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慕晓枫心里顿时就有些后悔起来,早知以前她就不该因为自己娘亲而投鼠忌器。若是真对慕明月如法炮制下了什么红颜娇,如果张姨娘真有解药,一定会拿出来。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纯属一时情急被宋妈妈误导了。 如果她真对慕明月这么做,张姨娘肯定第一时间察觉不妥,说不定她还未 出什么解药,她娘亲 命就已经危矣了。 而且,另外一种结果也极可能如张姨娘说的一样, 本没有现成的红颜娇解药。 宋妈妈还是不死心,反反复复又在那边 问张姨娘良久。 慕晓枫听到这里,知道再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这才强行拉着慕天达悄悄离开。 听完张姨娘昔 做下的种种恶事,慕天达恨不得亲手直接送张姨娘归西,不过慕晓枫死活不让。 张姨娘活不过今晚的,而且一定会死于非常完美的意外,她才不会让那个女人 脏爹爹的手。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夜。 寿喜堂里,老夫人跪在柔软莆团上,阖着眼皮正面对着慈眉善目的菩萨,不停转着手中长长佛珠。 “姚妈妈,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她身后,姚妈妈有些心惊 跳的看了看微笑看众生的菩萨一眼,复又飞快垂下头去,“老夫人,奴婢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辰一到,就可以行事。” 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眼皮依旧毫无 神的耷拉垂着,手中佛珠依旧转个不停。 良久,她才冷然道,“嗯,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待时辰一到便了结此事。” 姚妈妈轻声应“是”,然后躬着身轻轻退了出去。 外头夜 已临,姚妈妈心头也似这漆黑天幕一样,被笼上了重重一层 暗。 她抬头望了望天,又不由自主的往飘雪阁方向掠了掠,随后低低叹息一声,略显佝偻的身影慢慢掩入夜 里。 仿佛慕府里并没有人知道在临天黑前,有一匹神骏快骑风尘仆仆的从城外而入,马上少年 脸冷峭,只一直拧起的眉头显示他这一路无比急躁不安。 这个时辰,街上行人很少,那少年进了城内也不收敛,仍旧不停挥动长鞭一下下落在马背上。 “驾驾……”的冰冷低哑吆喝声在街上回响不绝。 夏星沉与几个同僚刚刚喝完酒从酒楼出来,正慢悠悠在路上走着,冷不防听闻身后蹄急铁疾声冷如冰,他微微不悦的眯了眯眼,侧身扭头往后面望去。 就见暮 蔼蔼里,有一骑冷峭少年骑着枣红大马急疾奔来。暗夜纵马,偶惊行人,这样的事一般人在京城可不敢干。 他心中一动,知道从那条道上过来的,大概都是刚刚直接进城。 他站定,微眯眼眸运足目力往少年面容凝视过去,微暗的天 中,那马上少年紧抿着 ,从轮廓可以模糊看得出容 不俗。 只不过夏星沉第一眼更着重在他桀骜不羁长眉下 着那双汪汪杏眼。 这双眼睛,他见过。 说 悉也 悉,说陌生也陌生。 这少年奔得急,且风尘仆仆刚从城外奔回,想必定是有要紧事才急着赶回去。 眨眼,夏星沉念头未过,那少年已然一骑绝尘快奔到他跟前。 他忽然就想起慕府二小姐与二少爷是龙凤胎的事来。 夏星沉弯了弯嘴角,一抹慵懒风 文雅却又无比魅惑的浅笑就挂在了面上。 他在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反过来,是不是也可以说,朋友的敌人只能是敌人? 这位慕二小姐的胞弟急匆匆往回赶,一定是急着回去助他姐姐吧?他脑里忽然浮现一张嫣然狡黠笑颜。 他摸着下巴站在路边,看着那少年就快 近眼前,漫不经心在想这位应该算是她的敌人了。 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 “驾”又一声吆喝越耳而过,那骏马也如疾风一样掠过夏星沉跟前。他心念一动,只见他漂亮眼睛里瞬息有 光闪过,指尖仿佛无意朝着前方策马疾驰少年 际勾了勾。 随后就听闻极清脆“啪”的一声,在这行人稀少的晚上,实在很刺 人的耳膜。 “喂,”夏星沉站在路中央,懒洋洋朝前方急驰而去的少年高喝一声,“你的钱袋子掉了。” 如果是别的事,慕云起一定理也不理,直接策马就走。可钱袋子——这么重要的东西掉了,他自然要捡回来的。 “吁”一声短促吆喝,将奔驰飞疾的骏马勒停下来,他握着缰绳调转了马头,没几步就折回到夏星沉站的地方。 慕云起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街中央晃着他钱袋子的人,一身澄净高远的靛蓝袍子,一脸文雅风 慵懒浅浅笑意,只随随便便无比洒 的姿势在路中这么一站,却透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尊贵风雅。 他嘴角微微含笑,整个人看起来散漫风 容易亲近,慕云起只匆匆打量一眼,并没有多想。 自马背上弯 接过钱袋子,生硬冰冷的道了声,“多谢。” 就要勒马调头而去。 夏星沉已经在心里将他划归为慕晓枫敌人一类,又岂会轻易放他过去。 不过,右相风 热情,不管对敌人还是朋友,他从来都不会给人冷脸的。 就算此刻,他心里已经在万般算计如何阻拦这个少年回府,他脸上依然笑容和煦如 风。 夏星沉似是微微往侧边动了动,又似乎他原本就一直站在这个位置,这个正巧恰恰阻挡了慕云起调转马头的位置。 似是浑然不觉人家急着要赶路一般,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递了钱袋子过去,还笑眯眯冲人家点头。 末了,还十分好心的提醒,“兄弟这钱袋子可要拿好了,夜黑路瞎的,千万别再在什么地方再 掉了。” 慕云起见他还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前面挡住去路,顿时不耐的皱起了眉头,冷峭面容之上 是急躁隐忍之 。 不过他纵然素来行事不羁,却也做不出对无辜行人纵马踩踏的恶事。 他盯着夏星沉看了看,紧抿的嘴 有些不甘的张了张,“多谢。” 夏星沉仿佛这才惊觉自己拦住别人去路一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他点点头,然后十分好风度的侧身移步让到一边去。 慕云起才不会再跟他啰嗦,甩起鞭子一拍马就扬长而去。 夏星沉在后面望着他背影,慢慢抬起手握了握,“嗯,急躁,冷漠,会武;看来她这个敌人有点点棘手,不过棘手一点, 子才会过得更有趣。” 为了将这个有趣的敌人行程延误一点点,夏星沉决定送份厚礼给他。 抬头,夏星沉望着前面不到十米的路口,十分快活的笑了笑。 一个拐角,正在巡城的一队士兵小队长,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他大惊扭头就要动 。 “铁牛,有个发财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要不要?” 铁牛这头才扭到一半,脖子还梗在另一边,就听闻慵懒而极富磁 的声音懒洋洋响在耳畔。 “右……夏大哥?”铁牛看着夏星沉清隽含笑的脸,顿时惊喜 加,“你怎么在这?” 夏星沉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个再说,我刚才说的有个发财立功机会,你要不要?” 铁牛是个身壮体硕的汉子,对这位权倾朝野却平易近人的右相向来信服。闻言,立即连连点头,“请夏大哥指点。” 夏星沉抬起修长手臂,往夜 中轮廓模糊的街道遥遥一指,“就在刚才,我看见有个疑似在去年浔城劫杀张家 门的大盗,正骑马从前面奔过,我记得官府对他的悬赏奖金已经提到一千两……黄金了吧?” 一千两黄金? 铁牛一 动,眼前仿佛都是金灿灿的颜 。 他拍了拍 膛,豪 道,“夏大哥放心,为民除害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把这个大盗抓捕归案。” 夏星沉点头,伫立长街负手微笑,“好,我相信你们,祝你们马到成功。” 铁牛还想对他寒暄两句,夏星沉不紧不慢笑眯眯提醒,“他骑的是一匹好马,速度很快。” 铁牛立即绷紧身子,一声多谢之后招呼他的兄弟们,随即便头也不回朝他指点的方向追了过去。 风中依稀还传来了铁牛 朗的声音,“夏大哥,待我抓到大盗,回头请你喝酒。” 夏星沉负手而立,在风中笑意微微的目送他追去。待铁牛身影不见,他眼神一闪,笑容隐没在苍茫夜 里,夜风翻动着他靛蓝衣角,他修长身影却已倏又掠到了另外一条道上。 如法炮制之下,不过两刻钟,内城大半可以通往慕府的路上,都不约而同多出了数拔巡城兵参与到“追捕劫杀张家 门大盗”的行动中。 至于小半不能通往慕府的道路?夏星沉笃定慕云起心急如焚往回赶,绝对不会肯绕远路回去。 刚才他在路中央一站,除了拦下慕云起还钱袋子之外,最主要是就近观察慕云起的面相神态。 一个急躁冷漠又自认武功不俗的年轻人,如果遇上四面八方涌来追捕大盗的巡城兵,一定是不屑解释也不会解释。 到时候的场面,一定十分热闹好看。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