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开始为这粮产量所引。 因为虽是三百斤的产量,可实际上,大家还看到,这地里,竟还有大半的稻子没有收割。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亲眼所见哪。 弘治皇帝已站起来。 再没有功夫搭理地上跪着的江文。 他站在了田埂上,看着带着人在田中疯狂收割的太子。 朱厚照此刻,已是汗浃背,可此刻,却也陷入了喜悦之中。 他只穿着短衫,下头则只是一件马,毕竟……穿了长衫,是下不得田的,就这么个寒酸打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带上,那一串随着他的动作而哐当作响的印章。 光下,他只了一个侧脸,却是极认真。 一拢拢的稻子收起来。 人们疯狂的忙碌,继续有人报数:“五百斤……” 已五百斤了。 这样算来,实得的粮食,只怕要接近有三百多斤。 可这……似乎也只是中场。 一下子,远处围观的百姓,已是炸开了锅。 人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乎……奇迹在发生。 这和以往所谓的奇迹不同。 因为……眼下的奇迹,并非是以讹传讹,也非是道听途说,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弘治皇帝呼开始变得有些重了一些,他恍然之间,回头看了刘健等人一眼。 刘健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六百斤……” 这一个数字报出来的时候,不有人开始声雷动起来。 实际得粮四百多斤哪。 这是什么概念…… 许多百姓,哪怕不从事农耕,可家中也多有农耕的亲戚,自是对此,再清楚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活着,和后世不同,后世所需求的东西方方面面,什么都有,唯独粮食对于个人而言,是最不紧要的,毕竟,绝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了饿肚子的概念了。 可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他们生命过程之中,唯一的需求,就是填肚子,吃不了稻米,就吃杂粮,吃不了杂粮,就用杂粮混着草灰,实在不成,还有土。 数千年来,升斗小民们,活在这个世上,唯一做的事,就是和饥饿做斗争,无论是盛世,亦或者是世,莫过如此。 而今,托了新作物的服,人们勉强能吃了,可要吃好,依旧是奢侈,譬如……寻常人想要**细的白米,本就是一种奢侈。 水稻的产量,历来是有限的。 何况,它是最重要的物资,便于长期的储存,牵涉到的,既是升斗小民们的口腹之,也关系着,朝廷谷仓的调度。 听到了呼,江文依旧跪在地方,他回头,不看向那呼雀跃的人。 “八百斤……” 数目报到了八百的时候。 刘健已经动的往那计算产量的地方跑了,生怕这些算学员们,做了手脚,伸长脖子,踮着脚,站在这过秤的人身后,确保没有虚报。 实得……这是实得多少斤粮来着。 稻米啊,这是稻米啊。 弘治皇帝已动的面通红,田里的稻子在朱厚照和一群校尉的努力之下,已越来越少。 当最后一个数目报出来的时候,却又引发了一阵呼:“九百七十二斤。” 呼…… 整个试验田内外,已是腾了一片。 “实得稻米七百一十斤上下!” 产量足足翻倍。 弘治皇帝有些眩晕。 他看着四处的腾的场面,哪怕是刘健和李东等人,也都纷纷情不自的去从篓子里取了新米,剥了壳,将米进嘴里嚼一嚼,而后,相互之间点头。 才七百一十斤…… 朱厚照显得有些不意。 他原本以为,产量可以更高一些。 可是……这西山却已沸腾了。 产量翻倍啊。 这意味着什么? 刘健此刻不住上前,忙是搀着上了田埂的朱厚照:“太子殿下辛苦啦。” “啊……还好,本习惯了。” “殿下您……” 刘健有话要说,却又言又止。 “刘师傅想说什么?” 刘健想了想拜下:“殿下,老臣敢问……若是其他的田,可以种出这样的粮吗?” 李健很动。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许多随来的大臣,也纷纷噤声,紧张的看着朱厚照。 若只是这一亩地,种出了七百斤粮,那至多,不过是一个祥瑞而已,大明很稀罕祥瑞吗? 可是……倘若这七百斤粮的方法,可以推广开来,那么,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朱厚照道:“怎么不能,这里能种,自然是有它的方法,这些方法和数据,统统都记录了下来,一分一毫都没有差,虽然各地的土质不同,可只要费一些心,推而广之,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了朱厚照的这番话。 一下子……所有人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不只是刘健,李东,哪怕是其他的马文升和张升人等,不动容。 刘健历来庄重,毕竟是宰府,都可以做太子的爷爷了,也是要面子的。 可现在,他跪在朱厚照的脚下,顾不得什么,扯起了长袖,遮住了朱厚照是泥泞的脚,无声落泪。 “刘师傅,你哭个什么?” 朱厚照虽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可刘健的失态,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刘健仰起脸来,嘴哆嗦着,良久,才道:“翻倍,粮产翻倍了啊,足足翻了一倍,意味着,原先十亩地,才能养活一户人家,现在,却只需十亩地,也意味着,这新鲜的白米,可以进入寻常百姓之家,更意味着,天下极有可能,再无饿殍。朝廷的粮仓,本就装不下络绎不绝从各府县运来的粮食,朝廷用兵,在不为粮食心,太子殿下哪……粮食翻倍,形同于是大明开疆拓土,足足再造了一个大明哪。” 他发出如此慨,身后李东等人动容,却一丁点都不觉得夸张。 再造了一个大明……不错,不就是如此吗? 假设现在的大明,有十万万亩地,可粮产提高,不就意味着,土地变成了二十万万亩。 这是是们概念? 这已不再只是吃的问题,而是能吃好的问题。 粮食一多,那么人人就能吃,吃了,多余的粮食或是其他的杂粮,就有了其他的用处,比如,用来喂养牲畜,最后将这些多余的粮食,转化为更多的食,譬如酿酒…… “太子殿下再造大明,这是千秋功业,只怕,也只有三皇五帝可以与之相媲美了。” 动的刘健,开始胡说。 倘若这话,让某些迂腐的人听了去,非要吐血不可。 三皇五帝,乃是儒家之中,最推崇的圣王。 可现在……却应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刘健此言一出,附近的许多人,都是愣住了。 谢迁似乎也觉得,这太子和三皇五帝,似乎有几分违和。 可细细想来。 三皇五帝之事,所谓的功绩,也不过是治水和尝百草,恩泽百姓,太子殿下,生生将粮产拉高,又哪里比不上这些功绩呢? 许多人一脸恍惚的看着朱厚照,有点懵。 他们实在无法将这么一个咧着嘴,嘿嘿笑,间还挂着一串印,且你若是细细去看那印,其中一方印,简直就刺瞎你的眼睛,因为那方印和司礼监的印怎么瞧都怎么像,莫不是这印上,还刻着‘皇帝之宝’的铭文吧。 于是,他们忙将自己几乎要刺瞎的眼睛,挪到了另一边,不断的告诉自己,万万不要看,万万不要看,老夫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 弘治皇帝沉默着。 一开始报数的时候。 他是动的。 可现在……他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切都好似的梦游一般。 许多事,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方继藩在旁,已是行礼:“陛下,儿臣万死之罪。” 弘治皇帝一脸恍惚的看着方继藩。 他脑子一片空白。 方继藩却是认真的道:“此次研究,投入的人力物力极大,太子殿下和儿臣,还有张信人等,更是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只是这世上,要研究出高产的粮来,固然不易,可要推广,要让人相信,则更加的不易。” “陛下,农人们开播种,秋时收割,这一茬粮食,就要跨越三季,想要将这新粮推广开,让农人们产生信心,越来越开始学习屯田所的知识,从而提高产量,是极不易的事啊。” 方继藩说的没错。 农人们是最保守的一个群体,哪怕你如何说的天花坠,是说破了天,想要让他们拿自己一年的收成,去和你冒险,他们也是不敢轻易接受的。 “所以儿臣才想出了丰收节,大肆的张扬了一番,陛下历来知道,太子殿下和儿臣,是素来低调的人,若非是要让天下人都亲眼见到这农学对于农业所带来的巨大好处,让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产出的粮食,只怕,也未必敢相信。正因为如此,太子殿下和儿臣……方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只是万万想不到,闹出来的动静,竟是如此之大。” “这都是儿臣想出来的馊主意,怪不得太子殿下。”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