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到可恨,却又不忍心恨下去。 不该放她走的。 不该放他走的。 殷时嬿总是在后悔,悔自己重蹈覆辙,不该放她走的,更不该放她的孩子走,明明知道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格,就该硬下心肠把他们强制锁在身边。 她没拼过殷姚权势滔天的生父,已经后悔半生,那份恨意从一个负心的人,转嫁到另一个负心的人,如今又再一次面临同样的选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孩子护住。殷城说得没错,她是以卵击石,也是病急投医,她没有傻到真的相信白燮临,但这是她唯一能拿来预支抗衡的本钱。 她看出来了,越遥那孩子,也和陈窈一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命途,一样的结局。 那愚蠢的,离现实一般自我献祭的意,那份认定一个人,就展现出令人到匪夷所思的忠诚。 已经三天过去了,她一顿饭都没有吃,只是在等。 铃—— 殷时嬿抬起眼,充血丝的眼紧盯着电话屏幕。 “白先生,”她干涩地说,“我希望,您带来的是好消息。” “抱歉,殷总。” 他可惜地说,“让您失望了。” 白燮临语气沉重,一字一句,惋惜地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殷时嬿眼中的希冀一点点熄灭,她无神地举着手机,带有意式的口音像在诉说一场无能为力的事故,叫她四肢冰凉,落到深渊与冷窖中。 白燮临说,“抱歉,我没能把他的遗体带回来。” 第47章 你喊的殷姚,到底是谁 “伯母怎么说。” 家庭医生正在专心地给政迟上药,政月就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 他的鞭痕很深,横七竖八地如同一张血网布在他身体上,一道比一道惨烈,可见政成凌生了大气。 这屋里除了医生没有别人,偌大的宅邸,连个做饭的厨子都没给他留,要不是政月带了人过来,可能他就得烂死在这。 “应该没什么,你这人难死的。”也不在乎政迟不理会她,政月便自顾自地说,“我进来的时候也没见谁拦着,大概是给个教训就完事儿了我猜。” 政迟动了动,淡道,“两天后我去美国。” “啊?”政月呆了呆,“你咋去。” “坐船。” 政月又是一声啊?忙道,“你一个人?去干嘛,去留学?那为什么不去本啊……被赶走了?就因为这?” 家里事情一出,政成凌就把大儿子送对岸读书去了,除了本地自身医疗水平之外,本家有一支就驻在东边,一来二返有人照应,政药质特殊,出去求学一般不会选择欧美地区。 说起来要不是留学,政驭这事儿也翻不出来。大概经过也简单,就是查体的时候发现检不太对劲。 像是毒了。 政药是什么质的企业,谁毒直系都不可能毒;这多惊世骇俗呢,政驭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查,查来查去的,查到政迟身上。 “不择手段陷害亲哥,为了谋稳自身以便用接手政药”这件事,说实话,要不是政月了解他,就单凭任何一个人来评判,都会觉得,别人不清楚,但政迟这号人,应该干得出来。不是应该,绝对干得出来。 让亲兄弟不知不觉染上毒瘾,还能祛除所谓心腹大患,这种狠辣法子他想得出,也做得到。 确实,政月赞同。是做得到,却不至于。 也不肖得再问,政月莫名其妙憋屈起来,“你长嘴不知道说?” “说了,我想母亲会相信我。” 政迟将头扭去看向窗外。 政月哑了声。 确实,陈楣菱不信他。 这其实不能怪她。 以前两个孩子也是一起疼的,但自从不停出事之后,陈楣菱应得很,她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走到哪哪儿就一片血雾,不明白政迟暗扭曲睚眦必报的格是随了谁,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毫无怜悯之心,不愿意承认,他就是娘胎里带来的恶。 她自是没有道德瑕疵的人,无法容忍教出来的孩子天生坏种,连拯救的希望都看不到。 出生时政成凌很高兴,说这孩子温顺不哭闹,一定有作为。陈楣菱却骂自己丈夫薄情图利,说,这是她迟来的礼物,不要他有什么作为,良善幸福平安顺遂就行。 结果令人唏嘘。 “你不会是自己也想走吧,疯啦。” “她说我总有一天会死她,我不想这样。” 政迟笑着说。 清了创,医生便请辞离开,政月便不再顾忌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是既要又要呢。”她说,“你知道自己不正常,还想要正常人的情,不觉得矛盾啊,演一演又怎么了,早点学学你大哥,这会儿被赶出去的就是他了。”她也跟着笑道,“你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图求那些做什么,我觉得伯母说得很对呀,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深知谁秉低劣之后还义无反顾地去的。你看,连亲生母亲都做不到。” “你真的贪,阿迟。” 政月说。“特别贪。” 或许吧。 或许会有个人这么做的,一个疯子,利他者?深知他秉之后还会义无反顾地自己。 殷姚总是问,你我吗。 我吗,我吗我吗?是我吗?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