来。 刘健听罢,忧心忡忡的看了众人一眼,他是心急如焚啊,刘健道:“老夫也随着去。” 其他人听了,纷纷道:“下官同去。” 尤其是王不仕这样的人,上呢,担心君王,下呢,又心着自己的房子。 那房子,十之八九没了,什么狗新城,该死的骗子。 刘健没有说什么,已是起身,众人一道,狈不堪的踩入了泥泞,一深一浅的,有的地方,大水竟是漫过了膝盖,这水里漂浮着无数垃圾,传出一阵恶臭。 众人倒是没有犹豫了,硬着头皮下水,出了外城,便更恐怖了,有差役预备了小舟,众官们纷纷登船,这一路,真是艰辛无比。 王不仕的内心……是绝望的。 想死啊。 他就想去看看自己的房子,看看那两亩地,现在……理应已泡水了吧。 当然,若是陛下遭遇了不测,那就真是糟了,更想死。 刘正静和王不仕,其实也是相的,他和王不仕同舟,便忍不住安他:“当初,王侍读就该壮士断腕啊,而今,又怎么会有如此的烦恼…” 王不仕低垂着头,身子蜷在舟上,咬着牙,眼眶发红,没做声。 刘正静便拍了拍他的背,还想安,可话说不出口。 这一行人自清早开始出发,一路几乎是跋山涉水,到了正午,距离大明,竟还远着呢。 倒是出城之后,与勇士营会合,在官兵的帮助之下,境遇好了少许。 御马监掌印太监张昭田腹心事,他和刘健还算相,此次是张昭田亲自带兵,因而前来向刘健见礼。 刘健看了他一眼:“听说谨慎殿塌了?” 张昭田颔首:“是……” 刘健心里苦笑,京里已成了一片泽国,朝廷不知需多少钱粮赈济,现在这里,怕又是…… “损失几何。” “若要修葺,至少四十万两银子……” 刘健:“……” 谢迁在旁,忍不住道:“即便是天灾,却何至如此,你自己向陛下代吧。” 张昭田忍不住道:“这与奴婢何干,实是天灾,又非是人祸,再者,这么大的风雨,京里有哪一处宅邸是好的,这……这情有可原,二公,陛下对你们信任有加,请二公美言。” 刘健看着他,只是摇头苦笑。 张昭田做人低调,其实还算是个好宦官,至少作为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他给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可是……美言……四十万两银子怎么来? 张昭田见如此,便忍不住道:“何况……奴婢想来,那大明现在只怕更加糟糕吧……紫城尚且受灾如此严重……” “休要胡言,赶紧出发吧。” “是,是。”张昭田也觉得失言,倒像是,自己盼着大明出点事一样,他方才实是情急,才口不择言…… ……………… 西山至新城受灾并不严重,虽也泥泞,因而一看到停了雨,方继藩便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往新城赶了。 新城那儿,可是自己的命子啊。 身家命都丢进去了。 还指望方家能靠这个,吃个一千代人呢,若是出了什么事,因这三百年难一遇的天灾,而使新城受挫,往后,还有人买房吗? 朱厚照比方继藩更急。 他已算不清,自己到底欠了多少债了,倘若债主闹到了父皇那儿去,父皇非剐了自己不可。 二人匆匆打马至新城。 而新城这儿……放眼看去,一栋栋早已建了框架的房子矗立,早已修建好的部分道路除了一片藉之外,都还完好。 无数无处可去的匠人们,这几都躲在搭建的房里避雨,现在眼看着天放晴了,便纷纷出来。 因为暴雨,所以到处都是吹断的树枝和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碎石和草屑。 有一些脚手架倒了。 至于……积水…… 说也奇怪,除了小水洼之外,倒没有什么大的积水。 于是乎,匠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子的工期,这可不算工钱的,西山建业给工钱很大方,少干一活,就少赚一银子。 因此,所有人都主动开始对新城进行清理。 这新建的宅子里,虽还未开始装饰,可里头,却基本上没有什么残破的痕迹。 一方面是这是完全的砖石结构,又动用了较为坚固的混凝土,再者,没有积水,需知积水对于建筑的破坏是本的,尤其是木质的结构,一旦泡上了几天,用不了多久,这建筑的基,几乎便完蛋了。 何况,又因为混凝土的缘故,所以基打的牢。 某种程度而言,其实空心砖也出了一份力。 这空心砖结构并不比实心砖要差。 不只如此,还更隔音,更容易保暖。 又因为较轻的缘故,虽有强大的外力,却不至出现整个框架的挤变形。 而应付积水。 却是事先在新城规划的下水道出了大力。 虽是雨水极大,下水道也未必能承受这三百年一遇的暴雨,可毕竟雨水有了排的渠道,清早的时候,确实地面上还有大量的积水,可到了方继藩和朱厚照赶来的时候,基本上就已排了个干净。 而又经过了匠人们一阵清理,转眼之间,这新城同时在建的上千宅邸和衙署,似乎毫无经历如此强风和骤雨的痕迹。 紧接着,六七万匠人、苦力,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人们重新开始搅拌混凝土,或是挖地基,又或者前去远处的窑炉里运输瓷砖、空心砖等建材。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道路的清理,反而使这纵横错的新修道路焕然一新,那半月前铺就的沥青,经过一阵雨水清洗之后,竟如新的一般。 方继藩见没什么大问题,才长长松了口气,远处,是大明,大明似乎也没什么异样,哪怕是那高耸的钟楼,也依旧傲然矗立。 朱厚照长长的松了口气:“太可怕了,幸好本最近积了一些德,如若不然,这新城若是出了岔子,本便只好以死谢天下。” 方继藩心里想,你是不会死的,毕竟你脸皮这样厚。 不过……方继藩心情也朗起来:“是啊,没出事便好,说实话,之所以如此,还是大家伙儿都淳朴啊,大家都是实在人。” 这是实在话,方继藩的利润极高,所以修筑道路和建宅子,可以不惜工本。 而这时代的匠人们,给他们一口饭,有了点儿薪水,他们便恩戴德,自觉地这是好子,来之不易,都肯下苦功夫。 自然,也离不开一批西山书院下设的工程学院的生员们死脑筋,他们几乎都是按图施工,监督起来,也还算给力。 毕竟……生员嘛,还没有学会坑蒙拐骗呢。 说着,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已是进入了新城,随即招募了一批工头和生员,开始布置起接下来营建的章程,如此浩大的工程,可是决不能出任何差错的,要组织起六七万人一道干活,谈何容易。 方继藩对着图纸,一面托着下巴,开始听取了生员们的汇报,大抵是这一次大雨之后的损失。 …………………… 第二章送到。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