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小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萧遥继承了之后,更模糊了,她依稀觉到有一个整哭泣的温柔女人经常抱着原主说话,房子四周,好似雪一般,光秃秃的。 光秃秃的房子,显然便是家境不如何的,萧遥想,原主约莫是出自小门小户。 不过,不管是小门小户还是如何,若还在父母身边,原主怕也不必为了逃避大老爷那样的胚,便去爬三老爷的,以至于被活生生打死。 不过那么久远的事,那么模糊的记忆,或者是记错了也不定,便是不记错,要据这一点找到原主的家里人,怕也不易,多想无益。 过了一阵子,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张嫂子红光面地走了进来:“萧遥,这香菇粥成了!三姑娘很喜,你看,还赏了我一只虾须金镯子呢!” 说着将那虾须金镯子拿出来递给萧遥看。 萧遥看了看,见这金镯子很是致,做工看着复杂,拿在手上,发现还沉,想必含金量很足。 她将这金镯子还给张嫂子,笑道:“恭喜张嫂子了。” “多得你帮我试吃。”张嫂子笑道,一顿,又有些迟疑,道,“这虾须金镯子我很是喜,倒舍不得送给你。这样罢,我拿了我的月例,给你做两身棉袄,你看如何?等你能走动,这棉袄便得准备起来了。” 萧遥当即点头同意,同时跟张嫂子道谢。 对她来说,能御寒的衣物,远比一直虾须金镯子贵重。 因此即便是这只虾须金镯子落在她手上,她也会拿去挡掉还钱,再买御寒的棉袄的。 张嫂子便兴冲冲地出去了。 这之后,她继续烹煮滋补小粥,且再不敢一意孤行了,直到萧遥说可以,她才敢呈上去给主子们吃。 萧遥身上的痂蜕皮后,张嫂子的拿手小粥,变成了四道——小米南瓜粥、香菇粥、红豆薏米粥、红糖黑米粥。 而萧遥自己,通过每天试吃各种滋补小粥,将亏损的身体养得不错,不像原主从前那么畏寒了。 她也从张嫂子那里得到了两套厚棉袄,尽管传上去,身形显得有些臃肿,还是因为她瘦且很细小,才看得出有身。 得了棉袄并能出门之后,萧遥第一时间,便是让张嫂子给自己联系萧柳,问三姑娘自己奴籍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张嫂子知道萧遥要做什么之后,有些踟蹰:“萧遥,你了奴籍之后,便要离了这里么?” 她依靠萧遥试吃并指点的改进方案,成功成为了拥有了四道小粥傍身的大厨房掌厨,可不想萧遥这么快离开。 萧遥踌躇片刻,说道:“还不定,我打听打听再说。” 她一个没有背景后台的美貌女子,也不知单独出去自立门户,能不能活得下来。 先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张嫂子听了,想了想道: “我老家那里有一个女户的,子很是不好过,平里深居简出的,可有不少汉子在她家里徘徊,她没有任何回应,门还被关着呢,就有许多闲言闲语传了出来,说她为何不肯嫁人,要自立女户,便是为了招蜂引蝶。” 说到这里,看向萧遥,一脸诚恳,“萧遥啊,这世道很是艰难,女子便更艰难了。你可要想清楚。” 萧遥点点头。 张嫂子想了想又道:“若你留下来,我便帮你想个法子,让你跟着我在大厨房忙活,每月拿月例,你看如何?” 萧遥笑道:“我看看再说。” 萧柳那头很快回复,并直接拿来了原主的卖身契。 萧遥拿到之后,等张嫂子空闲了,便拜托张嫂子陪自己走一趟。 张嫂子也不推辞,选定了子告假,便陪萧遥去官府办事,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找了她在外厨房认识的一个采买管事一起去官府。 从萧府出来,萧遥三人靠着两条腿直奔目的地。 刚走上公用的街道,萧遥便看到街道旁有不少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 经过一个包子铺,听到包子铺老板一边摆手一边喝道:“走走走,谁还没有点困难呢?这京城也不知怎么搞的,怎么让民进城呢?就该全都赶出去。” 萧遥听了,看向沿街乞讨的乞丐,又看看面容木然地倚在街边墙上的人,心中顿时一片恻然。 她原先觉得,自己挨了三十大板,一个人躺在柴房,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就够惨了,不想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多得是。 见萧遥注视着街边的民,外厨房的采买张全便说道:“据说北边遭了灾,全都往京城来了。城里的民算少了,城外有更多。” 萧遥说道:“这么冷的天,他们便这样熬着么?” 张全点点头:“不然还能如何呢?相貌稍微周正一些的,都自愿卖身为奴,好有口饭活下去了。这些还在街上浪的,不是清高的,就是模样不好的。” 萧遥听了心情很沉重。 这样的寒冬,没有片瓦遮身的灾民,实在太惨了。 走完一条街道,拐上一条更热闹的街道。 萧遥三人刚走上去,就见一队官兵急匆匆地面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拉着中年男子看。 张全不幸也被拉住问是什么人。 张全怕官兵,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张嫂子也有些不知怎么反应,愣愣的站在一旁。 萧遥便道:“他是萧府外厨房的采买,叫张全,官爷请放心,断不是坏人。” 官兵听到是萧府的采买,便点点头,转眼看向说话的萧遥,见她下半张脸蛋儿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帽子,只出一个光洁的额头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美却扑面而来,便道: “你这样的姑娘家,平里尽量不要外出,便是要出来,也要像今这般,多找几个人陪着。” 张嫂子这时鼓起了勇气,问道:“官爷,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领头的官兵道:“三前,有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奉主子的令到城外买有名的酱肘子,不小心叫民给糟蹋了,活生生死了。我们今排查,也是找生面人,看能不能找到行凶的人。” 萧遥听得悚然而惊,半晌才道,“行凶的,是一个,还是好些个?” “应该是几个。”官兵的嘴动了动,看到萧遥那双眸子,终究不好将那丫鬟的惨状说出来,只是再次叮嘱外出要小心。 萧遥去官府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 张嫂子被吓坏了,也顾不得别的,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看到有男子离自己近了,都要吓一跳,走路经过民身旁时,特意绕原路,也要绕开去。 到了官府,萧遥马上找相关人员办正事。 从官府上销了在萧家的奴籍,萧遥松了口气。 从今天起,她便不再是萧家的奴仆了。 萧家若对她不好,她抬腿就能走。 按照时下的习惯,她若想彻底销了奴籍,得拿出20两银子。 除此之外,她还得找到人愿意收留她的户籍,不然,便自立女户了。 可是若自立女户,要求便有很多,萧遥随便翻了翻,发现自己一项符合的也没有,暂时便将这事放在一边。 再者,如今世道正,她离了萧家,没有个落脚之处,怕是要倒大霉的。 想到这里,萧遥决定还是继续待在萧家,直到开之后再做打算。 张嫂子知道萧遥这打算,松了口气,马上热情地帮萧遥在大厨房谋职位。 萧遥需要筹备银子彻底赎身,因此也愿意找份工作赚银子,便同意了。 张元家的听到张嫂子要招萧遥打下手,当即冷笑起来: “论理呢,平里做早点,或是太太、爷们儿夜里要吃小粥,都是你忙活,要找个打下手的,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找谁不好,找个爬的丫头呢?此事慢慢不可。” 张嫂子道:“那是从前的事,萧遥如今都改了。再者,我们从前,还不会烧菜做饭呢,如今不也以此为生么?” 张元家的被这样一反驳,顿时恼了,说道:“会不会尚且另说,只说品德败坏之辈如何能进大厨房?有朝一,她下毒可如何是好?总之我不同意,你若要坚持,我便告到大太太跟前去也是不怕的。” 张嫂子顿时为难起来。 这时萧遥道:“要不这样,我先给张嫂子打下手,不收月例,只要能吃饭便够了。” 她如今无处可去,外头又不太平,只能想法子先在萧家住下来,再找机会挣些银子存着。 张嫂子听了这话看向张元家的:“既不用按月发月例,我自可决定留她打下手,是也不是?” 张元家的点头:“不用发月例,她随意便罢。当然,若做得不好,不是今摔碎了一只碗明打破了茶盏,我也是不依的,便是告到太太跟前去,我也要告过去的。” 萧遥对此没有异议。 张嫂子见萧遥也同意了,只得也点点头。 自打这天起,萧遥便每到大厨房当差,帮着张嫂子处理食材。 要处理食材,便得学切菜,这是最基本的功夫。 萧遥每里得了空,便拿了刀,切烂了或者老了不能要的菜练习刀功。 大厨房里的人盘错节,因此都知道萧遥那点子事,见萧遥居然来大厨房做杂活,据张元家的说还是没有月例的,一时都有些幸灾乐祸。 她们这些大厨房的,平素里没少受一等二等丫鬟们的颐指气使,如今看到一个曾经的二等丫鬟落魄到被发配来大厨房打杂,心情如何不好? 心情好之余,想到萧遥做的那些事,又十分鄙夷,因此有了活脏活,便指派给萧遥。 面对这种毫无理由的指派,以及带着鄙夷的目光,萧遥的回应是:“没空。” 原以为萧遥落魄了,便会乖乖任凭她们支使的妇人们见萧遥居然干脆利落地拒绝,都很是生气,各种内涵不要钱似的说出来。 萧遥等他们说完了才道:“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不如你们再与我说一次?” 一众妇人们顿时叫萧遥气了个半死。 萧遥原也想在这里乖乖的,万事多忍让,可是看到这些人理直气壮地支使自己,还一脸鄙夷,便忍不住了,决定不能忍。 钱昌盛家的气道:“你既是大厨房的,如何不听指派?你且等着,回头我告到大太太那里去。” 萧遥道:“你若给我发月例,我便帮你干活。” 钱昌盛家的再次被气到,一一的,手指指着萧遥,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遥继续低头切萝卜丝。 钱昌盛家的见她的萝卜丝切得一一细,且手法笨拙,便讥诮:“也是我傻,就你这切菜的水平,我如何敢叫你来帮忙?再练八百年,才有资格给我打下手。” 萧遥道:“过了八百年,你早就成尘土了。” “你胡说什么呢。”钱昌盛家的顿时然大怒,跳起来指着萧遥骂道:“好歹毒的蹄子,居然敢诅咒我变成泥土!看我不啐你!” 萧遥连忙后退一步,省得被钱昌盛家的将口水啐过来,嘴上道:“你的身体经过八百年之后,本就该成尘土了,如何说不得?你的灵魂,好好的去投胎,不就够了么?” 钱昌盛家的说不过萧遥,心里气得不行,却不再说了。 她瞥了萧遥一眼,心道有的是机会治你,我暂且忍一忍就好。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