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八阿哥正在做的事情,于国有利,然而当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时,他并不能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身而出,大义灭亲。 当一个人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又该如何做? 说到底,还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若自己能够早点踏入商途,帮上父亲的忙,现在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也能重些,兴许他还听得入自己所劝;又或许自己没有读这么多书,不知道忠君为民的道理,兴许也不会如此挣扎了…… 如今说什么,却是晚了。 曹乐友带着一肚子叹息进了父亲书房。 “父亲,您有事找我?” 曹真抬眼,见他两眼下的淡淡青,不由皱眉。“你又熬夜看书了?” “嗯,找到一本好书,看得入神,就晚了些。”曹乐友随口扯了个谎,又问道:“上次父亲带我去赴宴,可有什么用意?” 曹真点点头,带了些笑意。“我还当你埋头读书,不会问这些事情呢,此去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八阿哥在场,可以将你介绍于他,让他对你留下些印象,将来对你科举做官,也有些帮助,二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无心女,这本来很好,但是娶生子,乃人伦大事,你还记得席上的扬州知府宋大人吗,为父为你求到一门好亲事,宋大人的二女儿,如今还待字闺中,年方十六,与你正合适,她虽然是庶出,但你也等于有了一个好岳丈,将来……” 曹乐友有点茫然,那天他眼里就只看到一个八阿哥,哪里还会去关心旁人,但一听到自己的婚事,却再也顾不得其他。 “父亲,我不想成亲!” 曹真正说得兴起,闻言冷下脸来。 “放肆!你已到婚配年龄,看看与你差不多年纪的,既是尚无正室,也已有了通房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说不,再说这门婚事,是为父千挑万选的,宋家是官宦之家,能够将女儿下嫁,已是曹家万幸,你还有不不成?!” 曹乐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却来不及捉住,他急道:“父亲……” 曹真挥挥手。“不必再说,此事已定,你娘打听过了,那宋家二小姐品貌俱佳,不会委屈了你,你娶了亲,也好早安心准备科举之事。” 曹乐友腹中诗书不少,无奈不是油嘴滑舌之辈,碰上这种事情,脑子的话只余下空白,刚说了半句却被父亲驳回,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房间,却再也无心看书,只得去外裳躺在上,望着窗外明月,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越想越是心惊。 他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情愿,但最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那宋家二小姐素未谋面,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本已千方百计让父亲远离,却绕来绕去,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曹乐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心烦意躁之下,又披上外衣下,喊来贴身小厮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脚步已经不知不觉朝胤禩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扬州十里烟花之地,即便入了夜,也并未像别处那样冷清,近处多是民居,尚且安静些,远处却还有灯火闪烁,歌声袅袅。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绰绰传来哀求与哭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小厮有些发怵,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少,少爷,莫不是什么鬼怪?” “子不语怪力神。”纵是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曹乐友也忍不住失笑。“过去看看。”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