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有人低声说了什么,先前那太监便道:“你带了何人前来?过来一见罢。” 红叶听了,便看向萧遥,脸上出恰到好处的歉意:“萧姑娘,皇上让我们过去呢。” 萧遥到这时若还不知道一切都只是颍公主的计划,就是个蠢材了,因此冷冷地看了红叶一眼,率先走了过去。 皇帝怕是个好的,颍公主特地让女引她从此地路过,好叫皇帝瞧上,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 可是,她总会想到法子躲掉的! 进入桃林中,萧遥依着昨夜里那姑姑教的规矩,行了礼,便垂着头站着。 忽听一道悉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今不涂黑粉,倒像个姑娘家了。” 萧遥听到这道悉的嗓音,没控制住抬头去看,一看便看到皮肤生得白皙的刘公子! 不,或许该称他为皇帝才是,身穿一身明黄龙袍的刘公子,还是那副懒洋洋但带着些笑意的欠揍模样。 皇帝见萧遥先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随即收敛了表情,变得面无表情,但是眸子里还是有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么?” 萧遥很想翻白眼,但想到这人是皇帝,一旦翻白眼他便有理由处置自己了,便是他不处置自己,他旁边那几个正用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妃,怕也要拿着个发作自己,当下道: “民女第一次进,为中的威仪奢华所震撼,说不出话来。” 皇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还是如此……哈哈哈,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萧遥低垂着眸子,再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旁边,陈妃笑着说道:“萧姑娘,皇上与你说话呢,你不能不回答的。” 萧遥道:“皇上并不曾问我话,我便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说话时,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从陈妃脸上扫过,见是曾见过的那个娘娘腔小陈,余光掠过梅妃,竟是在书店里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心里头便想起梁御厨说的,皇帝对宠的妃是带着出门的,不由得暗自点点头,看来是真的。 皇帝听了又笑:“好了,别为难她了。”又道,“天也不早了,你也该准备出了。走,朕正要去养心殿,与御膳房是一个方向,你跟朕一道儿走罢。” 萧遥一脸迟疑:“可是颍公主命红叶带我到她中等着她。” 皇帝摆摆手:“无碍,朕会派人去说一声的。” 几个妃见皇帝居然要走,忙娇滴滴地出声挽留:“皇上——” 皇帝道:“不用跟着朕,承恩跟着便是。”又招呼萧遥,“走罢……” 萧遥顶着几个妃吃人的目光,跟在皇帝身后,往来时的路走去。 若是她经常与妃打道,那她此刻绝不会跟着皇帝走的,可是她在外,与这些妃基本上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反而偶尔会遇到皇帝,所以在皇帝与妃之间,她选择了得罪再也不见面的妃。 走在路上,皇帝笑道:“今做菜的分量颇大,可累着了?” 萧遥马上说道:“累得厉害。” 皇帝:“……你可真会打蛇随上。” 承恩暗暗在心中给萧遥竖起大拇指,这也太敢说了。 为皇家做菜,她居然直接承认累得厉害,甚至没有掩饰一下。 萧遥道:“皇上,我也算是救过你两次了,寻常救驾,那起码封王封侯,不然发个丹书铁券,我所求不多,就是用一次救驾之恩换以后不用进做菜,可以罢?” 皇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遥,眉眼带着愉悦的笑意,打量着萧遥的脸蛋:“你这白脸蛋儿要封后,倒也可以。” 萧遥沉下了俏脸:“我说的是公侯的侯,侯门大族的侯!” 皇帝见萧遥板着俏脸,笑道:“与你说笑,何必认真。”见萧遥还是脸不虞,便又道,“你说救驾两次,从何而来?我记得,也就书斋里那一次。” 萧遥道:“就书斋里,加起来两次。一次是我拿辣椒粉帮忙,第二次,是我给你辣椒粉,让你亲自展示你作为皇帝的威仪。” 不是她非要如此严苛算两次,而是想多找个保命符。 皇帝忍不住又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开心果啊,也太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罢。用辣椒粉展示我作为帝王的威仪?你出去问问,拿辣椒粉暗算人,哪里来的威仪?你啊你,就是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萧遥道:“用什么又什么打紧?只要能成功退敌达到目的便是了。” 皇帝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一收,认真打量萧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话,说得也是。” 萧遥被他俊脸上的若有所思给吓到了,忙道:“当然,我不是说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的意思是说,对待坏人,手段也不必太过光明磊落,总之,还是光明磊落一点的好。” 眼前是个皇帝,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就可怕了。 萧遥可不希望自己是让皇帝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个领路人。 皇帝见了萧遥脸上的焦急,忍不住笑:“瞧你吓的,放心,我便是做了昏君,也不是你带坏的。” 萧遥无语地道:“倒也不必做昏君。” 皇帝笑道:“说说而已。你看你,不做脸黑的烧火丫头之后,说话怎么便较真起来了?” 萧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及你一成不变,还是个粉刷匠。” 皇帝瞬间沉下俊脸:“大胆,既知道朕的身份,却还叫朕为粉刷匠,你可知罪?” 萧遥眼珠子一转,很快笑着说道:“若以天下江山为画布,皇上为粉刷匠也并无不妥。” 话音刚落,额头便被弹了一下,紧接着皇帝带笑的声音响起:“你这什么脑瓜子,这也能想到!的确,天下江山为画布,我乃粉刷匠。希望我这一生结束时,能画下一幅好画!” 萧遥点头附和:“这幅画还要很有研究价值,诸如治国才能、任人唯贤,还有有恩必报。” 皇帝见她三两句话便拐到她救驾一事上,忍不住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弹完发现先前弹之处竟有些发红,心中不由得后悔,嘴上无奈说道:“你啊你啊……” 萧遥捂住额头,怒道:“你再这样,我当真不客气了!” 皇帝看着她额头上两个浅浅的红印子,说道:“莫要生气,我不弹了。你若要弹回来,那救驾之功,便抵消了,如何?” 萧遥磨牙:“不必,我还是要两次救驾之恩的。”又问,“我先前的提议,还请皇上答应。” 皇帝摇了摇头:“不能答应。”说完见萧遥瞪自己,忍不住气笑了,“进做菜,那是多少大厨巴望不来的殊荣,你怎么总这般嫌弃?” 萧遥道:“那你给那些巴望的大厨罢,我不要。” 皇帝笑得一脸无奈:“你啊你……这事不能答应你,不用瞪,我母后很喜你做的菜,先前曾说过以后还要吃。以后少不得还要请你进来。行了别瞪了,你不就嫌麻烦么,大不了以后你进来,我给个旨意,让你可以不用听除我之外的任何命令,可好?” 萧遥道:“包括你。” 皇帝眯起丹凤眼,看着萧遥,平里面对臣子时那种威仪瞬间倾泻而出,他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遥道:“我只想做菜,旁的不想搭理。” “我也不会打扰你做菜,也不会无端端叫你。”皇帝说道,“再说我也不一定会找你,不过是留点余地罢了。” 萧遥听了,想到眼前的毕竟是皇帝,自己是拗不过的,只得点了点头。 皇帝见她不甘不愿地点头,忍不住又想笑,但是知道若真的笑,眼前这姑娘必定要恼的,便忍住,道:“我答应了你这许多条件,你也得礼尚往来。下次让你进做菜,你可不能找什么生病的借口拒绝。” 萧遥:“……” 所以狗皇帝什么的,都是这么心眼多的吧,连她下次的打算都能猜到。 皇帝看到萧遥脸上的表情,憋不住,还是笑了,说道:“那什么能过人的病,更不许得。我到时会派几个太医去给你诊治的,若查出你骗我,看在你救过驾的份上,不治你欺君之罪,但两次救驾之功,便抵销了。” 萧遥道:“再见。”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是叫我猜着了想法,恼羞成怒了么?” 萧遥一本正经地道:“皇上猜错了,我只是觉得天不早,该告辞了而已。” 皇帝扭头看了看天,想起自己还有许多折子没批,便点了点头:“既如此,走罢……” 走到分叉口,萧遥要自己回去,皇帝不同意,让承恩送她。 萧遥认真拒绝:“不必。” 皇帝凝视着她:“你不必如此要强,让承恩跟你走一趟,御膳房那些眼界高于顶的,往后都不敢开罪你。” 萧遥道:“厨房是我的领域,我靠手艺立足。” 皇帝一怔,旋即深深地看了萧遥一眼,目含赞赏:“这话说得没错。既如此,你去罢。” 萧遥冲皇帝福了福身,很快顺着来时的路走向御膳房。 皇帝看着萧遥的身影走远,道:“承恩,去朕的库房将去年北边进献那对羊脂白玉佩寻出来,赐给萧遥。” 承恩忙应了,心里头不由得品味起来。 主子对那位萧姑娘可真看重,那对羊脂白玉因为品质上佳,四妃全都旁敲侧击要过,还撒娇直接要过,可皇上都不松口,不想竟如此轻易便赐给萧姑娘了。 不过,想到主子跟萧姑娘说话时,特别随意,时不时便畅快笑几声,承恩又觉得,这倒不奇怪。 萧遥回到御膳房,见赵御厨正在寻自己,便忙上前。 赵御厨道:“你到何处了?难不成怕丢脸,想躲一躲么?好叫你知道,太后娘娘的赏赐一炷香时间之后才到,你是躲不掉的。” 萧遥看向赵御厨:“你这是笃定你的赏赐比我的多了么?” 赵御厨瞥了萧遥一眼,没有说话。 他旁边,桃花眼御厨说道:“这还用说么?” 萧遥似笑非笑:“自信是好事,但是自负就不是了。” 桃花眼御厨听了眼一瞪,就要跟萧遥理论,但被赵御厨叫住了。 赵御厨也似笑非笑地看向萧遥:“希望稍后赏赐到来,你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萧遥点头:“彼此彼此。” 两人都不想再和对方说话,省得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因此相顾无言起来。 一炷香时间过去,几个太监捧着赏赐而来。 萧遥跟着赵御厨等人接赏赐。 赵御厨看到当头的上次竟是一炳玉如意,眼睛顿时迸出炙热的光,忙又看第二份赏赐,见是女儿家的首饰,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颗心也算定下来。 第二份赏赐是一套女儿家的首饰,想必便是萧遥的了。 这么一来,第一份的玉如意,应该便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赵御厨淡淡地瞥了萧遥一眼。 今过后她便知道,何为天高地厚。 其他御厨也看见了,也瞬间猜到这些赏赐分别属于谁,都用看戏的目光看向萧遥。 太监开始遵照太后的旨意赏赐。 赵御厨一脸恭敬地听着。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