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思远骑车回家的这一路,嘴巴就没合上过。 这是他走了快三年的路,他悉得连路边树木的种类和数量都记得住。但是,这个周五的傍晚,他竟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 他越骑越快,越骑越兴奋。树影在他两边匆匆掠过,就像那些印象派的油画,大片的彩搭建出了令人心驰神往的美。 柯思远把单车停在院子里,打开家门。 “妈” “啊?你怎么才回来?” 柯思远的继母南若从厨房走出来,她看见柯思远站在门口换鞋,高大的身影像堵墙似的挡住了门口的光。南若逆光看着他,但她依然看见了柯思远笑意盈盈的嘴角,以及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透着的喜悦。 “我爸呢?” “你爸今晚有局,不回来吃” “哦,草莓呢?” 南若诧异地看着柯思远。她当然知道那幅画被柯思南撕碎后柯思远有多气,甚至这一周她都能到柯思远的不和不。 可是,他却主动问起了他妹妹。 “思远,你……” “我怎么?” “你不怪妹妹了?” “嗨,一幅画而已”,柯思远心里却想,画固然珍贵,但是人比画更珍贵,尤其是他还要到了女神的微信。 “思远,让你受委屈了” “哎呀,小事情”,柯思远笑看着南若,“小草莓人呢?” “被你爷爷接回去住两天” 南若来不及去思考柯思远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她心里挂念着女儿。要是知道这小子气消得这么快就不把女儿送走了。她这个小霸王,在家时她被烦得要死,可这一走,她的心也难受得要死,不如听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 吃完晚饭,柯思远就直接回房了。 他先是盯着靳方亭的头像看了半天,那是卡拉瓦乔的名画《捧果篮的少年》。原来,她喜这种古典的巴洛克风格啊。 接着他点了一下靳方亭的头像,进到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柯思远有些失落。 他看到靳方亭的朋友圈背景图是另一张卡拉瓦乔的画,《鲁特琴师》。 她这么喜这种风格吗?柯思远皱了皱眉。 到底靳方亭是喜画家的绘画风格还是喜画中少年美好的体呢? 柯思远了上衣,站在镜前照着自己。他举起手臂,突起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非常发达。他自言自语说,不就是肌嘛,我也有啊。 柯思远其实一直不喜当人体模特。每当被老师强硬拉去当模特时,他都有一种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参观的觉。虽然他也是画画的,他知道模特的重要,和画者对模特的尊重。但此一时彼一时,轮到他自己他就是很别扭。 可是,看着靳方亭的头像和背景图,柯思远第一次萌出了主动当模特的想法。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可以给靳方亭当模特,让她对着他的肌画那些巴洛克的美少年。 一晚上,柯思远都在对着手机发呆。手机一直停留在和靳方亭的聊天界面,虽然上面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发。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八点的时候他想,现在发会不会太早了;九点的时候他想,现在发会不会她在学习;十点的时候他想,现在发会不会太晚了……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 少年的时间似乎总是这样格外充裕。 即使什么都不做,静坐看着手机发呆,柯思远都觉得自己似乎与靳方亭聊了许多、许多。 “咣咣咣”地沉重脚步声,打破了柯思远发呆的安宁。 他打开房门,看到他父亲柯愚带着浑身的酒气正在上楼。 “爸” “哦,思远”,柯愚喝了不少,脚步都虚浮了。 “怎么又喝这么多?” “不不不,你错了,不是又,只是喝多了”,柯愚醉意熏熏地对着儿子笑。 “得了吧”,柯思远懒得理他,架住柯愚的胳膊把他扶到了三楼。 “妈,妈,我爸喝多了”,柯思远到了三楼就喊。 “哎呀,真是喝了不少”,南若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柯愚整个人挂在柯思远身上,“思远你早点休息吧,我照顾他” “嗯”,柯思远给柯愚扶到房间上,就快速地噔噔噔下楼了。 柯思远很少去三楼父母的房间。 因为他怕尴尬。 他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有一晚他睡不着想去父亲的书房找漫画看,结果刚上去他就到一阵阵类似猫叫的声音,当时他还以为爸妈养猫了。等他在书房翻书时,看到书架上散落着一个避孕套。而那阵小猫叫似的声音还越来越响,柯思远的脸瞬间红了,也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声音。 之后,他常在周末回家时或者听到类似小猫叫的声音,或者听到楼上传来种种不规则的声响。 他知道他爸妈情好,他们并不避讳在子女面前秀恩。什么送别吻、早安吻、拥抱牵手,都太常见了。如果他小的时候没见过这些,或许长大后再看到会觉得很尴尬很难为情。但是他从小就看父母这样,也就习惯了。 可是,习惯父母恩不等于可以接受听到父母做。 柯思远忽然明白,原来是他长大了。以前或许他也听到过,只是他不懂罢了。 唉,不知者不畏。 他从什么时候起就知道了男女的事儿呢…… 这晚,一如柯思远所料,他又听到了猫叫的声音,和“duang”“duang”的声音。 他躺在上,双手支在头后,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爸不是喝醉了吗?不是说男人喝醉硬不了吗? 柯思远听着楼上的声音,浮想联翩。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么他爸酒量太好没醉,要么他爸身体太好醉了也能硬。 柯思远带上了耳机。 他听着音乐,脑海里却想到了靳方亭,她穿着的白校服上蹭到了他的球印。 要是,她身上的不是他的球印,而是别的印该多好啊。 这是柯思远睡着前最后的思绪。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