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多久,她便发现似乎产房中有了变化,似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样,她蓦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已来到跟前的汪印。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的! 巨大的惊喜袭上她的心头,她有无数话想说,但声音艰涩,只能哑声问道“半令,你怎么来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汪印会在产房之中,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内心的 喜难以形容。 他来到了她身边,她便安心了。 无论生孩子有多痛,无论这个过程多漫长,她都心有愉悦。 汪印握紧了叶绥的手,握得那么紧,希望给她力量以及 藉,同样哑着声音道“阿宁,我来了,我来陪着你。” 他没有提到孩子,尽管这个孩子是他们共同所期待的,是他们彼此相 的象征。 在这一刻,他只想让阿宁知道,他来到她的身边,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她而已。 叶绥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回握着,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彼此对望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盖着薄被,汪印只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却并没有真正能看到的下半身,看不到她生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说起来也好笑,他一生杀伐果断,但是在这一刻竟然不敢看。 这产房里面的血腥味越浓,他便越是心疼,内心也就越是坚定从此之后,再也不要让阿宁承受生产之痛了。 汪印的到来,给了叶绥鼓舞和信心,也让她深刻 受到一点生孩子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有半令在身边陪着她,不管是在何处何地,他都会在她身边。 除了半令,产房这里还有季妈妈和稳婆们,她也知道,在产房外面,还有父亲娘亲和朱太医等人。 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但她相信有许多人在关心着她,也都在等待着。 为了她腹中的孩儿,为了她自己,为了半令,为了那么多关 牵挂她的人,她要保持乐观顽强的心绪,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只是,有时候想得很好,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就困难了。 尤其是在生孩子这样特殊的时候, 本就轮不到叶绥自己控制。 汪印的到来,给了她支撑,也让她变得脆弱起来。 随着阵痛越来越频繁,叶绥先前 抑的痛呼也忍不住了,她紧紧抓住汪印的手,大声叫喊了起来,汗水泪水如雨下。 她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也是第一次 受到这种非人的疼痛,几乎承受不了。 她就是头胎,哪怕平时的身体调养得很好,但孩子好像特别留恋她的怀抱一样,迟迟不肯出来。 到了最后,叶绥都不甚清醒了,她 觉到自己已经麻木了,只是随着稳婆的指令而动。 什么时候 气,什么时候呼气,什么时候用力,都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做,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她唯一 觉到的,是半令在身边。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宽厚温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加油鼓励的话语,让她坚持下去。 他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让她能够坚持下来,也让她没有被这种疼痛淹没,还能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疼痛到极致的时候,叶绥猛地大喊了一声,将汪印的手都抓破了,随即 觉到身体骤然一松,所有的意识都没有了,沉沉昏睡了过去。 当她昏 过去的时候,汪印的心脏猛然一疼,吓得立刻松开握紧的手,转而大声喊道“阿宁,阿宁!” 惊慌失措之下,他完没有意识到叶绥昏 是生完孩子之后 力的表现,只担心着昏倒过去的的 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绥是怎么了。 幸好,产房这里还有经验丰富的稳婆,也还有季妈妈。 当然,最重要的是,产房这里响起了婴儿洪亮的哭声。 叶绥所生下的孩子,正在用哭声昭示着自己的到来。 伴随着这婴儿哭声的,是季妈妈等人紧张而有序的动作。 在稳婆接下孩子为孩子擦拭整理的时候,季妈妈上前对汪印说道“厂公,夫人已经平安诞下孩儿了。麻烦厂公让一让,还有很多后续。” 季妈妈也顾不得汪印平时有多令人畏惧了,直觉开口赶人了。 实在是因为厂公正抱着夫人,她们也做不了事情啊! 汪印后知后觉地松开叶绥,手脚慌 地退在一旁,脑中都是懵的。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婴儿的哭声。 这哭声是那么洪亮,听起来孩子是那么健康,这……这是他和阿宁的孩子,是他和阿宁的骨血!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切体会到阿宁平安诞下孩儿了,他和阿宁的孩儿来到人世间了! 经验丰富稳婆很快就将婴儿擦拭干净,用柔软的襁褓将婴儿包裹起来。 季妈妈接过襁褓,抱至汪印跟前,笑眯眯地说道“厂公,夫人生的是小少爷!” 汪印的目光落在襁褓上,明明听得真切,却又似乎没有听清楚。 他想伸出手去抱着孩儿,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 本不敢伸手去抱。 他只得摇摇头,哑声道“季妈妈,你抱着,让本座看一看。” 季妈妈立刻将襁褓递到汪印跟前,朝两边拉开,让汪印看得更仔细一点。 刚出生的小孩儿 脸通红的,还皱巴巴的,此刻还大哭着,自是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这是他和阿宁的孩儿,是他和阿宁的骨血! 在这一刻,汪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1617章 番外七 瞩目 从太宁帝秘密派太医前往汪府的时候起,叶绥怀孕产子这个事情就已经走漏风声了。 准确地说,是汪印不想瞒了。 如果他真要瞒着这个事情的话,那么就不会有太宁帝派遣太医一事。 先前是为了叶绥和孩子的平安,他才这样做,如今孩子即将到来,那就没有必要了。 更何况,太宁帝登基已经半年,朝局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汪印并不是宦官这个事情,对朝堂的冲击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当然,就算没有那么强烈了,还是在朝中引起了阵阵动 。 当叶绥产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兆许多官员都愣住了,几难以置信。 汪印中毒多年,且年过不惑,但是他 子却产子了? 本就没有人会往汪印 子与人私通这方面去想,因为从汪府 天喜地的气氛来看,这个孩子必定是汪印的。 由此,他们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汪印的毒药已经解了。 汪印当年是因为救永昭帝而中毒,虽则成为了宦官,却与别的宦官又不一样了。 毒如果解了的话,当然就能生孩子了。 朝中许多官员对此忧心忡忡,特别是那些畏惧汪印的官员们,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汪印有了子嗣,那么其手中的权力,包括缇事厂和天下兵马总管,汪印会不会为其子嗣谋获这些权力? 如此一来,对皇上、对国朝的影响…… 在这些官员们看来,主弱臣强,这是国朝当前的实际,也是国朝的忧患,汪印有了子嗣更是增 了这种忧患。 毕竟,汪印手中执掌的权力太多了,这些官员们原先是在安 着自己不管汪印权力多大,其没有子嗣,只能一心为皇上谋算。 现在这个变数来了,外甥哪里比得上儿子重要? 对汪印这种强悍至恐怖的人,他们不惮于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但是国朝的中枢重臣,却并不这样想。 裴鼎臣、秦昉和顾名璘反而觉得,汪印有子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人倘若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在手握重权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走向一个极端。 汪印有 有子,行事就会有顾忌,这对其是一种约束限制,这才对国朝有好处。 从公来说是如此,从私来说,他们相信汪印的人品,不管其有没有子嗣,都不会影响其对皇上对国朝的态度。——不然,也不用等到现在有子嗣了。 当然,因为他们和汪印往来甚多,所取所向基本一致,私心里自然是为汪印 到高兴。 他们还在想着,是不是要为汪府这件喜事增 一些光彩。 不过,在他们在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行动了,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宁帝! 他早就知道叶绥怀孕了,早到叶绥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并且一直见证着这个事情。 这个孩儿,很对汪印和叶绥来说是珍宝,对太宁帝来说,同样如此,有着非一般的意义。 这个小生命刚到来的时候,刚好是他母妃过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悲痛 绝, 本难以承受这种打击。 正是在这样的时候,姨母怀孕了,新生命到来了。 姨母腹中的孩儿,令他减少了丧母之痛,给他带来了希望和期待。 自叶绥有孕到他登基之前,期间不管是在长公主府中还是在护国公府中,他都是和姨母在一起的,他亲眼见着姨母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亲眼看着这个小孩儿一点点成长。 很多时候,他会和这个小孩儿说话,内心无比期待这个小孩儿早点出来,并且暗暗发誓一定会保护这个弟弟或妹妹,和他(她)一起玩,给他(她)带许多好东西…… 他对这个孩儿的期待,并不亚于汪印和叶绥。 因此,在他登基为帝之后,在稳住朝局之后,他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帝王的同时,也在为这个弟弟或妹妹准备着礼物。 他令少府监打造了许多小孩儿的玩意儿,他过去有的、他之前见过的、他现在想到的,都尽可能为这个弟弟妹妹准备着。 在叶绥产前一个月,他便开始心绪不宁了,一方面担心少府监准备的礼物不够,另一方面担心叶绥的身体。 毕竟,当初他出生的时候,就经历了九死一生,虽说现在有姨父护着,姨母不会有母妃那样凶险的情况,但是,万一呢? 啃书吧 若是姨母出了什么意外…… 姨父姨母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比外公和舅舅还要亲,他无法承受叶绥出意外的后果,哪怕只是可能。 这种担忧,在叶绥临产之前到达了顶峰,他为此几乎也不能眠,他到底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尽管极力维持平静,还是 出了端倪,并不能瞒过曲公度。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