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相信他的能力。 秦赐在晚上七点左右到家,和姜未共进晚餐,在餐桌上,两人都很沉默,各怀心事。 “我今天在电视里看见你了,恭喜你。”姜未对他微笑着。 秦赐为她了一碗菌菇汤,淡笑着说:“谢谢。” 姜未说:“今晚没有庆功宴什么的吗?” “有,我了个面就回来了,”秦赐问,“今天复诊情况怎样?” “还可以,脸上的纱布这几天就能拆了,就是腿上的骨头这几天有点。” 今天去复诊,情况依旧良好,姜未在复健师的帮助下,逐渐进行手臂和腿部的功能锻炼,会有些肿疼痛,但一切还能忍耐。 万幸她只是轻微骨折,否则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吃饭的过程中,她和秦赐几乎没怎么说话,这些天她也习惯了秦赐这人,他很少在吃饭时和人谈,不玩手机,吃饭速度很快,但姿态比较从容,因此不显得虎咽。 姜未还注意到秦赐喜吃,以高蛋白低脂肪的牛和鱼虾为主,很少吃猪羊,蔬菜他也不。 通常吃完晚饭,秦赐惯例会和姜未聊一小会儿,接着上楼到书房处理工作,九点左右会去健身室健身,然后洗澡睡觉。 简直规律到让人敬佩的程度,就连昨天他喝了酒,也没有打破这个程。 这天也不例外,秦赐和姜未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话,正要上楼,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章淑梅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漂亮高挑,穿着职业而不失时尚的年轻女人。 “alexia?”秦赐没料到她的到来。 女人笑得款款大方:“秦总,打扰了,关于这次药品研发我有点事想跟您谈谈,有时间吗?” 她说的是英文。 秦赐看着她,眼神轻轻飘至坐在沙发上的姜未身上,那个叫alexia的女人好像这才注意到姜未。 她有些惊讶,留意到姜未腿上的绷带,和身边的轮椅,带一丝歉意地说:“秦太太,我听说那场车祸了,太可怕了,你的腿……” 还是英文。 姜未看她一副亚洲人长相,哪儿哪儿都看不出混血轮廓,莫非是外籍华人?怎么一张口就是英文? 她正要开口回答,秦赐却抢了先:“我太太英文不好,她的腿没事,很快会恢复。” alexia点点头,出那种或是同情或是敷衍的表情,而姜未也十分配合秦赐的误解,安安静静地,眼神疑惑,好像一句也没听懂。 “秦总,您方便吗?”alexia不经意拨了拨她那头卷发,有种成的风情。 秦赐犹豫了一下,“跟我去书房。” 他还是周到,没忘了和姜未代一句:“这是我们公司的研发总监廖思瑜,我和她上去谈点事情,很快下来陪你。” 噢,原来这位alexia是有中文名字的,更奇怪的是,秦赐倒像是在和她解释,最后那句话更是明明白白的安抚。 别说是姜未了,就连廖思瑜都有些惊讶,好奇地多看了姜未两眼。 这话要是让章淑梅听见,少不得又要说秦赐是耙耳朵了。 秦赐和廖思瑜上楼,谈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真的很快下来,廖思瑜面带微笑,大概是谈得不错,秦赐的表情比较冷淡,维持着上司和下属的正常距离。 他送廖思瑜到玄关处,公事公办地,用英文淡淡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有事电话谈。” 廖思瑜涂大红系口红,在灯光下滟滟,她轻笑着说:“知道了,秦总。” 第9章 廖思瑜离开以后,秦赐坐在沙发上,和姜未一起看电视。 他坐在她身边一个手臂的距离,西装革履,领带也不解,一点家居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和新闻频道里的男主播一样仍处在工作的紧绷状态。 他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水气味,是花香与醛类的结合,香味很有侵略,也很女人,这样香水的人,只要和她挨近一点,就会沾到。 刚才廖思瑜一进门,姜未就闻到了。 她走了,味道还在。 姜未不能确定,这味道和回国第一天晚上,她在灌木丛中闻到的是不是同一种,但女人香水沾在男人身上,总带着点暧昧的旎之。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秦赐,他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电视,侧脸线条硬朗,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粒,坐姿端正,腿稍稍分开一点,显得强势且难以打动。 “怎么了?”秦赐发现她在看他。 姜未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刚才那位廖小姐是外国人吗?” 秦赐:“不是,但她高中就去了国外,可能说英文比较畅,习惯了。” 原来如此,姜未又说:“她是你们公司的研发总监?看上去很年轻啊。” “她二十九。” 秦赐的语气平静而客观,没有其他表态,听不出任何主观受。 姜未却觉得,二十九岁,就能当上一家大型企业的高管,专业度当然毋庸置疑,这是个职业方面非常优秀的女。 说起来,秦赐才二十八,在企业家里算是非常年轻了,尽管是子承父业,可下午时姜未在新闻发布会上,看见他和一干中年秃顶,大腹便便的管理层站在一起时,受才格外深刻。 而她呢,二十四岁,前无记忆,后路茫,每天只能家里医院两点一线,连上厕所和洗澡都需要人协助。 姜未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命运的大手捏住后颈皮的野猫,整个都很被动。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手里拿着一袋饼干慢慢嚼着,随口问:“你们公司这次研制的新药是治疗什么的?” 秦赐看了她一眼,“新型神类药物,针对神分裂的。” 他着重强调了神分裂这四个字,听上去让人有些微妙的不适。 “你们刚才在书房里,聊的就是这款药吗?”姜未好奇地问。 她发誓,她绝对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秦赐却好像误会了,他忽然语气郑重地说:“我和廖思瑜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聊的当然只会是公事,你不要误会。” 姜未静静地看着秦赐,缓缓道:“好,我没有误会。” 本来是没有误会的,他这么强调一下,反倒格外引人怀疑。 倒不是怀疑他和廖思瑜真有什么,可姜未随便的一句问话,就能引来秦赐这么大的警惕,立刻撇清关系,为自己辩白,她怀疑他们之前半年的婚姻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对彼此的信任度有多低…… 她不能直接问,这是个让人尴尬的话题。 据她对秦赐的了解,也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还是托章淑梅的福,姜未这天晚上的某个疑问,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得到解答。 昨晚廖思瑜来家里是章淑梅给开的门,她在秦赐的书房待了二十分钟,她嗅到八卦的味道,兴致地和朋友讨论。 “长得漂亮,是秦先生的秘书,”章淑梅也不懂什么研发总监,索说是秘书,反正在她看来什么职位都是幌子,遮人耳目罢了,“直接就找来了,进房间待了很久,把小姜一个人撂客厅里,我看着都可怜。” 另一个阿姨好奇:“啧啧啧,胆子真大,人老婆还在呢,就敢上门。” 章淑梅脸鄙夷:“小三嘛,能有什么道德,不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有多漂亮,比小姜还漂亮?” “那倒没有,仔细看还是小姜更标志些,男人这种东西,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姜未从地上捡起一干草,觉得这颜与这段对话格外搭配。 她面无表情的,旁人看来,只当她听不懂,更觉得可怜。 章淑梅现在一点也不顾及她,推着轮椅,一路和朋友聊天,“不知道前天晚上砸窗户的是不是她。” “不是,肯定不是,”那人笃定地说,“我昨晚上给老张送饭,听他说,砸窗户的那个女的毁容了……” 章淑梅听得吓一跳,本就洪亮的嗓门儿更加尖锐:“毁容?!啥……毁成啥样了?” “脸上都是烧伤,听说看上去怪瘆人的,一开始戴个口罩,后来她自己取下来,差点把我家老张吓坏。” “那……怎么的?” 那人摇头:“谁知道,反正后来一个男的开车来把她带走了,好像是秦先生不让报警。” 两人讳莫如深的对视一眼,再同情地看一眼神游天外的姜未,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未手指一松,那草轻飘飘地坠到地上,被车轮碾过。 这天晚上,秦赐没有回来吃晚饭,他告诉姜未自己最近一周都有应酬,可能都会回来得很晚,让她不要等他。 姜未很体贴地表示没关系,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小姜,今天秦先生又不回来吃饭啊?”章淑梅坐在姜未对面,扒拉着碗里的排骨,面前都是骨头。 姜未看着那些骨头,惋惜地摇了摇头。 “男人呐,不能放养,不然就跑到别的圈里去了,”章淑梅苦口婆心地说,“你得让他跟你一块儿睡。” 姜未:“……” 她差点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心想这章阿姨可真敢说。 难道要她告诉章淑梅,现在秦赐对她来说,相当于只是一个室友。 这个室友在外面做什么,私生活如何,她暂时没心思去干涉。 更别说是让这个室友跟自己睡在一块儿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的室友秦赐才从外面回来,这时候姜未正准备去洗澡,她见秦赐回来,忙叫住他。 “我明天想看我爸妈,你有时间吗?” 秦赐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明天可能……” 姜未知道他工作忙,她表示非常理解:“没关系,你派辆车给我,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车只能开到楼下,你的腿还不能走,怎么上楼?”秦赐站在她面前,“爸年纪大了,也不好,不能让他背。” 姜未本来也没想让姜知远背,她随口说:“麻烦一下你的司机?” 秦赐笑了笑,未置可否。 姜未以为他这就是答应了,她和秦赐说了声晚安,就准备驱动轮椅到浴室去,章淑梅在里面等着。 “等等,”秦赐按住她的轮椅扶手,稍稍低一点身子,“今天腿还难受吗?有没有想起什么?”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