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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守桥人 作者: 飞曼德 时间: 2024/08/20 
上一章   第九章 旧日的仇人   下一章 ( → )
    晚上七点,万和十八层华兴内部会议。

    华命九还没有出现,全通天坐在师爷的位置上,接下去,是唐人之虎于海四、中城之虎马家诺、大道之虎张震,当然少了吴望南。零碎绕着圆桌,还坐了七八个堂口的老大。看华命九迟迟没有出现,马家诺说话了:「全叔,你知道我们一直跟着九爷,从来都是我们出去扫别人,从来没有被扫过啊。」

    于海四没有说话,低着头喝茶,张震在边上鼓噪:「是啊,这些子真是窝囊透了,要我说,咱们把人马都开到皇后,和那帮韩国人干了。我真不信,他们能守着暮街一星期。」几个堂口的老大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从来没有怕过他们。」

    全通天淡淡地说:「皇后区的娱乐牌照被收了,」白麵」生意现在不做了,弟兄们的安家费从哪来?以前我们是靠李虎,现在和他翻脸了,所有事情都要重新规划,急什么?」

    马家诺自顾自接着说:「这下可好,皇后区的生意都落在韩国人手里,我还要带着人去帮那些义大利人,咱们皇后区自己的生意没法打理,义大利人和俄罗斯人开战,我们去做后备,还好每次我都带着大伙晚到,要不然损失大了。四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马家诺用手捅捅边上的于海四。

    「说说说,说什么说,我们多大年纪了?你以为还是20年前我们在香港?我们几个除了阿南,谁不是四十朝上了?九爷叫你管钱庄,不就是心疼你老骨头了?现在叫你去帮义大利人,又不需要你自己开战,还看不起别人越青那些人,你看看我们年轻人里面有像阮树那样的?更不要说像海晓那种会用脑子做事的。」说完,他看了一眼张震,几个堂口来的大叔都低下了脑袋。

    「哎呀,四哥,你怎么净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阿震好,不比那帮越南兔崽子差啊!只要九爷一句话,我带着阿震和兄弟,晚上就杀漠河斯去……」马家诺明显地不服气。

    「坦克啊,你就省省吧,皇后区归我管,我都没有着急,你急什么?」

    马家诺还要说,一阵脚步声,华命九拿着龙头短杖出现在会议室,立刻大家安静了。华命九缓缓坐下,看了一眼四周慢慢开了腔。

    「最近我们出了一些子,阿南到现在还在外面下落不明。你们着急地喊打喊杀有用么?」白麵」的生意我早就不想做了,现在正好转行做正道生意有什么不好?现在所有事情都会难一些,那又有什么?能比我们刚从香港来的时候难?在还没有看到新的总局长和检察官上任前,任何人不准出子!」

    华命九声音不大,但是随着他把龙头杖放在桌子上的一刹那,所有决定都已经做出了……

    小义大利城,西西里饭店。

    保罗靠在电视柜上问大家:「我们是不是应该和俄罗斯人停火?华兴的人马能接应上么?」

    钳子阿兰胳膊上还着纱布说:「这些俄罗斯佬太难对付了,尤其是那些车臣过来的,次次必定和你拼命,这还不像前两年和华兴开战,有时候还坐下来谈谈,这些俄罗斯疯子进门就扫本不说话。」

    亚博坐在桌子边上拿了个本子,算着帐。

    「从长期看,大西洋那边赌场的收益的确很可观,华兴中国人拿来的建筑合同也确实有引力,但是我们的确不能再和俄罗斯人开火了,起码现在不行,我们毕竟已经不走以前的老路了,经过两周,我已经联系不到愿意来纽约的手了。道上都知道上两周死了多少人,更不要说联调局那帮条子现在盯我们盯得很紧,守桥的那个小混蛋现在也帮不上忙。俄罗斯人还是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各种场所,这样下去不妙。华兴那边的人倒是的确每次都来,但是问题是我们的场子都是我们自己人在看,他们人手到了的时候,基本上都完事了,帮不上太大的忙。」

    「本森,布鲁克林那边得生意怎么样?」保罗转头问一边坐着的胖本森。

    「牙买加人没什么动作,越南人新开了个赌场,看样子是准备在布鲁克林和老黑们开始了。」

    「好吧,那个俄罗斯佬叫什么?鲁里啦里……什么来着?」

    「乌里。」亚博纠正。

    「对,那个乌里,给他打个电话,必须停火了,也给华老头去个电话,说和俄罗斯人暂时停火,另外叫那个小匪徒比利来吃饭,我要知道他在布鲁克林的安排。」

    ……

    康尼岛,钱叔叔俱乐部。马上要开张的地下赌场,上面是个摇摆舞厅,阮树和阿鬼在给新来的兄弟们开会,大虾在算着帐。小飞兴高采烈地到处看着新搬来的二一点桌子,七张牌檯子等等赌具,海晓拿着笔在一张图上鬼画着。

    他需要好好给自己算一下纽约目前黑社会家族的势力分佈。

    资金实力最雄厚的还是小义大利那些自认为很绅士很臭的罗马人后裔;华兴第二;俄罗斯人开车行,控制些工会也有钱;老黑和老墨靠着掛唱片卖」白麵」的生意也算有点钱;牙买加人还完全停留在地下的原始阶段,干一票分一次钱,应该是最穷,当然,这不算他们自己,他们还在借华兴的钱度;高合社完全是未知数,以前从未出过头。

    要说人员装备,必须说俄罗斯人现在是最强势的,和希特勒一样,华兴、黑手上两周都傻了眼,红军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地端着。道上消息说,俄罗斯人出场的都是正规军,好像整个前苏联军队在给他们做后盾。上週六最夸张的消息是,几辆林肯上下来二十来票穿着皮大衣拿ak的老子,进了义大利人的俱乐部,走的时候还扔了一颗手榴弹。当然,就是这颗手榴弹最终把联调局的大批条子招了来,封锁了布朗克斯两家族所有的场子。

    据资料说,全纽约到处跑的电照车只要是俄罗斯人开的,百分之六十都是復兴会的,那么就是说有三百多人。

    然后就应该算是华兴的人员够数。阿南虽然在树林里面歇着,但是他手里还有三十多口。华兴最锐的人马留守在万和,马家诺也不是省油的,虽然手下老傢伙多一点,算算也有三个堂口四十多号人分佈在曼哈顿一些钱庄中,于海四看似低调,整天在他四海酒家坐着喝茶,但是以前整个皇后区是他在打理,虽然皇后区以前是最太平的,但是地方大,到处都要人看着,多了不说,八十人四个堂口总是拿得出来的,但是这些人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跑腿打杂的多。最后就是这幸福大道的张震,李彪的人手都在上周掛了,包括他自己,皮鞋带着黄投靠了海晓,剩下扳机、丧狗二十多口人,基本都是废物。但是你这么算下来,还是吓人,华兴一出场还有近两百人。

    义大利人中间的歹徒多数都在新泽西,纽约剩下的都是合法人员,他们要做事,都是出钱买手。在纽约的义大利黑份子不超过二十人,可调动人手在一百人左右。老黑和老墨比较松散,他们有一个东海岸娱乐文化公司,有那么十几个乐队,其中假唱真卖粉的大概七八支,也就是不到一百人。牙买加人也应该是他们得一半,但是由于没有固定据点,海晓基本掌握不到黑人们的资料。至于越青,算算黄带来的二十多人加上越青原本的四十多人,也算近百。

    算完人数怕大家走进一个误区,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下目前的家族开战。如果大家脑海里浮现香港古惑仔电影里面那种动不动就上百人马路上对砍,那必须叫停了。家族对抗不是学生帮派斗殴,基本上大家都是在谈,气氛需要也会拍桌子,拿出来比划,实际上老大们都在背后计算好了自己想要的那份,在这个家族谈判联调局都要派人手的年代,大家都是讲生意、讲利润了。如果必须走到了动手这一步,也不会通知你什么地点,多少人我们对砍。都是计画好,调集人手突击对方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地点,给对方生意上造成损失。傢俱打烂、客人打走、看场子的做掉,来来往往看谁先受不了,回到谈判桌上。就算你不肯回到桌子上,最终联调局的条子也会你回到桌子上。

    所以在布朗克斯的火拼中义大利人吃不消了,俄罗斯人没多少场子,基本上都是电照车生意,义大利人的场子多而且装修得好。俄罗斯人开车到门口,下车就砸,砸了就走。你堵上他,他最多赔上几条人,但是他堵上你,你这地方至少一个月不能开业。老牌的家族都不愿意进行大规模的火拼,他们很多生意都定型了,开战的风险太大,有时候寧可少一点利润,不到最后一刻老大们不会下达全面开战的命令。

    可能也是最终的矛盾没有指向自己。纽约黑道有句老话,大衝突总是爆发在小帮派。而纽约这2000年末,越青这个小帮派正在承受着纽约大风雨来临前的小颶风。

    海晓还在画着大家地盘图的时候,黄提着电话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海哥,夜……夜来香……出事了。」(注:夜来香,华兴在布鲁克林幸福大道的场子,目前是由张震在打理)

    「慌什么?夜来香能出什么事?慢点说。」海晓把手里地图放下,脑子还在想着现在纽约的家族地盘范围。

    「三十多个牙买加帮的现在正在夜来香!」黄一脸慌张。

    那边阮树听见,和阿鬼走了过来。

    「搞的什么鬼?阿树你电话问下越下。」海晓话没说完,电话响起。

    婷婷那边焦急的声音响起:「海海,出事了。」

    「我知道,你别慌,立刻把越下打烊了,门锁起来,我晚点给你电话。」海晓掛了电话立刻问黄:「现在什么情况?牙买加人在里面打起来了么?」

    「还没有。但是夜来香那边电话说,他们都拿着傢伙。」

    「给张震打电话啊,愣着干什么?」

    「震哥电话打不通,四叔陪九爷去了大西洋城,坦克叔带人去上城义大利人那边了。」

    「妈的,我们也不好出面啊!海晓用铅笔敲着脑袋,这样,你叫夜来香没身份的先从后门走,砸了就砸了吧,我帮你叫条子过去。」

    「海哥,不能叫条子,夜来香有货!」黄一脸焦急。

    海晓立刻反应过来,牙买加老黑怎么没上他们这儿,反而去砸夜来香,原来是有生意来往,没顾上和他们的私仇。

    「阿树,你手里能调动多少人?」海晓问。

    「大概二十多人,都是自己人,华兴来的都回去上城参与义大利人和俄罗斯人的停火谈判去了。」

    「黄,去准备车,我们立刻过去。」海晓吩咐道。

    黄看见海晓点头,立刻飞跑着出去了,毕竟夜来香是他长大的地方。

    由于身份,海晓不能出现在没有指定他去的黑道衝突现场,海晓另外开了一部车停在离夜来香远一些的地方,拿了个夜视望远镜偷窥着。

    ……

    扳机和四五个人在一地玻璃渣中间躺着,一个老黑把扳机架起来,为首的老黑立刻一拳打在扳机脸上,扳机半边脸都是血,眉骨似乎也被砸烂了,眼皮耷拉着,鼻子和嘴角还不停地滴着血。

    「货钱呢?扳机。」为首的老黑把脸转过来,海晓认了出来——博加,他们仇敌达雅的表哥,据说关了两年,刚放出来。

    丧狗在边上似乎还能说话:「我们在拿的时候就给了。」话没说完,立刻被边上的一个老黑一又打倒在地上。

    「你们和我们拿货,怎么能只给那么一点?」

    「我才知道,你们现在和韩国人拿不到货了,所以价钱涨了。我不和你废话,你们这里所有的货我都拿走,现在他们都姓黑了,然后包房里的中国小妞也得和我们走。」

    「哈哈哈……」牙买加老黑们似乎兴高采烈。

    「给我把这中国人的地方砸了。」博加指着吧台和大堂的卡拉ok电视。

    就在牙买加老黑门要动手的时候,阮树的声音响起。

    「博加,好久不见,你没死在监狱里面,让你出来了?」阮树推门进来。

    门边上的一个老黑叼着大麻正在傻乐,被阿鬼一个侧踹在上,斜飞出去,撞在边上门柱,立刻捂着瘫软了。博加刚转过身,立刻被一个球顶着喉咙,老黑们从四周包围上来。

    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二十多个拿着各式、砍刀的越南小个子,反而把老黑们围在里面。博加退了两步,认出了阮树。

    「阮树?听道上说你们投靠了华兴,没想到这是真的。」

    博加耍嘴皮子的时候,眼睛明显在四处张望,外面看车的人没有警告,说明都被放倒了,里面这二十多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

    「阮树,我和你的帐还远远没有算完,还有那个海晓,你替我告诉他,我早晚宰了他,让他下去陪我兄弟。今天我们还有生意,我们走。」博加意识到目前局势先走出夜来香再说。

    「走?」阮树冷冷笑了一下,一点没有让路的意思。

    「我让你走!」

    阮树突然双手握着球,用大头狠狠地顶在博加的肚子上。阿鬼手里的铁立刻毫不留情地打在博加的膝盖上。

    越青的这二十多人都是经常跟着阮树和华兴干仗的,这夜来香的地理位置太了。

    别看黑人人多,体格健壮,人高马大,但是和越南人比起来,明显欠缺灵活,尤其是这种室内械斗。越青的傢伙们第一时间都招呼在了老黑的头上、脸上、膝盖上。

    老黑们被堵在一团,不乏黑胖子被踩在脚下。海晓现在只能看见黄拿着个铁椅子,谁出来立刻就给脑袋上重重一下,里面太混本看不清,他知道这基本上结束了。

    博加踉蹌着跑出夜来香,看越南人没有追,也没敢上自己的车,和后出来的黑人们一溜烟地跑了。

    海晓下车进了夜来香,扶起扳机,用威士卡把了,把扳机脸上的血擦乾净,扳机一阵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海晓毫不客气地问扳机。

    「海哥,别和九爷说,我们和黑人拿货,震哥经常在外面赌,这夜来香也得运作啊。」扳机带着哭腔。

    「阿树,我们走了,他们自己会收拾。」海晓沉默了半晌,决定把这烂摊子留给华兴。

    扳机连忙挣扎站起来:「谢谢海哥,谢谢树哥。」

    海晓到了门口,转头说:「扳机,纸包不住火,我可以不说,但是我劝你最好准备准备,华兴的家法,你比我清楚。」说完,海晓带上了门,把一脸绝望的扳机留在了藉之中。

    回到越下,婷婷一如既往地在看购物电视,女人有时候对于小装饰品的执着真可怕。

    海晓亲了亲目不转睛、手里拿遥控器、嘴里计算价格的首饰狂人皮鞋姐,带上了门。

    大堂里乌烟瘴气光着膀子的越青男们在喝酒庆祝,海晓拿了瓶啤酒在后门坐在了阮树边上。

    「张震垮了。」海晓喝了一口,看着对面楼里剩下的几盏灯,不由得心生慨。

    张震。这个名字曾经响彻幸福大道,而夜来香,多少年一直是他们嚮往的大帮会生意。可今夜的夜来香、绝望的扳机、不知所踪的张震,这就是江湖——风云变一夜间。

    「阿海,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办?」阮树双眼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海晓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时候阮树的心思和自己一样。曾经多少年,他们在张震、扳机的影下讨生活,而突然这强大的拦路虎倒下了,扳机在血泊中绝望哀求的眼神,同是江湖人,大家心里都有些深层次的悲伤。

    我们有一天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大家心中都有相同的问题。

    「明天把越青关了,不要再对外做生意,里面东西都收了,以后越青就是我们开会的地方,很快,夜来香就是你的了。」海晓喝了口酒放下对扳机的怜悯,说:「阿树,这个世道,他不垮,我们就没有出头之!」

    阮树没有说话,拿起瓶子和海晓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大早,全通天的电话就响了。

    「阿海,昨晚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表现得很好,九爷的意思是把夜来香给婷婷经营,你多照顾些,你觉得有问题么?」

    「没问题,全叔。」海晓没有一句多馀的话。

    全通天那边沉默了一下:「多提防下牙买加人,有必要的话可以先下手。」说完掛了电话。

    全通天的意思很明确,幸福大道归越下了,对道上来说,夜来香给华为婷天经地义,老子给女儿的,但是海晓、阮树都清楚,海晓是条子,不可能直接参与黑帮生意,这就是说,阮树成了打理夜来香生意和幸福大道的抗把子。

    至于牙买加人,华命九下达了全面开战的命令,他不能让道上觉得什么人都可以洗劫他。韩国人有李虎他可以忍,义大利人现在是合作关係,他可以忍,而牙买加人敢来砸店,如果不做出反应,那么华兴很快就会成为大小街头帮派下手的对象。

    中午,保罗来电话要海晓去西西里谈谈布鲁克林的情况。

    临走时,海晓要求阿鬼低调低调再低调,现在事情太多,很有可能一触即发,不要办酒席,不要搞开幕仪式,所有事情都低调处理,然后上了车。

    茱迪在西西里一个人喝着闷酒,海晓没空搭理她,他知道茱迪心情肯定很不好,埃瑞克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海晓现在几乎分不清谁不是黑道,好像一刹那所有人都多少和黑社会有关係。小时候他们兄弟眼里的世界是黑白的,是那么简单,好人是好人,坏蛋是坏蛋。随着子一天一天长大,他们的世界开始有了彩,女孩子红的内衣,厚牛皮纸袋里面绿的美金,似乎一切都开始多姿多彩,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快乐,这难道就是成长的代价?上帝给了你一种快乐,却无情地永远地拿走了另一种。

    「比利,昨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想你知道,俄罗斯人在考虑我们的停火协议,我可以调一些人手去布鲁克林帮你。」

    海晓坐在义大利人的会议室,很疲倦地开始惯思考。

    义大利人当然不指望他或者越青,甚至华兴能拿下布鲁克林的牙买加帮派。很简单,牙买加人没有固定据点,你不能像家族全面开战一样,有整体的消除计画,他们到处都是,混跡在黑人和老墨的居住区,随时都有可能又有一票人冲出来砸了你的生意,而如果开战,那么来的就是拿着衝锋的牙买加老黑,你干不掉他们,他们早晚都会有机会干掉你,且最关键的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阶段,美国黑人的态度就会变得模糊起来,不能再相信他们。那么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华兴和黑基会都要对老黑们开战,唯一的办法就是海晓只能要选择队伍了,他是不是要彻头彻尾地做一个黑道,要彻底控制布鲁克林,就必须利用78分局的关係和人手搞一次大扫,只有白道的大爷们知道老黑的具体情况,可这条路他要走,那就不能回头了。

    「比利,人早晚要选择你支持谁,你天生就是道上兄弟的料子,你不能指望和条子们穿一双袜子,还和我们永远喝一杯酒,得到我们的支持。」

    海晓看了一眼保罗,没有说话。

    海晓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临,身份上他是一个员警,特殊执法学校的训练完完整整地告诉他,他的职责就是一个执法人员,联调局的「守桥计画」是让他利用黑道的信任能更好地控制他们,其结果还是去做一个好员警,一个忠诚的执法人员,而骨子里呢?他又是一个黑道。他最的女人是华兴老大的女儿,他最好的兄弟是越青的抗把子。是的,如果说李虎黑吃黑劫皇粮那档子事情不能让他有良心上的不安,那么这次利用员警消息和人马去説明一个家族剷除另一个家族就是彻彻底底地背叛了他自己的准则。沼泽这片泥潭的意思就是,你无意识地踩了第一脚,接下去的第二脚很有可能就由不得你了,开始可能是叫你去偷资料,接下去就是叫你拿去杀人,然后呢?魔鬼的易是无休无止的,他要答应保罗么?

    海晓闭上眼睛脑子一片混

    要他想办法栽赃牙买加人,然后再利用他78的同僚,这件事对于海晓来说,不难,但是海晓必须要考虑他自己的道德准则了。他想起了埃瑞克的话,他到底决定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人生就是这样诡异,当你为了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选择什么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后,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另一条路已经不见了。

    保罗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保罗说了几句,掛了电话看着海晓。

    「我看你没机会考虑了,牙买加人刚刚开了夜来香,你先回去看看吧。」

    海晓冲出西西里,手脚冰凉地发动了吉普。

    当海晓掏出证件推开挡在他面前的78分局同僚往里冲的时候,老迈拦住了他:「别慌,别慌,人都在医院,这里已经没人了。」

    老迈克的眼神充了悲伤,他顿了一下说:「刚才汤姆正好在边上……」

    「你不会说汤姆……」海晓脸苍白地问。

    「是的,越青的阮正鬼摆宴席在夜来香庆祝,汤姆说过来看看热闹,正好碰上牙买加的手,当场殉职,斯菲尔重伤还在医院。」

    海晓赶到手术室门口时候,正好看见医生推着一个车子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阮树摇了摇头。

    阮树把手捂住了嘴,阿鬼走到拐角拿头用力地撞着墙角,大虾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鼻涕在衣服上丝毫没有觉。

    海晓走过去掀开单子,小飞那还是稚气的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海晓盖上单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转过身。

    小飞比他们都小几岁,由于身体瘦弱,一直被安排在越下做一些零活,小飞没有父母,是阮雄在一个偷渡货船的货舱里发现的,一起偷渡的几个人已经硬了。从小他们就把小飞当弟弟,他很机灵、很勤快。他们经常都出去玩了,他还在越下干着活;他们出去打架,小飞帮他们准备东西;他们带马子回来,小飞给马子们拿酒。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赚够钱回越南,孝敬从小养大他的

    也许江湖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小飞今年17岁,一个完全可以做梦的年龄,却永远地在梦里不会醒来了。

    阿鬼看见海晓,过来抓住海晓的手,往自己脸上扇:「海哥,我该死,我该死啊!」

    阮树过来拉开他,让他把头靠在身上哭喊着。

    楼梯上,老迈搀扶着一个黑人老妇走上来,海晓认出那是汤姆的母亲,紧接着冲上来的是斯菲尔的太太。

    一场火拼结束的时候,带走的是兄弟,留下的是兄弟破碎的家庭、破碎的心。

    海晓扭头看见阮树眼神时候,他知道保罗让他做的那个决定,这一刻已经不由他自己决定了。

    四点,78分局里昂办公室,大家都沉默着。办公室里就三个人,海晓、老迈还有里昂。

    「好啦,阿海,不要自责,这件事和越青并没有太直接的联系。」里昂宽他。

    「我们现在手里有线索么?牙买加帮派?博加?」

    海晓点了点头。

    里昂低声音说:「听着,我要你们两个把这狗娘养的找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哪怕把布鲁克林整个翻过来,我要这个杂碎。」

    海晓电话越下,大虾还在哭哭啼啼,一把被阮树抢了电话。

    「我会去查,阿树。」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查到了先告诉我们,不要让条子先去。」阮树声音坚决而充冷酷。

    「我知道,我有分寸。」说完,海晓掛了电话。

    老迈换了便装走出局子,示意海晓上他的车。

    「阿海,这件事我们打算低调处理,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老迈说。

    「低调?我没听错吧,在纽约杀员警是天大的事情,所有局子里的资料都会拿出来,要抓他们太容易了,你这低调处理是什么意思?」

    老迈把车窗摇上,叹了口气:「阿海,你刚来78不久,你还不瞭解我们做事的风格。我们抓他没用,当时情况混,两辆车谁也说不清车上几个人、几把,更不要说具体辨认了。所以抓回来按照我们的经验最终都会无法起诉,所以头儿的意思并不是要抓他们,这件事由我们来做,所以我说要低调,你懂了?」

    海晓默默地拿出一支烟,点上。

    「如果你为难,你可以不参与,我会理解。」老迈看着海晓。

    「我不为难,老迈。开车吧。」

    海晓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湖事江湖了,人生就是这样。每当你自己认为自己可以选择、有选择的时候,事情的结果往往是相反的。你真的有选择么?或者上帝真的安排了你选择的馀地么?是的,也许你有,但这选择的代价是什么?你真正能付得起这选择的门票么?

    看海晓沉思,老迈缓缓地说道:「阿海,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像你,刚毕业,雄心地自以为能干出一番事业,可是你知道,有多少杀人越货的狗娘养的,抓进去,无法起诉,放出来又继续作恶,而我们毫无办法,他们乐呵呵地在每个角落贩毒、强姦、杀人,而你我却毫无办法,你听见我说的了么?毫无办法——起码曾经毫无办法。」老迈补充,「而汤姆,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兢兢业业每天做着他分内的事情,毫无怨言,然而结果呢?马上就会变成一个箱子,埋在地下,而杀他的兇手现在就逍遥在法外,还可能继续作恶,你管这叫公平么?」

    一个急转弯,边上的一个墨西哥花花公子开着车窗伸出中指,刚想骂句什么,但是看见老迈的眼神,立刻减慢速度低调地把车开走了。

    「谢上帝,他把我送到78,让我认识了里昂局长,一个能真正伸张正义的员警,一个好员警。在这里他教会我正义必须得到伸张,如果法律伸张不了,那么我们就自己去伸张!」老迈像个愤青一样一路喋喋不休地教育着海晓,然后把车开到了踢踢的说唱夜总会门口。

    「跟着我,机灵点。」老迈下车,拿出,检查了下子弹,往前走去。

    看门的刚要阻拦,立刻被人高马大并且壮的老迈一把揪起来扔在一边。

    进门后,大堂经理应该是通过摄像头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堆笑着过来:「迈克,我的兄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踢踢不在,我带你去找点乐子怎么样?」

    「少废话。」老迈一把推开这饶舌黑经理,自顾自向上走去。海晓跟在后面觉出老迈雄壮的条子黑道作风,某种程度上还带有合理的条子黑道的气势。

    老迈一把推开踢踢包厢的门,正好看见踢踢抱着一个白妞,正在调笑。

    「你在躲着我?黑鬼。」老迈过去抓着白妞的头发扔到一边,然后抓住踢踢的脖子按在沙发上。

    很明显,包厢里的这些人都是认识老迈的,没人敢过来劝。

    「听着黑鬼,你有三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博加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踢踢尝试挣扎,但是在老迈的壮手臂中毫无办法。

    「回答错误!还有两次机会。我再问一次,博加在哪?要我提醒你么?你要是惹我生气,从明天开始你会看见整个78分局的车都停在你门口。」

    「老迈,老迈,冷静点,我不知道博加在哪儿。」

    「再次回答错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老迈转头对包厢内的几个保镖说:「你、你、还有你,给我滚蛋,在外面等。」

    保镖们出去以后,老迈放低声音:「最后一次,我不管你说不说,我立刻就走,我可以当你没说,但是博加会当你没说么?我明天就签署博加的通缉令,他会怎么看你,我想你心里有数吧。」

    老迈松开踢踢的脖子,在一边坐下:「这最后一次机会我给你点时间。」

    「听着老迈,你起诉不了他,他出来会把我们都干掉。」

    「你不需要心这个。你还有最后10秒。」

    「ok,ok,」踢踢告饶,「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你到底要对付的是谁。」

    「你什么意思?这事儿还有别人手?那更好了,你给我写一个名单,位址都写清楚。」

    可怜的踢踢估计现在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老迈拿着名单一脸凝重地走出了踢踢的夜总会,上了车。

    「阿海,踢踢虽然疯但是他不傻,两天之内如果我们不能把他们都抓住,踢踢立刻会跑路,踢踢一旦跑了,也就是变相地说明了我们要抓博加,他们的羽也会立刻离开纽约。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个周密的计画和人手,就在明天晚上。你回去叫越青的人也准备下,我们需要儘量多的人手。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就这样。」

    据老迈说,名单上的人一共有八个,藏身在三个地方,都属于牙买加帮会。

    有三个手在砖头街的一个废弃车库里面,半夜十二点整,随着一声巨响,车库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特勤小组冲了进来,里面的牙买加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忙地开了几,立刻被特勤小组的mp5衝锋打成了筛子。

    作简报的时候,老迈特别强调,里面的罪犯极度危险,并且配有武器,要特勤小组安全第一。特勤小组的人都不傻,谁都知道自保的最好方法就是充足的火力。结果就是一车库的匪徒都装在袋子里面被抬出来,当然包括那三个

    另外两个手和一些牙买加帮会的人在码头上的一个大渔船里。老迈亲自带了人,摸上了船搜查出两包」白麵」,然后渔船就自己往外海开去了,至于手和黑帮份子,老迈说没看见。没关係,这份报告里昂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封了档。

    最后就是博加自己的住处,在一个十二层公寓的八层。博加还有他表叔——牙买加帮的老大扣扣其和几个保镖。行动开始时候,所有路都是堵死的,条子们在楼里大喊大叫,博加一行人只能冲上顶楼,希望从那个唯一的逃生路线——大烟囱后面的檯子跑掉。很不幸,当他们打开了顶楼楼梯,气吁吁地跑到烟囱后面,看见的不是通往另外楼层的楼梯,而是四个戴着面具的手。

    「博加你好,」海晓下面具,「听阿树说你问我好?」

    阿树也下面具,手里拿着改装后带消音器的乌兹衝锋

    「这算什么?」博加绝望地大喊,「你们一起设计我?该死的狗娘养的条子!」

    楼下到处都是警笛,博加的怒吼本没人听得见。扣扣其想殊死一搏,抬手的一刹那,阿鬼手里的乌兹吐着长长的火焰,倾泻而出的子弹瞬间打爆了扣扣其的头颅。接着,阮树、大虾的也响了,近距离的扫,可以清楚地看到博加身边的保镖身体弹跳着,胳膊搐着倒了下去。

    最后海晓举起,对着博加说了声:「问达雅好。」

    9毫米全自动在博加眉心中飞快地鑽了一个,博加的生命瞬间离他而去,缓缓跪下,接着倒在楼顶。

    阿树扔了手里的和面罩,带着阿鬼和大虾从另一面下楼了。

    海晓留下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在支援到达前他从楼梯下去,按照地址来到了博加的房间。他在翻出华兴帐单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条悉的银链子在华兴帐单下面,海晓心脏一阵狂跳,如果他没看错,这是阮树父亲阮雄生前一直戴着的一条项鍊,只不过坠饰不见了。他飞快地拿了帐单和项鍊,消失在走廊。

    当然,海晓的同僚们发现博加他们在楼顶因为分赃不均互相火拼都掛了,都没有多说。

    当大家看到那条银链子的时候,眼睛都润了。找了这么多年,杀父仇人终于死在了几兄弟的下,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但是他们却又知道,这并没有回答最终的问题,是谁在背后策划了阮雄的杀?当年是谁指使牙买加人杀害了阮雄?而华兴的订货单中,不但有张震的纪录,还有马家诺的。考虑再三,海晓决定先把帐本下,以后看情形再拿出来。

    接下去的一星期,牙买加帮的大部分人分别以毒品、非法持有械被陆续抓获和起诉。布鲁克林的牙买加帮派就此悄然而逝,没有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当然,出卖了兄弟的踢踢也没有落下好下场,他的尸体被一个清洁工在一个公寓的地下室发现,死的时候是被割了舌头。

    保罗按照地盘又划了三个赌场给越青,以表达他们对于牙买加帮消失的谢意。

    在一场大雪中,大家来了2001年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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