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撤了? 秦赐气定神闲地吃早餐,并没有解释这件事的打算,这样,姜未也只好按下疑惑,不动声地坐下来。 王景冬端上来的又是一碗面,这回素了一些,没有红辣辣的油,只用瘦猪肝,汤清淡。 但姜未已经对面有了心理影。 她推开这碗面,对王景冬说:“有没有泡面?” 王景冬:“太太您要吃泡面?家里没有。” 姜未淡定地说:“那就去买……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买,”她站起来,对着空气说,“你们可以派人跟着。” 啪嗒一声。 是筷子轻轻落在碗上的声音。 并不多响,只是突兀的一下,很能表明秦赐的态度。 “拿一只空碗来。”他对王景冬说。 王景冬依言拿来一只空碗,秦赐把姜未那碗面端到面前,挑了三分之一到自己碗里,一言不发就开始吃。 他速度快,一分钟左右就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去上班。 这是为了告诉姜未,她这碗里是没有下药的。 姜未半信半疑地吃完了剩下的面,因为放置时间久了,面都有些坨掉,王景冬提议给姜未再下一碗。 “不必了,我就吃这碗。”安全,就是她现在最大的要求。 王景冬这时却说:“太太放心,先生吩咐过了,以后您的食物,都和他吃的一样。” 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姜未看见王景冬脸上礼貌克制的微笑,忽然间懂了。 意思是,以后他不会让人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不会再强迫她吃药。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王景冬只有微笑,没有回答。 那些保镖撤走了,姜未也不用吃药了,是秦赐良心发现,还是他认为没有必要? 姜未没说什么,加快速度把面吃完,起身回到房间。 “当然是骗你的啊,傻子。”吴英俊冷静地狙掉一个草丛怪。 “怎么讲?” “先惑你的注意,让你放松警惕,再找其他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下药,”吴英俊神秘兮兮地说,“先减轻药量,一点点给你下,你都觉不到,还拿他当好人。” 姜未面无表情地说:“没这么下作吧?” “我是你好朋友,我不会骗你的,我干这行的见多了人的丑陋,什么杀骗保,什么家暴出轨……” 姜未说:“你怎么这么悲观?” “这叫清醒!见得多了,所以我是不婚主义者。”他的语气颇为骄傲。 总结一下,姜未这周见到了两个不婚主义者,一个展绩勋,他不结婚,当然是还没玩够。 至于吴英俊,姜未的脑海里浮现起他畏畏缩缩的形象—— “我以为你不结婚是因为没人看上你。”她非常残酷地点破了他。 那边安静了几秒。 “你怎么这样呢……”吴英俊了鼻子,好像委屈的。 姜未有些歉疚,她忙说:“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抱歉。” 吴英俊实在是好哄,他絮絮叨叨地反过来安姜未,还问她到底催眠催出了什么幻觉。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吴英俊未必有什么大智慧,但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而且非常机灵,擅长走捷径。 或许是为了补偿,或许是姜未自己也想要倾诉,她把昨天的事告诉了吴英俊。 “很简单。”吴英俊听完,即刻一拍大腿下了结论。 姜未期待他继续往下说。 “你从小喜那个叫杨照的,小时候还约好了一起爬雪山,学英文,幻想出这些有的没的也很正常……” 不等他说完,姜未就打断了他,“行了。” 这一套说辞姜未已经听腻了。 那边小心翼翼地说:“你不喜听,我不说了。” 吴英俊扔下一个八倍镜到姜未脚边,作为道歉。 这倒让姜未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从前不会这么不耐烦,随便发脾气的,自从成为一个病人,她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如果再这么下去,或许真的该吃药了,免得累及家人,危害社会。 打完一把游戏,姜未准备下线,这时候她收到吴英俊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一摞信封。 这些都是过去的自己,寄给吴英俊的信。 她好奇地点开看,放开图片,看见信封上的一行地址,乌鸦先生收。 寄件人那一栏:蜂小姐。 姜未忽然觉得有趣,问吴英俊:“我为什么是蜂小姐?” 经过刚才的一段,吴英俊讲话开始小心翼翼。 他很困惑,明明自己已经找回了朋友,可面对姜未时,他没法做到随心所的畅谈,甚至还有点惧怕她。 就像惧怕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功者,和他绝对不在一个阶层的人一样。 找不到同类之间,惺惺相惜,互相取暖的觉。 他说:“你说过,蜂的死亡是一种暴力美学,你很欣赏,它们为了蛰死敌人,愿意牺牲自己。” 姜未:“……”不,她不可能说过这么中二而且毫无逻辑的话。 全身的孔和细胞都在抗拒。 可那些暗颓废的画,好像与这种颓丧的价值观诡异地达成一致。 姜未口而出:“我想蛰死谁?” “谁是你的敌人,你就想蛰死谁吧。”吴英俊小声地说,生怕又被怼回来。 “说起来,我身上那个纹身……”姜未忽然想到,蹦下,进入洗手间,对着镜子掀开衣服,出上的纹身。 可左看右看,好像也不是蜂啊。 吴英俊问:“你哪里有纹身,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纹身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你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啊,不对啊……”吴英俊抓了抓头发,语气郁闷,“你说过,不喜身上有印子,很丑陋。” 姜未说:“是丑陋的,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发给我,我帮你研究研究。” 姜未没多想,打开相机,拍下镜子里那截,白生生,弧度像是一个小括号,暗青的纹身衬得皮肤越发的白,像是某种引。 她脸忽然红了一下,慢地说:“还是算了,我自己琢磨。” 这发给吴英俊实在是不合适。 姜未退出游戏,打开一个社app,她常常会浏览一个叫做“那些古怪的事儿”频道,里面都是网友分享的灵异志怪,匪夷所思的事件。 桑贾伊提到过,她这个纹身是六字箴言的梵文。 她想知道,在身上纹六字箴言代表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将照片发到频道里提问,很快被其他帖子淹没,掉到第二页。 姜未耸耸肩。 反正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天的午餐和晚餐,姜未都吃得小心翼翼,不敢多吃,好在这回她没出现任何不适症状,姑且当作没有下药。 秦赐回来得很迟,在姜未身边躺下,并不碰她。 第二天,他不到七点就起,在餐桌上见不到人。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左右。 要不是每晚不管再晚,秦赐都会出现在上的另一边,姜未几乎要以为他在外面有什么情况。 夜里十二点,姜未正在追剧,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是再悉不过的脚步声。 她迅速关掉平板,到被子里,躺平呈一条咸鱼状。 秦赐开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目睹了这个过程。 姜未有些紧张,不动声地捏紧了睡衣一角,面上风平浪静,让自己装得更像一点。 他走过来,他衣服,他洗完澡,他躺下来。 关上灯,一切都没入黑暗的包围圈。 姜未松口气,以为就要安全了,这一夜,又是冷漠而平静的一夜。 “你就不想知道,我这几天早出晚归,去干什么了?” 身旁的人依旧安静,呼清浅。 秦赐的声音有些沉郁,带些鼻音,像是冒了,“你巴不得我永远别回来。”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