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祁念拘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随之,你们还好吗?” 估计是被催过来打探情况的。 方随先警告白泽:“把你的嘴闭上。” 谢时安忙道:“师尊,我可以控制他嘴上的肌,绝对不让他再说话。” 白泽从软垫上磨蹭起来,稍稍弓起背,把多余的表情摘开,眼皮一翻双目瞬间无神,再次开口时已然是一个冰冷的鬼侍:“是,主人。” 既不是他的师尊玄泽,也不是那只神兽白泽了。 不知是白泽的神魂当真从中离了出去,还是单纯扮做寻常鬼侍,总之这张脸是顺眼了许多,方随依稀瞧出了蘅芜君当年的一丝影子。 也就一丝而已。 鬼侍本就只是占了个尸体的空壳,无条件听命于主人,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一个活死人罢了。 方随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撤了屋内的阵法,推门出去,邱祁念看见他两眼一亮:“商议得如何了?” “商议什么?”方随问。 “自然是……我方才说的那些。”邱祁念说,“你难道不是找个借口去跟小谢商量吗?那毕竟是他的鬼侍。” 方随笑了下:“哦,这个不需要跟他商量,他什么都听我的。” 方随眼角带着笑,好声好气跟他说话,邱祁念却发现她的小师弟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方随自己不知道,他若是真的开心,笑起来的时候眉会上扬,神态要比现在轻松很多。 因为见过他由衷开心的模样,如今勉强的笑才更叫人难受。 邱祁念猛然发现,自从她的小师弟醒过来后,她再也没从那里收获到任何真心的轻松了,不是叫她放心,就是什么也不说。 “随之。”邱祁念恍然喃喃问,“你是不是为难了?” “没有。”方随回答得很快,看她的眼神坦坦:“我不为难,我认为师姐你的提议很有道理,只是对这个结果我不是很高兴。” “不过我算什么人,旁人哪有必要都围着我转让我高兴不是?”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不痛快便不痛快了,既不能罢工也不能让谁好看,若自己不痛快了能叫谢时安好好活着,也不算白恶心一场。 “随之……”邱祁念还想说什么,方随开口打断了她:“我同意了,师姐,” “师尊的尸体现在就还给他们。”方随挥手让谢时安纵着玄泽的尸身跟他走出门外,范坤来和贺瑾轩仍然站在原处一动未动,一个背身负剑眼神纹丝不动,一个背手直立远远睨过来一眼。 方随心里不痛快,不想过去,就直接让谢时安把鬼侍的控制权了出去。 谢时安手掌放到玄泽额心,尸气从这具身体里被离,回到谢时安的身体中,玄泽恭敬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眼皮下盖挡住瞳孔,四肢的动力消失,无骨地径直倒下去。 邱祁念忙用灵力小心翼翼托起玄泽的身体,道:“多谢。” “师姐。”方随漫不经心道,“你如今也会跟我道谢了。” 邱祁念拖着玄泽的身体到范坤来手上,背影颤了下,没有回头应答。 范坤来接过玄泽,顿了下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死了呀师兄。”方随觉得他病得不轻,“我家扇儿把他做成鬼侍,所以他才能动弹,现在扇儿把灵力撤了出去,不是鬼侍,他不就是一具尸体么?你难道还指望尸体站起来给你打个招呼?” 范坤来就算扶着玄泽,身体也没有任何松动,板板正正地把人扶到自己肩上,半晌笑了笑:“你说得对。” 蘅芜君是大乘期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问心便可化神,即便最终是仙元耗尽而死,也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相貌稳定在年轻时候的,但是他不愿意这样做。 方随有记忆开始,蘅芜君就已经是现在这样白发苍苍的模样了,方随从前问过原因,他的师尊言之凿凿地说因为这样显得威严。白泽的神魂离开这具身体,一具不能动的尸体方随都隐隐瞧出了仙风道骨。 毕竟这样的尸体,才是蘅芜君真正的模样。 “师兄,我们走吧。”邱祁念觉双方好像又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了,嘴进来:“师尊的身体还得快点放进白玉陵墓中,否则要腐烂的。” 范坤来却还停留在方随刚才的话上,咬着字重复了一遍:“你说得对,只有尸体才不会对人打招呼,更不会惹人嫌。” “……师兄?”邱祁念皱眉叫了他一声。 范坤来缓慢地把脸转向邱祁念。 那双瞳孔通体赤金,邱祁念忽然想不起来,他从前瞳孔的颜了。 好像是带点金,但有这么夺目吗? 像是要把整个神魂都直接进去,邱祁念觉不舒服,想别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无法挪开视线,无论怎么用力,两只眼睛都被对面赤金的瞳孔牢牢锁定着。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双目险些充血的时候,一个背影挡在她身前。 邱祁念瞬间觉那股力消失,神魂仿佛突兀地归位,在这具身体中摇晃,邱祁念抬头去看,最先看到的是横仄的重剑,然后才是贺瑾轩的双肩。 “你答应过我。”贺瑾轩背对她对范坤来道,“不会对她下手。” 什么意思? 眼中的叠影渐渐重合,邱祁念终于能够正常视物,艰难问出声:“师兄,你在干什么?”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