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手机,“吃川菜吗,虽然晚上不宜吃重油重辣的,不过倒是很提食。要不吃望京小?他家现在可以送外卖了,还有保温的烤炉。主食就点白粥好了……” 魏郯突然变得很话痨,陆时语伸手挡住了他的手机屏幕,坚持道:“我们谈谈。”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陆时语经常把魏郯当沙发,没事儿就挂在他身上,或者枕在他腿上看电视。 今天,她却没有。 甚至和他拉开了距离,中间空了一个位置。手指摩挲着沙发靠垫上的机织花纹,她缓缓开口。 “喜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真的好难。” “在我需要你的时刻,在我想和你分享的瞬间,你总是不在。” “每次相聚的时间好像是偷来的,每天都在倒计时。” “有时候,我真的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每次看到你进场或者失联的消息,我都会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无法想象,今后的几十年如果都是这样,我该怎么熬?” “魏郯,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和语气里有些许的伤,些许的悲凉,些许的无奈…… 魏郯注视着她那张在灯光下,明显消瘦了的素白的不见半点血的面庞。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敌不过万水千山的孤单寂寥和疲惫,出掩饰不住的倦意。 “小语……” 这一声,包含了无尽的自责和愧疚。 魏郯倾身,再次将人揽入怀中,两条铁臂紧紧地,紧紧地箍住她。用他灼烫的,不住地亲吻她微凉的面颊,声音艰涩地乞求,“小语…宝宝,我知道,全是我的不好…你不要这样,求你…” 陆时语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我需要的,是时时刻刻能陪伴的人。魏郯,你觉得你是吗?” 魏郯沉默着,慢慢松开手。 几乎没有任何的准备,这些一直积在心口的怨言,终于被她平静地说了出来。 就在开口之前,陆时语都以为这个过程会很艰难。 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她甚至都没有哭。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站起来。 魏郯也随之站了起来。很多话在他喉咙里翻滚,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时语没有看他,朝卧室走去。 擦肩而过时,魏郯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静静地垂在身侧。 随着卧室的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只留下一个纹丝不动如同石雕般的男人身影。 * 试飞大队从上到下都发现休假回来的魏郯更沉了。 完全就是三米之内能冷得人结冰的状态。 休息时,要么在宿舍看书,要么在场跑步,再要不就在健身房里铁,再难见他抱着手机和女朋友卿卿我我的情景了。 中秋节,队里也放了一天假,有家属随军的早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平时人为患的健身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跑步机上一个女孩时不时用目光看向器械区。 魏郯正在练习卧推杠铃,身上的彩短袖衫前后都透了。强壮有力的手臂完全伸直,将80公斤的杠铃稳稳推到最高点,停顿几秒后,放下。 他了几下,坐起来,摘掉手上的手套,随意拨了拨汗的黑发。 有淡淡的玫瑰香靠近,一只握着矿泉水瓶身的白皙小手出现在视野内。 魏郯眼皮子都没抬,说了句:“不用,谢谢。” 声音清清冷冷。 他站起来,准备去洗澡。 却被人拦住。 拦他的人叫李芸,是工程师。人长得漂亮格也开朗,在队里人缘好,是不少单身汉的夜话女王。而且家里也很有背景,是个jun二代。 但是李芸眼光极高,谁都看不上。 除了魏郯。 算起来,她来健身房里堵魏郯,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 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这个技术过硬,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都极出众的年轻飞行员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不是那种只看脸的女孩,但魏郯那样近乎于妖孽的一张脸,哪个女孩子看了能不心动呢?而且明明脸长成这样,偏偏能给人一种很可靠的觉。 听说他有个特别相的女朋友时,她还暗自失落了一阵。近来,听到两人好像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她的一颗心又蠢蠢动起来。 李芸抿了抿,大胆地着魏郯不耐的目光,“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很痛苦。不过既然过去了,你就要试着走出来,不是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魏郯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抬脚要走,却再次被挡住。 李芸也是个直子,口而出:“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这世界上难道除了你的前女友,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魏郯垂眸与李芸对视,良久,他移开目光,缓声道:“一,我们没有分手。二,过她后,我就失去了再别人的能力。所以,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李芸愣怔在原地,神晦暗。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he甜文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哪有不闹别扭的情侣,何况军属真的不容易,总要给时间让小语想清楚吧,千万要看到最后哦。 第96章 撒娇九十六点 医院附近开了一家饼店,招牌梅菜饼和牛饼都做得特别好吃。前两天办公室的同事买了,陆时语尝了尝,觉得还不错。她这个礼拜是白一班,下班后去买两张饼当晚饭。 饼店是新开张的,装修没那么多花哨,胜在干净卫生。 所有饼都是现做,她点完单就坐在店里等。 “陆医生好。”随着清脆的女童声响起,一个梳着马尾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女孩站在了陆时语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果果!”陆时语也认出了女孩,“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的店。收银的是我小姨,我妈在厨房做饼。” 陆时语恍然,她笑着点头,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果果的左臂上戴着的黑孝字。 “你……” 果果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眼圈微微泛红,“我爸爸一个多月前牺牲了。” “牺牲?” “嗯,我爸爸是警察。”果果了眼睛,语气坚韧,“妈妈说,我爸爸是大英雄,他在天上保佑着我们呢。我要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和爸爸一样当警察,还要帮妈妈照顾好弟弟。” 从饼店出来时,正好是下班下学高峰,陆时语慢慢往家走。 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年和少女背着书包面走来。走着走着,男生突然站住,然后蹲下,极其自然地将女生一只脚上松开了的鞋带系好。 女生笑嘻嘻地看着,然后指着街边的一个门脸极小的炸串店,说着什么。 男生摇头。 女生就扯着他的校服袖子摇。 最后男生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妥协了,去买了一份爆浆排。 女生边走边吃,不小心芝士粘到了嘴角。男生拿出纸巾给她擦嘴,女生眉眼弯弯地将排举到他嘴边。 两人就这样一份排你一口我一口,略显稚的青涩面庞上洋溢着清澈又明亮的笑容,手牵着手走远了。 有一瞬间,陆时语从两人身上恍惚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魏郯。 她退眼眶泛起的热意,鼻子加快步伐。 北风呼啸,盐粒似的细雪从漆黑天穹簌簌而落,陆时语孤身一人站在没过膝盖的大雪里,茫然而无助。 隔着漫天舞的大雪,她突然看到个悉的背影。 身材高大,拔如松。 陆时语只觉腔之中,仿佛烧起一团火。 她踉踉跄跄地朝着那道背影追去,在呼啸凄厉的冷风中,嘴里发出呼唤的声音:“十三——” 魏郯并没有听到,身影越走越远。 “十三——” 她踩着厚厚的积雪急切地呼唤,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狂奔而去。 可是始终都无法追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雪夜夜幕之中。 “十三——” 陆时语两只脚深陷在积雪之中,再也拔不出,她发出了最后一道用尽全力的呼喊之后,双手掩面,慢慢蹲下来,手臂环着膝盖,头深深埋下去,崩溃大哭。 陆时语从梦中惊醒,大口着气,冷汗涔涔,汗透衣被。一连了十几声,才缓过来些,只是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 她掀开被子,走进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苍白,眼睛犹如受惊的小鹿带着惊慌和无措,几缕碎发被冷汗浸透,地贴在额上。 一年零四个月,487天,11688个小时。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试着忘掉魏郯。 可是,太难了。 她蒙昧无知的童年、她年少青葱的学生时代、她最美的双十年华……处处都有他。 怎么可能忘记?! 洗了热水澡,可是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发冷,陆时语干脆关掉空调。 她热了杯牛,牛的热度熨烫着玻璃杯壁传导过来,可是她的指尖依然冰凉。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