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在了,实习期本就只有一年,但谭案还没结束他就称要考研,主动结束实习了。” 三人同时沉默,可眼里却都掩饰不住地兴奋。 找到这样一个人,有赵博生帮助不算难事,如果是他对证据做了手脚,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 周时回到警队,赵博生还没走,看见周时站在他办公室门口,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怎么样周队,进展如何?” 周时也不绕弯子:“老陈回家的那半天,你发现过什么?” 赵博生眼皮一抬,呵呵一笑:“发现的,那可就多了,你等会啊,那起爆炸案已经移送检察院了,我填完表就跟你讲,上面催着要。” 周时靠在门框上,看着赵博生戴着花镜,眼睛快要贴到屏幕上,不算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忍不住说:“老赵,你可真是认真了一辈子的人呐,像这样的活,找个年轻人来干呗,你干一天,人家俩小时就完活。” “别人干和我干的能一样吗?那几个马大哈,我才不放心呢。” “行吧,活该你劳。”周时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周时在办公室足足等了赵博生一个小时,他才进了屋,他知道赵博生做事向来认真严谨,也就没怪他,两人一对视,谁都没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从老赵嘴里,周时总算知道了,原来他们曾经无比接近过真相。 多年以前,谭元元和孟开良从赵博生口中了解到了那名可疑的实习生。 之所以怀疑他,确实是因为陈法医家中失窃这件事非常古怪,按他所说,家里明明有人进入的痕迹,却什么都没丢,就像是来人把家里胡翻了一通,然后悄无声息地又走了。 但一结合换窗户这件事,不由得让人一下子想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毕竟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换窗户的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一小时,只有这名实习生进了物证室,如果想要做手脚,他有充足的时间。 所以这名实习生被他们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很快,赵博生就从公安系统中查到了这名实习生的信息。 此人名叫沈铭,户籍地位于天南市北面一个乡里,父母都是农民,现已结婚,现居住地就在天南市一处老小区,工作不祥。 第二天,孟开良便和谭元元一起去寻找沈铭。 据孟开良讲,沈铭居住的房子位于一处破旧的老小区,小区外电线密布,楼道也破旧不堪,还有老鼠到处窜,整栋楼也没住了几户人。 沈铭家就在一楼,一开门,一股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谭元元打了个哆嗦。 沈铭个头不高,但瘦瘦白白的,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看着他们,面疑惑。 孟开良忙递上自己的名片,沈铭接过一看是大老板,更疑惑了,问他:“找我有事吗?” 孟开良忙递上手里的礼盒,称沈铭曾经买过他公司的产品,特意前来谢问,借此机会进了屋,和他攀谈起来。 沈铭的生活并不好,据了解,他的父亲曾得了癌症,花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后来好不容易凑到钱做了手术,术后也没能维持多久。 父亲去世后,沈铭去过很多家小公司打工,工资不高,母亲没有收入,他一个人得养两个人,始终没有多余的钱找女朋友,更别提结婚了。 后来岁数实在大了,母亲很着急,就从村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脚有点陂,沈铭觉得自己也没有条件去挑选,为了让母亲开心,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女方要求不高,有个住处就行,沈铭揣着几年攒下的不多的钱,在这个旧小区买下了一楼做了婚房,这个地方的房子几乎没人住了,所以很便宜,是沈铭唯一能买得起的地方。 这几年,他就这么糊着生活,有点得过且过。 孟开良于是问他,要不要去我公司谋个职? 沈铭有点不可置信,我?能行吗? 孟开良大咧咧一挥手:“没啥不行,我的公司起步阶段,需要很多人手,你跟我说学什么专业?擅长什么?” 沈铭的眼神却瞬间黯淡下来:“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是警校毕业的,我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成为公安系统的骨干了,只有我混成了这个样子。” 孟开良好奇道:“警校毕业时期不是都能去公安系统实习吗?实习期有很多机会能留下,怎么没去试试?”话题就这么被孟开良轻松带了出来。 沈铭咧了一下嘴,似笑非笑地回答:“要不是因为我爸,我一定会好好实习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听到这里,谭元元口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在实习期犯错了?” 沈铭一听这话,顿时一惊!盯着他们两人,声音都有点抖了:“你们,到底来找我干什么的?” 话说到这份上,再装下去也没必要了,于是两人代了来意,希望能从沈铭口中听到实话,如果他愿意说出实情并出面作证,孟开良承诺,公司一直会给他留一份职位,还会帮他换一处更好的房子,毕竟他子已经快生了,在这样冷的环境,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沈铭听到孩子二字,回头看了眼一旁的子,已经八个月的肚子,的她行动很笨拙,但她依然坐在边拿着钩针一点一点的钩线,她的手很巧,不一会,一个猫咪形状的小玩偶就初具雏形了,晚上,他们两人就拿着这些手工去夜市上卖,贴补一下家用。 此时,她也听到了孟开良的话,停下手里的活,望向沈铭,缓缓说道: “你不是说,有件事的你这么多年都不过气,还经常做噩梦吗?如果有机会能够让你如释重负,重新开始,我希望你能放下,不管什么后果,我和宝宝都永远等着你。” 子农村出身,没什么文化,长的也很普通,和大学里见过的女生差之千里,可此时,沈铭觉得她就是自己这辈子的救赎。 但他不想让子知道这些内情,便带着二人去了外面,把当年做过的事,都对他们说了。 原来,沈铭在刑警队实习的时候,正巧赶上父亲查出癌症,急需做手术,但他们的钱实在差的太多,借遍了亲戚,离费用也远得很。 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他,说只需要他替换个东西,就可以给他一笔钱,足够完成父亲手术的费用。 那个时候沈铭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那么多,就答应了对方。 那人表示一切铺垫都不需要他心,他只需要在进入物证室以后,将物证标本做个替换。 于是沈铭趁着工人换窗户的功夫,主动申请去房间看管,顺利在检验桌上找到了对应的物证,那两份物证由于还没检验完毕,所以并没有封存,替换过程可以说是天时地利。 就这样,他把换下来的物证又给了那个人,并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笔钱为父亲做了手术,只可惜,并没能保住父亲的命。 这件事以后,他心里一直恐慌的不得了,内心的道德一直谴责着他,他在刑警队再也待不下去,于是就辞了职。 后来那个人又找过他一次,希望他最好离开天南市,不要让任何人找上他。 但这一次沈铭没有听,他的母亲还需要他养,他离不开天南,便躲在各个小公司工作,本不敢抛头面,生活也越过越困难。 后来他听说被抓来的那个年轻人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心理力更大了,这么多年来更是时常做恶梦,好在那个人没再出现过,也没找过他的麻烦。 “那个人你认识吗?”谭元元问。 沈铭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上的我,见面时他都蒙的严严实实的,没让我见过他的面孔。 说到这,沈铭又支支吾吾地似是还有话要说,孟开良问:你是不是还做过什么? 沈铭叹了一声:“也不差这一件事了,其实,通知家属会见的联系方式也是我提供给法院的,特意告诉他们家属换了电话谭不知道,有事一定要打这个,这个联系电话是那人给我的,我不认识对方是谁。” 离开沈铭的家,孟开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查到现在,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有了飞跃的进展。 而谭元元,早已经泪面。 “小果然是冤枉的,他的命啊,他的命啊,竟然就这么丢掉了!” 谭元元再也忍不住,抱着孟开良嚎啕大哭,哭了许久许久,一直哭到力,才被孟开良搀扶着回了家。 虽然沈铭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的证词已经能说明案件有问题,可以申请重审了,这对孟开良和谭元元来讲,已经足够。 有了这个契机,警方就算查不到那个人是谁,也能推翻谭的有罪认定,这便能还谭一个清白。 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晚,是这几年来谭元元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再去沈铭家时,见到的却是另一番人间惨剧。 沈铭死了。 昨晚他们在夜市卖完玩偶回来后,沈铭又出了门,没说去哪里,不知为何到了湖边,不慎落湖,他子疯了一样寻了他一晚上,最终寻到了一具尸体。 她哀嚎一声,当场缩早产。 第二十三章 绝 死了? 周时愕然。 对面的赵博生冷笑一下:“是啊,做得真绝!”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以用幻来形容。 沈铭死亡,一个家庭彻底坍塌。子早产,保温箱都住不起,生产完以后带着孩子就回了家,结果孩子差点没活下来,孟开良知道后,连忙帮她出了费用又送回了医院,这才给了孩子、也给了这个家庭一条活路。 不管怎样,孟开良曾经允诺过沈铭,更何况,他觉得沈铭出事与他们来找他有不开的关系,所以每每见到沈都觉得愧疚,于是马不停蹄地又置办了一处房子,非要沈带着孩子搬过去。 沈不走,偏要守着沈铭在这,说这才是他们的婚房,他们的家,要走,也等三年后再走。 孟开良拗不过他,只好没事多来关照,还为沈请了保姆照顾。 沈更觉得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怪过他们,甚至还带着悲痛宽谭元元:“我知道他要坦白的那件错事和你有关,你们也不用愧疚,因为他答应你们的也没能办到。” 沈铭落水后,沈报了警,她是有一些怀疑的,毕竟这么多年安稳生活,偏偏这两个人来了以后,人就没了,一定是与沈铭心里藏得秘密有关,但由于她并不知道内情,也说不清楚怀疑的点在哪里,更没有实质的指正与谁有矛盾,所以在警方看来不足以成为被谋害的证据。 而孟开良和谭元元,警方自然也来找过他们调查,他们却不知该不该说出这一切。 说出来,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谁能证明是真的?再者,如果是有人对沈铭下了手,那说明他们来找他这件事,已经打草惊蛇了,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敌人有多大来头,他们更是不知道,会不会自身安全都难保? 孟开良不愿意谭元元有一点点风险,因此,他们选择了闭口。 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可还有下一次机会吗? 恐怕不会再有了。 沈铭落水事件,由于在岸边并没有查到明显的人为痕迹,尸体上也没有其他伤痕,身上财物没有丢失排除了抢劫等可能,调查了一段时间,警方就以意外落水结了案。 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还要养早产的儿子,还要照顾伤心过度的沈母,也顾不得其他了,随后简单安葬了沈铭。 听到这里,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他们俩,后来有没有再去找那名人证?我和刘猛已经见过他,相信有你帮助,找到他并不难。” 赵博生摇摇头:“一开始是突然袭击找到他的,知道来意后他就一直拒绝见面,再往后连电话都拉黑了,你们能见到他,是因为你们的身份不同,他必须要配合,不过我猜,即便是见到他,也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周时沉默,的确如此。 从沈铭的讲述中可以确认,当年导致谭被定死的证据是被替换了的,如果这里出了错,那么人证的证词百分之百也是假的了,另外,通知会见家属的人是法院办案人,之前周时已经联系过对方,他们说家属电话是由公安提供的,具体是谁不记得了,所以想通过内部找到该人的想法一直没有进展,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沈铭,但用处并不大,这条路也堵死了,找此人只能大海捞针。 目前只有人证近在眼前,因此想要再次打开口子,人证恐怕是关键中的关键。 这是最后唯一的机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一旦走了沈铭的老路,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得慢慢来,急不得,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周时心想。 *** 昨晚和赵博生聊得太晚,第二天周时一睁开眼睛,已经上三竿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张立打来的。 有急事?周时腾地坐了起来,起猛了,头一阵眩晕。 了太,连忙回拨了过去,就听见那小子在那边焦急地问:“周队啊,我一直等着跟你汇报呢,你咋还不来啊!”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