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忆见阿娘匆匆赶来,按着她的肩膀仔细检查她是否无恙,语气里是埋怨:“你去救什么人,自己都不是个聪明的,还想着救别人。” 虽说是埋怨,但沈夫人最疼这亲生的独苗苗,“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你叫阿娘可怎么办?” 王可忆乖乖听训,不过她眼睛却在四处打瞟,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样忙问:“阿娘,我想去今天庙会玩!”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遇到姜贽的,这辈子应该也可以吧? 沈夫人气得敲她脑袋,“你倒是好,落了水还想着去劳什子庙会。我告诉你没门!等船靠了岸,你就给我回家好好躺着去。” 王可忆知道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子,忙打住去庙会的念头。但出来一趟,总不能就这样作罢。 她拽着阿娘袖子撒娇:“娘,我不去庙会了,我就待在画舫上看歌舞好不好呀。” “而且上次你把我手打得好疼啊,回去了又得看书,我手就更疼了……你说是不是呀,阿柳。”她给王谢柳递眼,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王谢柳:“母亲,你说也是啊,总不能让阿忆白来一趟不是。阿忆的手好不容易好上些许。” 沈夫人被两姐妹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手疼和待在哪里有什么关系。说不过两个女儿,她只能无奈点头:“那你可再不许生出什么岔子。” “我先去瞧瞧你芮姿姐姐,她本来身子就不好,今掉到河里指不定受多大的惊。”沈夫人眉眼间是担忧。 王可忆也知道家里几房间关系都亲密无间,不像别的高门望族虽然人丁兴旺但多的是勾心斗角。 她乖乖点头。 然后,沈夫人一走,她就忍不住难过。 原本想着今在画舫游玩完就去找姜贽的。那个人最是小气,要是将来知道她错过早点见到他的机会,肯定会生气的。 而且还说今天庙会肯定好多吃的、玩的,要是遇上姜贽,也能好好蹭蹭他的钱。 这下如何是好,不仅去不成了,还惹了阿娘担心。 她不开心地吹了吹略长的刘海,脸写着不高兴。被一旁的王谢柳瞧见,忙凑到她耳边说:“别不开心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哦? 王可忆其实是不太信这什么好东西的,毕竟妹妹一向格腼腆学习,整个人就是她的反面写照。 王谢柳该不会是打算送她一本《孝经》宽她? 王谢柳:“你想看漂亮姐姐不?” 看吧,她就知道…… 等等!漂亮姐姐! 王可忆眼里的光嗖地一下亮起来,她脸“快说,别藏着”。 “嘿嘿。” 王谢柳神秘一笑,也不多说,她轻拍了两下手,果见一群美人进来。 王可忆最喜看歌舞了,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跟着姜贽蹭了不少绝世美人的歌舞。 原本她还有点神情恹恹,再好看能有里的好看吗?结果她的目光落到其中一女子身上。 好像有点悉。 “停一下。” 这些女子本就是王谢柳找来的,素来也是靠美貌歌舞讨好上位者,王可忆开口她们便立时停下。 王可忆还是不太相信她的眼睛,她慢慢走近其中一个舞姬,将信将疑道:“窈姬?” 她面前的舞姬不明所以,忙伏首行礼:“奴见过郡主殿下。” 王可忆皱眉。 姜贽以前身边的美人多得很,她能记得的却不多。而这“窈姬”就是其中一位,倒不是她美得多惊心动魄,只是…… 她是唯一被姜贽处以极刑而死的。 姜贽虽然一向对那些美人的态度都是宠能宠到极致,杀时也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杀了。唯有这位“窈姬”上辈子实在令人唏嘘。 王可忆依稀记得上辈子这人在里甚是跋扈,而如今的她却如此恭谨,应当还是“正常”的。 她问:“你还有亲人吗?” 窈姬与众人都没明白王可忆问这个话的意义,不过她还是乖顺道:“奴是胡人,是颠沛离来的中原。亲人是有,只是怕是难得寻见了。” “那我帮你找吧。”王可忆随口道,“你们是哪个乐坊的,赎身多少钱啊?我帮你们都赎了。” 她语言里全是不在意,就像是和人问好般随意。 她只是觉得这人既然可能会“不正常”,那她帮她把身赎了。她都做不成舞姬了,那肯定没事了吧? 不过赎一个或许会帮这人招来嫉妒,那就干脆一起赎了。 王谢柳忙拽她,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清醒一点,你不要散财! 王可忆却不理解,随即看着王谢柳眼里的担忧,立刻福至心灵:“哦,若是没有家回的话,就来我们王家做仆役吧。苦是苦了点,但是有月钱拿!” 沈夫人刚拜访完王芮姿回来就看到王谢柳扒拉王可忆的手,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而她面前还有一群歌姬舞姬,她素来不喜这些享乐之事,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舞姬歌姬都是人,能有人愿意为她们赎身还有个去处,那都是生怕错过这个机缘。 于是沈夫人看到面前这群人整齐行礼:“沈夫人好。” 沈夫人:? 王可忆接受到母亲疑惑和质疑的眼神,她笑着打哈哈:“我就是帮她们赎身而已。” 不就是赎身嘛,最多一人十两金子嘛。 “阿娘,你不是南洲首富吗?这是做好事耶!” 第3章 相看 沈夫人最终还是答应帮这帮舞姬们赎了身,毕竟她终究不可能拂女儿的面子。 只是看到女儿这样的行事作风,她觉得或许有必要帮她早点相看门婚事。 倒不是别的,就怕这小笨蛋现在只是散财,若是哪天被那些想攀附权贵的酸儒哄骗可如何是好。有她把关,总不至于找个中山。 沈夫人抬手想摸摸王可忆的脸,却被她一下躲开了。 王可忆以为母亲是要“教育”她才躲的,不过随即意识到……或许母亲是真的想摸摸她的脸。 于是她拱到母亲怀里,蹭了蹭:“我最喜阿娘啦!” 嘿嘿,刚让阿娘破财,当然得装乖讨好才行。 沈夫人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女儿,眼里却是担忧与不舍。 要不是这人终究有死的那天,她与夫君再厉害也护不了女儿一辈子,女儿又实在是“天真无”,她也舍不得给女儿相看夫婿。 只是虽说是入赘,但后万一生了别的心思,她与夫君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王可忆不知道母亲在考虑她的终身大事,她瞧母亲眼里像是有几分不开心,于是抱得更紧:“阿娘是心疼钱吗?可是这是做好事,是积福的大好事!” 这是阿娘以前教她的,阿娘说,世上人心都是长的,只要待别人好,别人也会待你好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也会保佑你。 沈夫人没想到从前哄女儿的话,真就被她听见耳朵里,只是失笑:“阿娘不心疼钱。” 阿娘是心疼你。 沈夫人年少时便驰骋疆场,飒英姿不输男儿。可能就是那时杀戮过重,或许也是怀着王可忆时仍为边关战事奔走,才导致唯一的亲生女儿胎里不足,最终成了个“至纯至”的。 王可忆见母亲似乎不生气了,想拉着她和妹妹一起看歌舞。 母亲语气严肃道:“阿忆别看了。” 王可忆正端坐桌前,正打算继续吃葡萄就被母亲的话一惊。 不会阿娘是后悔了吧?打算抓她回府? 她正想着便听见阿娘的声音:“我有意帮你挑选夫君,等会儿你把这个戴着,看到什么都不许面纱。” 王可忆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帷帽小心戴好,她却不关心挑选夫君的事,而是开始思考将来要怎么糊姜贽比较好。 要不就说不是给她挑夫君,是给妹妹挑的? 不行。妹妹比她小两岁还未及笄来着,怎么都不可能是给她挑。姜贽大概是不会被诓到的。 那要不就说只是单纯看看没别的意思? 王可忆觉得姜贽连她养的衔蝉奴的醋都吃……只是看看,他大概也是会气的。 不过,窗外这么好,她多看几眼也不过分吧? 正所谓“最是一年好处,一枝红杏出墙来。” 只准她姜贽左一个美人,右一个贵妃,就不准她看看别的赏心悦目的玉面郎君? 那不能够啊! “阿娘,”王可忆越想越兴奋,登时往母亲身旁靠近,“还没开始吗?” 她的动作落到一旁的人眼里,就是恨嫁的表现,沈夫人不高兴地撇嘴:“怎么?阿忆你就这么想离开阿娘吗?” 王可忆摇头,抱着母亲的手撒娇:“才不是!我就是想瞧瞧是些什么好看的人!” 阿娘和她一样都是看中容貌的人,母亲挑的人先不说才华这种她不在意的东西,但那容貌绝对是貌比潘安起步。 “阿娘的眼光可好了,阿娘挑的人一定都是好的。”王可忆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多年给姜贽顺的经历,让她如今说些好听哄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沈夫人果然被她说得开心,反而是王谢柳看她的眼神一动。 她回望过去:“妹妹,有事吗?” 王谢柳摇头,低下头和往常一样闷声闷气道:“无事。” 王可忆总觉得这个妹妹有些许不对,虽然此时和往常无异,但总是觉与以前差了些什么。 不过她还来不及深究,就听见母亲的声音:“来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