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肯定不可能花钱另租房,看样子要在这个小破屋里长住下来了。褚娇在心里想。 她没有不乐意她妈长住。能享受干净整洁的房间和晚上的夜宵,哪个上班族都求之不得,她妈能盯着她惜身体,她也能盯着她妈不要找不靠谱的活儿。她只是觉得心虚。毕业前她信誓旦旦跟她妈保证,等她找到工作,就会是家里的顶梁柱,会很快还上欠亲戚的钱,她妈不需要再辛苦地打好几份工,甚至她们可以慢慢地攒起一些积蓄。 但这些都只是她还没有步入社会之前天真幼稚的想象,她妈本就没信过,也早知道她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担起这个家,所以才会来她身边打工顺便盯着她,才会惦记着把自己赚来的辛苦钱贴补给她,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上。 “你是不是故意告诉他让他不要来了?”她妈问,“怎么你不上班的时候也不跟他见面?” “忙。”她就说,“我同事和同学,哪有把心思放在谈恋上的,都忙着考研考公或者加班。” “那你那男朋友,他忙啥呢?”她妈问。 “……” “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搭把手?”向妈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向亦斌坐秋千上玩手机,就叫他帮忙。虽然有洗烘套装,但她总记不清向亦文和齐全到底哪些衣服是不能烘干的面料,每次轮到她独立洗衣服的时候,她就宁可不用烘干机,还是在旁边架子上晾干。 向亦斌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他妈注意到他脚上穿了双新球鞋,问,“新买的?” “啊。”向亦斌哼一声。 “你有钱买新鞋?” “……女朋友送的。”向亦斌说。 向妈自然不懂年轻人喜的牌子要花多少钱,褚娇也自然不会送他这么贵的鞋,当然是他自己半夜守着点儿下单的最新款,他爸赞助的。 “下周你姐说要聚餐,你还叫她来不?”他妈问。 “不了吧,她加班。”向亦斌说。 向妈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加个班?” 向亦斌没吭声。 “不是我说你,你住在这白吃着白喝着,怎么着也给你姐装个样子看看吧?找个班上,管他干什么呢,好好的孩子在家待久了,人都该生锈了,别人怎么看你?你女朋友怎么看你?” “……怎么看怎么看呗。”向亦斌嘟嘟囔囔。 “你姐夫不是给你了一个面试吗?”向妈又说。齐全帮他投了一个朋友的小公司,新创业的,人家让他去面试,但他没去。 “……那公司太小了,什么条件都给不了,钱还少,而且在北四环!”向亦斌说,“从这儿去,我俩小时都到不了。” “你还没面试呢就想着到不了?那总得去试一试吧?”他妈说。 “我不。我姐和我姐夫出门都能开车,我打车加倒地铁,没那工夫。” “……”他妈气到无语,“怎么的,你还想让人家两口子给你买车啊?” “……现在不都是车贷吗,首付少的。”他小声说。 他妈拿衣架打他,他转身一溜烟进屋去了。 “这种觉好像回到了咱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接了小琪开车回家的路上,向亦文慨地说。俩人顺路带她去买了她喜的冰淇淋,还去广场玩了一会儿滑板车。小琪玩得兴起,叫她回家的时候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上车就呼呼睡了过去。快到家的时候醒了,离小区还有两个路口,拐弯时小琪突然指着窗外说,“我来过这儿!” 她们小区附近一片都是类似的叠墅加洋房的高档新建小区,往南是公园,往北是一些有了点年代的回迁房小区,相对来说居民密度大一些,租户多,人比较杂,生活品质也不如这边,平时如果散步遛娃,她都是只去公园,不往这边走,只有开车回家的时候才会经过,也没带小琪来过。 “你来过哪儿啊?”向亦文笑道,“不是坐车看见就是来过。” “就那儿!”小琪伸手指着外面,“爷爷带我来过。” 有时向亦文哄二宝,小琪又闹着出去玩的时候,爷爷姥姥姥爷都单独带她出去过,但不开车也不远走,她也叮嘱他们去公园溜达就行,别到处跑。 “来过哪儿?”她从后视镜匆匆瞟了一眼,拐弯那里是一个小区外面的底商,一排糟糟的修车行和建材店什么的,也没看清楚。 “别瞎说。”她想肯定是小孩子想当然,“爷爷怎么会带你去过那儿?” “就是去过啊。”小琪念念叨叨,一本正经地说,“我帮爷爷干活来着呢。爷爷还教我算数。” “干什么活还教你算数?”向亦文漫不经心问。 一旁齐全已经反应过来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停进地库,向亦文正催着小琪上楼,齐全推开地下二层储藏室的门看了一眼,他们平时停完车就上去了,没人过来。向亦文奇怪,“你看什么呢?” 于是他俩看见本来空着没有什么东西的储藏室,挨着墙摆了大大小小捆绑整齐的废纸壳和扁的空矿泉水桶。 “……又来了。”向亦文在心里绝望地吼叫。 她已经委托齐全跟齐爸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去附近的小区拣废纸壳和瓶子,咱们自家的你攒着就攒了,别人扔在小区垃圾桶里的就不要再去拣,太不卫生。齐爸被说了两次,一开始他还辩解,说小区环境多干净,垃圾还分类,那可回收垃圾桶里面的能脏到哪里去?向亦文坚决不同意,说家里两个小孩还有老人,必须杜绝卫生隐患,他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没想到一个半个星期没注意,他又开始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