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西咬了糕点,拿帕子掩了掩,咽了方说:“那我下次再周全些。她怕是早就恨死我了,不多这一星半点的。” 殷皇后搂着她直笑,笑得凤钗坠子在耳边直打晃,本还略显生疏的婆媳二人,因这一番同仇敌忾,消去了距离,“可吃好了?吃好了我们去你姑姥姥那儿见一见。” 殷皇后说的姑姥姥,即是她姑姑殷太后。也是卫邵的皇祖母。 沈云西跟殷皇后去时,殷太后正和人打叶子牌,见她们两个一来,忙招呼说:“来得正好,快来,快来,这几个丫头都不会的,我都玩得不得劲儿,换你们来。” 沈云西不会玩儿这个牌,坐在旁边吃点心观战。殷太后这里的糕点和殷皇后处又不同,但一样的好味。 她吃得开心,殷太后打了两转叹气说,“回了里就是无聊,不如在外头自在。这叶子牌打久了也无趣。” 殷皇后将牌拢好:“牌打腻了,要不然看点话本子?你孙媳妇儿写的,怪有意思的。” 殷太后惊讶地看向她:“还会写书呢乖乖,这么厉害。” 殷皇后点头:“是啊是啊,我跟您说啊……”殷皇后在云苍寺之后,就专程叫人细查过,收集了很多关于话本子相关的消息。是而别看她在中,知道的还真不少,将一桩桩一件件的边说边夸给殷太后听,把人夸得天花坠。 殷太后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丝毫不怀疑。 沈云西发出疑惑的:“……啊?”我有那么厉害吗? .. 在殷太后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沈云西吃喝足了才回了住处,她睡了午觉,醒了没多久,竹珍就来报裕和郡主到了。 “朝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裕和郡主一到内殿,就直奔主题,问起昨夜之事。沈云西也不瞒她,将卫邵的身世一一都说了。 裕和郡主听后,眉头没松不说,反倒拧得更紧了,二十几年前的皇室斗争还历历在目,那些皇子皇妃死了多少,废了多少,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朱红闱看起来华美富贵,但却是要命的,尤其姑爷还是中嫡子! 女儿和太子走在一起的时候,裕和郡主就劝过,没劝得动,现在她又起了心。 便低声问:“朝朝,你如今还没上玉碟吧?当初的赐婚圣旨上写的是卫三,姑爷身份变了,那往的亲事也可以不作数了,你要是不愿意跟姑爷,娘和你外祖母……” 沈云西哎了哎:“我没有不愿意啊。” 她弯起:“我们昨天都说好了,要再成一次亲。” 等成了亲,他就得和她睡觉了,她不和他睡一觉,她真的不甘心。这事儿,她从年初都想到年尾了。 裕和郡主顿住,盯着她的侧脸,她自己估计都不知道她笑得有多灿烂明媚。 和姑爷再成一次亲,就这么高兴吗? 元瑚归瞧了许久,一肚子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沉默片刻,她长叹一声,没再劝了,而是笑道:“那娘还得再送你出一次嫁呢。” .. 接下来的子,沈云西上午和殷皇后殷太后呆一起说话玩牌,下午和裕和郡主学骑。 等到秋狩结束,她的牌技已经赶超殷皇后,在几位娘娘面前完全不落下风了,骑方面也有了质的飞跃,从洛山往梁京的回程途中,她还骑着马出去兜了好几回风。 兜风时碰到了卫智和秦兰月,那两口子像是又和好了,同行同坐,像是极亲近。 沈云西也没多看,只睄过两下就调转马头,回了马车里去。她话本子早写好了,只待一回京便可印售,她这次不要卫智半条命,她名字倒过来写。 秦兰月和卫智也看见了她。秦兰月未有反应,卫智笑着的脸皮下,藏着几分暗晦之,说道:“你这表妹,确实命好,总是能逢凶化吉,稍一乘风就扶摇直上,处处你一头。不怪月娘你总是心有不忿。” “你说够了没有?”秦兰月冷漠地侧过身,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 秋狩的队伍在九月下旬驶入了梁京城。 沈云西不去安国公府了,她与裕和郡主回了明王府,卫邵把她安顿好,抱着她亲了亲,方才离去了。 卫邵走后,沈云西都没管身边的那些杂繁多的行李,赶忙就把揣在小包袱里的一沓纸张拿出来,给荷珠。荷珠一接过手就明白了,直奔书铺里去。 书铺掌柜照例加急印册,不到三天就铺上开售了。 这天,又是安国公府里的夫人姨娘小姐们到正院儿请早安的子。 五姑娘卫芩今不同以往,身上找不到往半点的光彩照人,面白白的,顶着两只黑眼圈儿,神思恍惚地坐在椅子上,就连秦兰月到上首落座了,众人整齐响亮的问安声都没把她拉回魂儿来。 所有人都站着,就她直愣愣地坐着,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卫芩?五妹!你昨晚是做贼去啦?看看这脸这眼,你没事吧?” 原二夫人在卫芩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卫芩一个灵,如梦初醒。 她干巴巴地说:“我昨晚看话本子,看久了,一夜没睡,人有些昏呢。” 话本子三个字,总是能轻易地勾起秦兰月内心里那些不好记忆,这东西在正院儿已然成了忌。 秦兰月微一用力地将茶盏搁下,冷着脸说:“你要不舒服,神头不好,就让人传话来,我还能非要你过来请安不成。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等不讲情理的人?” 她如此疾言厉,要换往常,卫芩肯定就不服气了,但今天的卫五小姐出人意料的,只是呆滞的哦啊了两声。 看得众人皆是纳闷儿。 五姑娘这是中了? “哎哟,老天,这莫不是傻了吧?”原二夫人担忧地去探她的额头,“本来就不够聪明了,再坏了脑子可怎么是好?快快,快叫大夫来给扎两针!” 听到要扎针,卫芩总算一口气上来了,她连忙冲二夫人摆手:“二嫂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没详细地说明,只是时不时瞥一下上首的秦兰月。那言又止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想的事和秦兰月有关。 秦兰月不耐,她对卫智厌烦,却又不得不留在他身边,自行夜宴以后的这一月来,她常闷着气,在卫智面前不好发作,到这些晚辈面前就很容易被挑动起气火。 “你有话就直说,做那起扭捏姿态给谁看?” 她既这样言语,卫芩鼓起勇气说:“你真的要我在这儿问吗,要不然我们私下里说?” 秦兰月并没有受到她的好意:“你说不说!” 卫芩纠结了小小一息,咬了咬,还是问道:“那我问了。你……父亲,哎,就是、就是父亲他是不是常送你木雕啊?人像的那种,刻得特别致,和你还像的。” 秦兰月眉头一皱:“是有,那又怎么了,你就为这个魂不着体一早上?我看你是闲得慌。” 温大夫人笑言:“父亲是好木刻。不过木雕像却是独有母亲这一份儿的。” 秦兰月和大夫人都甚觉平常,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卫芩,当场震骇地瞪圆了两只眼,一跺脚,两只手都没能堵住嘴中的惊呼。 众人摸不着头脑,原二夫人也怪道:“怎么了这是?卫芩,卫芩?你又傻了?” 卫芩被二夫人这一轻推,推掉捂嘴的手,她失声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木雕刻的不是你,是岁夫人!你和岁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原二夫人:“……什么玩意儿?” 众人:“……岁夫人?” 秦兰月骤的变了脸,她霍然立起,“你说什么!” “三嫂写的又是真的。”卫芩再也忍不住了,想起话本子里写的,她愤然跌足,大声道:“老天,我爹他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60章 ◎号啕大哭◎ 原二夫人被卫芩这一句口无遮拦的高骂惊回了神, 两步上过前去,忙给她捂住了嘴。 暗呲她:“你疯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可仔细你的皮!你个笨货。”当堂骂爹,你怎么不上天! 卫芩还气着呢,被迫合了嘴也唔唔的反驳:“我又没说,二嫂, 不信你自己去看。” 这姑嫂二人拉扯低语之余,厅堂内,叫卫芩的话得舌桥不下的其余人等,也都神思俱归,此起彼伏地发出“哗”的低呼后,无不脸红面涨的嚼起耳朵来。 嘁嘁喳喳的声音, 个个飞的眼睛, 无不关联在她一人的身上,这方情形,让秦兰月彷佛重归行夜宴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一天。 在行时, 她不便发作, 在自家里岂有忍得之理?她不与卫智和离, 可不是留下来声忍气的! 秦兰月忍无可忍地将手边桌几上的果碟茶盏一扫而空。 咔吧碎裂的巨响过了人语,见她气涌如山, 透冷的芙面上暗火沸腾, 已然是动了真怒,室内众人便不敢在这个气头上再造次了,齐齐噤下了声来。 一般这种情况, 但凡有点儿眼的都该告辞退下了, 但今儿她们偏都低眉顺眼的各坐下来, 人就跟焊在椅子上似的不挪动。 没办法啊! 五姑娘的那几句话虽短,信息量却太足!这不听个明白,抓心挠肺的,它不舒坦呐。 再说了事关老爷、岁夫人和秦夫人,她们身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怎么也不该被蒙在鼓里不是。留下来听一听怎么了? 合该听一听,心里才有数儿不是! 众人不动声、聚会神地竖起了耳朵。 “又是话本子,她又刻意写了什么东西含沙影的来作怪!你放开她,叫她说清楚!”震住了其他人,秦兰月绷直了身,又疾步上去,亲自上手将原二夫人一把扯开,红的指甲发着抖,险戳到了卫芩下巴上。 她大喝质问:“说!” 她一副审犯人的样子,发完憋了一晚上的心里话后的卫芩,稍微恢复了正常,见此不的拉了拉脸,便也跟对吼一样的大声回她:“话本子里说我爹拿你当岁夫人的替身,表面上看着你,实际上想的全是岁夫人!” 替身……岁夫人? 秦兰月被她吼得耳边嗡嗡作响,这一句话就如一碗水溅进了滚烫的热油锅里,劈里啪啦的,炸得她头脸发懵,心颤神,连身子都打了个晃。 她是岁夫人的替身,卫邵那个名义上的“娘”的替身? 说笑的吧! “不止你,连你妹妹也都是。” 卫芩又指向秦芙瑜。 在秦芙瑜目定口呆的愣样里,和众人眼珠子都快眶的注视中,卫芩从袖中掏出昨天新买的话本子,递出去:“就是这个!” 依旧是悉的蓝皮书封和写书人名姓,秦兰月抖战着就要伸手去接,岂料卫芩又一缩,连手带书一并给缩回去了,她用力地哼了一声:“我买的,要银子的,要看你自己去买,就在三嫂的书铺子里。” 凭啥我出钱买回来的,给你看免费的,想得美。你又不是我姐妹,又不是我亲娘,你刚才还凶我! 秦兰月本就因突闻惊耗而手脚发软,不期又被卫芩这缺心眼儿的虚晃一,她生生被气了一个倒仰,人都险栽了下去。 好在绿芯眼明手捷扶住了人,才没往让她往地上摔。 原二夫人:“……”她都要开始怜秦夫人了。 秦兰月深觉被卫芩耍了一顿,挂不住又吃不消,她靠在绿芯怀里,发着抖呼都艰难了起来。她再也受不住了,看着这屋子的人,两眼直发黑,都飘起了重影儿,语声也没有先才那么中气十足了。 “滚,都给我滚……”她铁青着脸指向门外撵人,下了逐客令。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