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是,”安侯和许成泰都没意见,他们也都对这个要入赘侯府的少年印象极好。说起来,侯府这几年也只是提供了林漠食宿花用,但跟他的惊才绝绝读书天分和才智,后入仕可能带来的助力相比,倒是侯府占便宜了,可侯府也许了个嫡出姑娘与他,便是入赘,林漠却是沾光。 不论什么,相得益彰才是最恰当。 安侯老夫人又道:“伯府那边若想要分家,还得请族老出面才好,更需要有个适当的由头,不然我那大嫂还活着,她若是不答应分家,这事就难做。” 安侯虽然没有听忠勤伯具体说怎么做,但他似乎有把握能做成,安侯老夫人闻言,想到自家那个大嫂的品,出些嘲讽。 第134章 “自从你们这个舅母进门,对老大就一直打不喜,这么些年了,想必私下里没少作难人。” 安侯老夫人早年还带过忠勤伯一段时间,知道她那大侄子看着不言不语,其实肚里有的是主意。 只是大侄子早年一直没有嫡子,底气不足,直到后来生了个庶子养大,才慢慢收拾伯府被那大嫂和二房作的烂摊子罢了。 原以为,今这些,再往后最麻烦的便是忠勤伯府分家的事,若他们这边顺当,安侯府往后也更便宜与伯府二房断开关系。却不想,麻烦竟出在了怀年伯这边,还甚是有些棘手。 * “那个怀年伯又来提亲?” 安侯夫人皱眉,放下手中账册,莫非二弟那边还没跟怀年伯说,还是不方便说?不管怎么样,媒人来了,都要接待,“将人请来长房花厅。” 与上次不同,已经决定不会与怀年伯结亲,没必要再带到婆母那边扰她清净。 还是上次来求娶的媒婆,进门后自然是一堆好话奉上,“……府上七姑娘娴雅贞静,怀年伯爷甚是心悦之,诚意求娶……” “多谢夸赞,只是这孩子极得我心,想着多留她两年,伯爷那边还望冰人帮忙回告一二,”说着,便示意大丫鬟上前,递上一个荷包,“劳冰人走动,受累了。” 安侯夫人处事圆滑,虽这官媒身份不高,可也不愿得罪这些往来高门大户的媒婆,须知媒婆一张嘴能说死人,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媒婆一入手就察觉出分量,若是按照往前定然喜这打赏,可她已经被怀年伯许以更高的酬劳,只要这亲事能说成,还要得一笔丰厚的酬劳,便发挥三寸不烂之舌,“都传安侯夫人温厚大气,果然名不虚传,您对膝下的姑娘当真是护有加,只是,虽然舍不得七姑娘早些嫁人,这亲事可以提前定下来,怀年伯爷真是心仪七姑娘,晚些入门倒也等得。更别说咱们伯爷在京中也算是人中翘楚,虽说是续娶,可夫人不必顾虑,年纪大些才会疼人……” 只是任由这媒婆说破了嘴,安侯夫人依旧不温不火,端庄优雅微笑含面地坐着,“得伯爷青睐,是小七的福气,只是虽然我也疼这孩子,可这孩子自来怯弱少言,身份上也差了一层,恐后难当伯府主母,叫伯爷失望,只能辜负怀年伯爷心意了。” 这媒婆是有张会说的嘴,可到底也不过是普通门户出身,做了官媒这一行,也比不上安侯夫人这样明的后宅主母。几番婉拒下来,媒婆也无奈。到底是失望而归。 原以为这第二次提亲被拒,怀年伯那边该死心了,且安侯夫人事后又与许成泰谈过,许成泰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婉转道出七侄女那边大嫂另有安排,怀年伯还来提亲。 可他到底不能与怀年伯撕破脸皮,想着大嫂这次拒绝了提亲,此事差不多结束,他也不好再向怀年伯婉拒什么,谁知没过三,怀年伯请的官媒再次登上侯府的门。 且,这次说的话,让安侯夫人都莫名。 “等下,你说什么?”安侯夫人没听明白官媒的意思,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 官媒笑着道:“虽说七姑娘是庶出,这个伯爷明说了,并不介意,是真心求娶七姑娘为。”媒婆想着,虽是庶出,也可记为嫡出,莫不是这侯夫人只是表面上疼这庶女,其实见不得她。 毕竟,让媒婆看,就算怀年伯是续娶,年岁大点,可有爵位有实权,与这七姑娘也算是相配。甚至,她见过知道的成媒里,不少三四十岁续娶十五六大姑娘的。 “我也知,女方家当矜持,可既然有意结亲,都让相看了,何必太过矜持,到底后是要结亲的。”非要自己说的那么明白不成,她也原以为这侯府的确没有结亲的,可上次提亲未果回去后,怀年伯告诉自己,侯府都叫自家姑娘与他相看了,这一次次地再拒绝,就太端着了吧。“您尽可放心,我做官媒多年,口碑极好,素来不会在外说话。只是,伯爷那边真心求娶,您府上也有意让七姑娘与伯爷结亲,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由在下转达伯爷那边。 而且,到现在,这媒婆也没见过这位七姑娘,听闻还长得不如何,若不然,想必怀年伯也不会娶了做继室吧,毕竟虽然这七姑娘是庶出,可年岁上比怀年伯实在年轻了不少, 安侯夫人有些听懵了,也不在意那些结亲不成莫成仇,婉拒亲事一类了,微微冷下面,“冰人休要胡说,何时相看过!你这张口随意一说,岂不是坏了我们姑娘家的名声。” 媒婆脸上还笑着,可眼中却不以为意,她知道这些高门夫人惯会维持表面和气端着拿着架势,“这可不是胡说,伯爷在您府上相看的七姑娘,虽然只是私下里相看一二,可到底府上有意。” 她就是个做媒的,除了夸大些优点放低些缺点,哪里敢胡诌些有的没的,怀年伯的确说与七姑娘相看了,才中意求娶。 这很正常,只要是肯为子女考虑的,都会先私下寻个机会相看,有意后才会请她们这些官媒或私媒上门提亲,有那更高贵的门户,还同请德高望重的人去女方家提亲。 可安侯夫人知道自家事,从来没有给许如容安排过什么相看,别说相看了,因庶女容颜过盛,本少现与人前,莫说相看了。 因此,安侯夫人对怀年伯胡言编造十分生气,这已经不是求娶问题,是有损许如容和安侯府名声,这怀年伯莫非是求娶不成想要硬求? “我们侯府从未为小七安排过什么私下相看,也无意与怀年伯结亲,请你回去告知,”说完,端起茶盏。 若不是不想迁怒这中间人媒婆,安侯夫人都要喊上一声“送客,”但这语气中的冰冷已十分明显。 官媒显然没想到安侯夫人发怒,并不承认相看有结亲之意,心中不解,但也知晓轻重,她是很想说成这亲事拿高额报酬,也不敢在一个侯夫人跟前放肆,由着下人送出去,往怀年伯府上回信。 怀年伯是真想成了这门亲事,可没想到上门求娶一次次被拒,这次便存了些算计小心思,反正许成泰想要跟自己结亲,看中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官位,那闺女和侄女也差不多了多少,可没想到,接二再三地都被拒了。 饶是怀年伯自己也有些自己的算计,可安侯府未免太不识趣,他如何忍得下这气,便将管事的招来,吩咐了几句。 管事的面难,“可是伯爷,那位七姑娘,小人打探过了,极少出府,这恐怕不好办。” 怀年伯的打算很简单,只要他跟许如容有了肌肤之亲,这亲事不成也得成,可却忘了,这样的算计只能在侯府外进行,可许如容是个惯不出府的,“那就将人引出来,这点事难道你还办不到?” 他是真没想到,安侯府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大美人,若不是差错,他就错过了。至于那什么六姑娘许雪,生的不过清秀,哪里有七姑娘许如容的绝,这样的容貌莫说娶进门,便是入做妃子都得绝六。 他本就有续娶的打算,既如此,何不趁机娶个好颜的回府,左右他已经有了嫡子女,继室便是庶出,可是侯府的庶出姑娘,自己又是续娶,又如此年轻貌美,倒是正好相配。 怀年伯又吩咐,“提亲的礼单再多加一层,”算计是一回事,最好还是正经求娶成功,如此叫人看看自己对侯府七姑娘的求娶之心有多诚,许侯府那边就应了。 他这边算计颇多,安侯夫人越想越觉着这怀年伯心思不正,想到这人是许成泰好给招来的,便使人将这怀年伯有意败坏许如容和侯府名声的事传给许成泰知晓。 许成泰也很苦闷。 他如今早没了之前攀附三皇子站队的想法,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 本以为怀年伯那边在大嫂拒了亲事,自己也婉转表达了“便是不结亲两人情依旧”的话,怀年伯该明白了,自家大哥和大嫂无意结亲,他代为婉转转告。怀年伯该息了念头,可没想到这人再而三地上门求娶。 偏他不敢跟怀年伯撕破脸,不仅是官场上往来之故,还恐影响许雪的亲事。 这些天,他也查明了王氏为许雪应下的寒门子葛辉,本以为王氏容不下许雪,擅自给她应下的亲事不妥,却不想,这葛辉虽寒门出身,却极有学识才干,为人处世尚有些青涩,却虚心听教,后加以培养,前途可期。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王氏坏心居然成就了好事。 许承泰对这女婿意,更不想因怀年伯求娶许如容,牵连进当初他曾想将许雪许给怀年伯的旧事里,免得怀年伯嚷嚷出去,出一女许二夫的丑事来。 但许如容也不能许给怀年伯,没办法,许成泰只能再寻怀年伯,他也不好说旁的,只能说安侯和侯夫人觉着亲事不适合,劝他放弃。 可没想到,怀年伯居然道:“可是当初许二叔却已经叫我与七姑娘相看,现在未免有些出尔反尔,虽你我相,却没得这般戏耍人。” 当初可是许成泰先起了结亲之意,还不知从哪论起的拐了弯关系上,把原本同僚可兄弟相称的关系都成了上下两辈。 许成泰一听,这不对啊,便是当初让他悄悄看了一眼,看的也是许雪,不然他何必如此忌讳怀年伯着许如容求娶,不就是怕出不好看的事。 第135章 许成泰忙道:“这话可叫我不解了,何时我叫七侄女与你相看过?”当他安排许雪让怀年伯偶然看到一面,无可厚非,偶遇也罢,刻意也好,此举很正常。但许如容是怎么回事?莫非当两人一起被怀年伯看到? 怀年伯摇摇头,“许二叔这可真是健忘,上次往侯府去,不正是你叫了七姑娘让我相见一面,若不然,某也不会如此心仪七姑娘,实在是那一面叫某难忘,也因此吩咐下人打探时,据某描述七姑娘容貌才错了排序,求娶七姑娘,这岂不是某与七姑娘的缘分。” 怀年伯都挑明了,许成泰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有些气恼,“你休要胡说,我可没安排,你当知道我之前的想法,只是造化人。” 怀年伯轻笑一声,“许二叔不必动气,毕竟当我见到的当真是七姑娘,才一见钟情。也以为侯府有意七姑娘与某结亲,才再三登门求娶。”还把当在何地看到许如容都细细说了一遍。 这话说的,好似许如容刻意寻了机会去见怀年伯,才会取代了原来的许雪。 许成泰便是对许如容不甚稔,可自家子侄自己知,不是那等品之人,况且有大嫂在,若许如容当真起了什么心思,她早就发觉。 怀年伯显然是故意的歪曲,可他说的又笃定,是真看到了许如容,却没看到许雪,心中不免存了些疑,嘴上还是说:“许是七侄女偶然经过,方才被你瞧见罢了。只是,家兄和长嫂都无意让七侄女早出嫁,还是辜负贤侄好意了。” “许二叔这般说,那也行,”怀年伯倒是没有与他争执什么,面上一片平和,只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说起来,这怀年伯生的倒也是一表人才,虽年过三旬,依然劲身姿,带着些文人的尔雅子姿,成稳重气度,不输年轻儿郎,这也是当初许成泰看中他的原因。 他再是好权升官,也没想把亲生女儿许给个年纪大了还其貌不扬男人为的打算。 眼下,怀年伯显然还没有对七侄女死心,若以前,冲着他这衷情劲儿,他许还帮着撮合,可怀年伯到底是三皇子表亲,不是至亲却是近亲,且更是明显的三皇子,他只盼着怀年伯赶紧息了结亲的心思。 两人倒也没有争吵,只是也算是不而散,许成泰心中对他当见到许如容的描述起疑,回到侯府就开始查这事。 时隔不算太久,又是他请怀年伯来侯府用餐,这也不算是小事,把当怀年伯看到许如容地方附近当值的下人找来一问便知。 当时许成泰不止邀请了怀年伯一个,但他却是最早来侯府,也是许成泰特意暗示怀年伯配合为之。怀年伯来了后,就被许成泰引着往后宅松鹤院去拜见了安侯老夫人,回去路上借口腹中有些不适,让怀年伯稍等他片刻。 就是这个时候,怀年伯道,他看到了七姑娘许如容,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怀年伯等待的地方地方介于长房和二房之间,是通往后园的路,那处靠近一个恭房,又有一处凉亭,位置有些僻静隐蔽,是许成泰恐影响许雪名声,特意选的位置。 只是,那附近当时并无什么值守下人,毕竟不是宴请人,恭房附近除了早起打扫人,少有人在那边逗留,没问出有用的消息。 许成泰到底不管府中庶务,他这里一找人查当事,安侯夫人那里就得了消息。 原本就奇怪官媒说的侯府让许如容相看有结亲意这话,她已经问过许如容,本没见过外男。本以为就是官媒胡言,现在却闻听许成泰查当怀年伯来侯府事,当下就让人请了许成泰去花厅。 到现在,怀年伯认准了许如容不撒手,许成泰也不好再瞒着安侯夫人他当初曾有意将许雪许给怀年伯一事,比起什么两姐妹与同一男子之类,别被扯进皇子间夺嫡才最重要。 安侯夫人没料到里面还有这样一层事,虽然对许成泰攀附好权差点卷进夺嫡不喜,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夺嫡的心思,眼前事才重要,便道:“既然怀年伯那么肯定,说不定真的在侯府见到了阿容,事情隔了数,这般只找下人问不好查,”当下便吩咐丫鬟去请许如容过来。 既然许如容是当事人,当她去过何处,许有印象,只看她在那个时间是否经过怀年伯说的位置便是。 许如容此时没在自己院子里,正在绮院与拿着张帖子的许菡说话。 “好久没见乐安姐姐了,也不知她这次回京是不是还去边关,”许菡手中的帖子是乐安县主周文雅给她下的请帖,邀她参加自家郡王府举办的花宴。 许菡平时常出门,但也是逛街骑马游玩,与好的闺友约了去郊外或者园子之类的赏花,却少去参加高门宴会,便是去旁人家做客也多是许雯儿和温大姑娘之类的好姑娘家。 “好久没见乐安姐姐了,不知她现在是何等模样了,”许菡想着乐安县主飒风姿,边关一行或许让她更加肆意张扬吧,“七姐姐,要不要你跟我一起去,乐安县主你早先也见过一面,很好相处。” 许如容缓缓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若去也想带帷帽或者幕篱,可去人家参加宴席,哪里有遮挡面容的,太无礼,不尊重主家。” 虽然这些年习惯了缩在侯府,可到底是少女,岂能不向往外面走动,可更明白自己外出不便。 许菡就是觉着自家七姐姐不该怀璧其罪,十分心疼她拘束自己,“要不戴个面纱,我见有姑娘面上生了痘痘,便带轻纱遮挡的,这样就不是无礼了。” “阿菡去玩吧,”许如容还是不愿冒险,况且最近被怀年伯不放弃一而再求亲的事烦扰,她更没有外出赏玩的心思,“我与人不,去了也没什么可说话的,倒不如在家中,不管是陪陪祖母还是母亲,姨娘,总归都有说话的。” 上次乞巧节外出,她戴着幕篱都离面部,这面纱怕是更不保险了。 或许是因为上次不小心了脸,姨娘说外面已经隐隐有传当安侯府同行里有位十分貌美姑娘之事了,虽似乎未确定就是自己,但却还是引出了一些议论。 许菡知道她后面的话就是安自己,她哪里看不出七姐姐还是顾虑容颜,只是她不愿,自己也不好强拉她去,虽然她觉着自己身手总是能护住七姐姐,“后虽然休沐,也不知阿漠是不是能得空跟我一起,六姐姐又定了亲,也不好出门了。” 早两年,乐安县主没随着她兄长往边关去之前,她那会儿也小,有两次去康清郡王府,都是跟阿漠或者大哥一起,也不拘男女,都率而坐,或高谈或游戏,她还喜康清郡王府的开明。 许菡不知,这次宴会名义上是乐安县主回京举办的宴会,实则是康清郡王妃特意为乐安县主举办的相亲宴。虽分了男女宾客,却又不完全遮挡,若许如容去,当真是波澜不断了。 林漠那也约了其他同窗切磋策论,并未与她同往康清郡王府,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眼下,安侯夫人身边的下人循着许如容院子里丫鬟的话找到了绮院,告知许如容,安侯夫人请她过去,有事相问。 “什么事啊?”许菡知道今上午怀年伯府上又使人来提亲了,恼这个怀年伯一不小年纪了还不知所谓地老牛吃草纠不断,甚是烦人。 来传话的是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平素与许菡也相,是个伶俐笑的,“该是关于怀年伯爷,二爷也在夫人那。”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