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讨论才将发酵,还没多久,长公主府竟大发请柬,说是过两是侧驸马庄二的生辰,福昌长公主要宴请众人,给侧驸马办一个盛大的、永生难忘的生辰宴。 洵王府这边,不止沈云西收到了帖子,连柳镇和柳姑姑都有一份儿。 至此,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次的宴会非同一般了。 沈云西托起脸,福昌长公主这到底是想干啥? 第89章 ◎追求刺是吧◎ 帖子上的期来得很快。 这一天太极好, 晴空碧蓝,街市上扫堆了积雪,行人穿行往来, 各衣衫发饰,如花光铺路,点缀其间,明明还是冬里, 却恍如开了一般。 一早上长公主府门前,车马软轿络绎不绝。凡发出去的帖子,收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到的。 沈云西带了柳家姑侄二人,她自认来得够早了,当下才不过巳时,也就是九点出头, 但长公主府里却早是宾客堂了, 一室的金翠罗绮,灼灼目光。 沈云西:“……” 大家来得好早啊,看来对今天都充了期待啊。 沈云西动了一下眼睑, 将屋内众人看了个全, 吕小姐、窦错玉、各王、公、侯、伯府的, 各官家的,连同近身女婢们, 将这一处宽阔的大厅得无一空隙之地。 好多人呐。沈云西口中小小的轻呼了一下。 盛况空前, 只可惜卫家的几位不在。 安侯府因在办丧,秦兰月头七都还未过,大夫人二夫人卫芩都不得闲, 没能到场, 听说卫芩因为不能来, 伤心得不行,在秦兰月的灵堂上哭得老真情实了,得了一大波孝女的称赞。 面对一屋子人快要灼穿她的盯视,沈云西受了礼后,便自若的走到右首位坐下,公主府的仆从也给同行而来的柳镇和柳姑姑安排了座位。 一番见礼之后,吕小姐就开了口,她指了指柳家姑侄:“这两位是……” 沈云西身后的竹珍便双手搭在腹前,一一介绍了。 吕小姐长长的哦了声,所有人的眼又唰地转到了她这处来。 只见她把一本新买的崭新的话本子掏了出来,一页一页的捻开,“这位柳公子就是被侧驸马叫人打得险没了命的那位吧?我可听说了,侧驸马因这事,被殷少卿亲自杖刑三十。” 吕小姐故作疑惑的问永城侯夫人:“我就奇怪了,好好的,无缘无故的,庄侧驸马他干什么非把人往死里揍?” 永城侯夫人被问得一僵。 洵王妃的话本子她是看过的。 主要写的是富户永家公子“永成”,和他贴身侍女“圆呻儿”之间的,“她诈死,他伤悲,她逃他追,再顺便祸害一下各自的未婚夫未婚”的主仆情故事。 书里虽是化名,但化得实在潦草,永家不就是他们永城侯府的永,成加一起正好成个晟字。 至于“圆呻儿”,这个名字和“方儿”三个字跟对对子差不多了,她认不出来就有鬼了。 再加上这一本里面的人物和前头的话本子有联系,便是从化名上看不出来,但“和秋的继女的前未婚夫”这个身份关系一出,就再明显不过了。 要不是话本子,她竟还不知道,晟儿居然瞒着他们,将方儿养在外面当外室! 想到话本子里的写的,永成醋意大发,强迫圆呻儿未婚夫听脚,又揍人要命的那一段。 永城侯夫人掐紧了手。 看过话本子后的第一时间,她就招来了家丁仆从查问,书中所写是句句属实! 晟儿,他糊涂啊!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是这样冲的啊! 因为一个梦上门退婚,抓着无辜的人去听脚,还打人,这一系列的行径,她这个做亲娘都觉得…… 永城侯夫人心头发苦,干笑的回:“想必是生了些误会,年轻人火气盛,庄晟他脾气大,脑子一冲,就不管不顾了。” 在吕小姐再开口前,她先向柳镇道:“好在没出大事儿,要不然我们真是心下难安了。” 柳镇不出声,柳姑姑不卑不亢:“侯夫人此言差矣,什么叫没出大事,我这侄儿可是险些命都没了!” 侯夫人被驳了话,脸上有点挂不住,她身后的侍女便为主斥道:“好没规矩,敢这样和我们夫人说话!” 沈云西丢下茶盖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脸:“柳姑姑是长公主亲下帖子请来的客人,怎么就不能这样说话?她说得没道理吗?” 侯夫人忙道:“王妃说的是。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 做得与吕小姐相近的窦错玉搁下茶:“那依侯夫人看,你儿子庄侧驸马当时往卫家退婚的事,可也是你们的不是?” 窦错玉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沉意。 侯夫人干巴巴的说:“确也是我们不妥,不周到。” 吕小姐冷笑,她和卫芩玩儿的好,对庄家一门是厌得很,不客气的指出:“侯夫人口舌上倒是认得快,就是行为上从不见有表示。” 庄家退亲,卫芩受了多少不白猜疑,他庄家没出来说过一句。不就是自己心里也明白,心虚晓得不对,但为了庄晟的名声,为了庄晟好继续说亲,他们还是顺水推舟,由着人去猜卫芩的过错。 侯夫人接连受这样的抢白,微笑都扯不出来了。 今这场宴上会受刁难嘲讽,她是早有准备的,但现在福昌长公主这个正头还没来,这前锋就打得够响了。 她本不该来的,侯爷也劝她别来,大儿媳也觉丢脸关门称病,可她真的很担心儿子。 北城小院儿,她叫人去找过方儿,但长公主府的人比她更快一步! 要福昌长公主没逮到方儿,没有人证,一切还能推说是假,说是洵王妃故作谣言。 可如今…… 那元福昌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她必须得来,那是她的幺儿啊,她必须得看看元福昌到底想干什么! 侯夫人心中充了焦急担忧烦闷。就在这时,久久不见人的福昌长公主到了。 元福昌披罗衣,珥瑶碧,一身暗红华衣。她往主位上一坐,仆从便端菜上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看这福昌长公主要怎么给侧驸马庆生。 然而直到菜都上完了,元福昌都还是一言不发,只比着手,悠游地看自己新染的指甲。 永城侯夫人心忧儿子,最先沉不住气,挤出笑来问:“怎么单只殿下一人来,不知侧……侧驸马如今在何处?” 元福昌闲闲答道:“想是在屋里休息吧。不凑巧,本来想给他好好办个大寿的,结果惹了凉,不大好。” 永城侯夫人又忙说:“许久未见侧驸马了,不知可否容我去见一见。” 元福昌凤眼一扫:“否。”拒绝了。 “都用食吧,别愣着。吃过了,咱们再去逛园子,赏梅花。也不算叫你们白跑一回。” 元福昌这话一出,诸人没有半点失望不说,反而当即就来劲儿了。 吃完饭,逛园子,这不就跟上回宋驸马之事一个程吗,那园子里肯定就是今天的正菜! 众人齐刷刷拿起了筷子,沈云西也吃了两口,但显然庄晟这次的生宴是临时决定办的,饭食准备的很敷衍,沈云西用小半碗汤就是停下了。 其他人也不是特意为吃饭来,用了几筷子,意思意思的一下也就停了。 只有永城侯夫人,强笑着一筷子接一筷子,意图拖延时间。 元福昌倒也等她,对她一笑,和煦道:“夫人是饿了吧,慢慢吃,不着急。你难得到府里来一回,我总得招待好你,要不然侧驸马定要对我使气了。那我可舍不得。” 她态度亲和,永城侯夫人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心里越发,后背越生凉。 元福昌话茬一开,就收不住了。她笑着对众人炫耀起她的侧驸马,说她的侧驸马如何如何体贴,她又如何如何疼他。 不知道的听起来,真是神仙眷侣了。 众人都假笑着打哈哈,沈云西正玩儿手帕,就听元福昌叫她:“你写的那本书可真好啊,只是我不聪明,愣是没看出来里面的道道,二侄媳妇儿,你给我说说,你在里面隐的谁啊?” 元福昌皮笑不笑的问。 沈云西坚定的摇摇头:“没有的,我只是写着玩儿的。” 元福昌幽幽的说道:“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我就说嘛,书里头的那个永成不可能是侧驸马。侧驸马光风霁月,不该有那种让人去听脚的癖好。” 她定声说:“我是信他的。” 沈云西:“……” 这边说完话,永城侯夫人再不情愿,桌上的菜也被吃光了。 元福昌扬手一挥,率先走在前面:“今儿天气好,走,咱们出去逛逛。” 众人忙都起身,追随而去。 福昌长公主的花园子,是大家的老人了,都不是头一次来。 众人跟在元福昌后面,见她走走停停的,指着花枝时不时笑语,似是真在赏花。 时间久了,众人既觉得纳闷,又深觉无趣,一时都闲散下来,真就三三两两的赏起花来了。 沈云西也接了一朵落下来的梅花。 永城侯夫人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犹豫的想,也许长公主今天真的只是单纯为晟儿庆生的? 然而,就在众人都松懈的时候,一个女婢领着诸多侍卫神匆匆急跑过来,打破了这边的宁静和谐。 那女婢边跑边高呼:“殿下,殿下,不好了,御兽院的门不知被谁开了,里头的虎跑出来了,府中侍卫正在捉拿,还请殿下和诸位夫人小姐等往最近的饮风堂一避!” 又是虎……别不又是故意的吧? 众人:“……” 但这种猛兽到底吓人得很。众人不免惊慌。 元福昌柳眉一竖,怒叱道:“御兽院的混账,怎么办事的,本办一次宴,它们就跑出来一回,旁人不晓得的,还以为本是故意的呢!” 沈云西:“……”难道你不是吗? 沈云西肯定是不信她的鬼话的,但元福昌太过正颜厉,和那女婢对起话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有心思纯澈的还真信了她三两分。 众人当下便跟了元福昌往不远处的饮风堂避祸。 长公主府占地颇广,每一处厅院都很舍得下本钱,尤其是以“饮”字开头的几处。 这处饮风堂就在花园边缘处,比先才诸人所在的饮冰堂小不了多少,据说也是一处客宴之所,只是不常用。 过去的路上,沈云西是和元福昌并排走的,在领头最先,也是她最先听到饮风堂里头有动静。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