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里工作那么多年,整个人生都和二棉厂息息相关。 即便是当初阮文向她抛来橄榄枝,希望她去帮着打理对面的卫生巾厂的财务工作,邱 梅都拒绝了。 甚至于她知道如果现在二棉厂真的倒了,她再向阮文请求一个职位,阮文也会给她。 可对于邱 梅来说,她现在只想要保住二棉厂。 毕竟这背后牵扯着成千上万人呀! 邱 梅太过于 动,以至于最后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还有陈主任。 她油然而生的亲切,“陈主任……” 阮文拦住了邱 梅,“陈主任坐车有点不太舒服,让她先去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是是是,主任是有些晕车。记得那次和她去市里开会,她坐汽车晕乎乎的难受。难为主任为了厂里还这么大老远的坐车回来,真是辛苦了。”邱 梅觉得阮文来了就是要帮忙,而且还带着陈主任。 不过这一阻拦,又有些其他意思在里面的 觉。 她有些拿不准阮文的心思,“我去 点汤来,吃点东西会好一些。” 有求于人,邱 梅自然尽可能的来照顾这个老上级。 陶永安瞧着离开的人,“你打算怎么办,我怎么都觉得她像是要找你借钱的样子。” “先看看到底么么情况再说。” 阮文其实有点想法,但还没拿定主意,具体的自然是得等看了二棉厂的账本再说。 这次她和陈主任三人住在了招待所这边。 招待所不远处就是饭店,去二棉厂倒也算便利。 陈主任这次执意要跟来,毕竟二棉厂从开始建厂,陈主任就在这里工作,有着二十多年的 情。 如果棉厂真的玩完,这对陈主任的打击会很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棉厂是她的孩子。 哪怕她离开了,却依旧割舍不下。 大概察觉到了阮文的意图,陈主任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作为两个工厂的厂长,陈主任很清楚阮文一直以来都在做么么。 她也知道阮文的理想是什么。 即便对二棉厂还有着说不清的复杂 情,但陈主任并不打算以此为要挟,让阮文蹚这浑水。 她是厂长,需要为整个厂子、为安心集团负责,并不能只为了 足自己的私. ,就做出一些不负责任的决定。 阮文听到这话笑了笑,“您好好休息,有么么想吃的,我过会儿去饭店里 点。” 招待所的饭菜勉强能吃,但既然来了家乡,自然是要去吃点好的。 送陈主任回去休息,看人躺在 上,阮文这才离开房间。 “怎么样?”陶永安关切的 了过来。 “没什么大事,上了年纪的人休息一下就好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用不用去找一下你那个同事呀?” “不用,她有话要单独跟陈主任说,我们去看我们的。” 陶永安其实有些不太明白,如果说阮文对棉厂没 情,那也不至于。毕竟人都来了,哪能说不关心在乎呢?可要说她对棉厂有 情,好像也没到那程度。阮文也只是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左右,这个棉厂注定是阮文人生中的过客。 虽然会留下一些痕迹,但雁过留声也就那样。 在陶永安的认知中,二棉厂甚至不如阮文当初开的那个考前辅导班。 毕竟她和那些学生们到现在还有联系。 “有么么问题就问,别在那里瞎胡想。” 陶永安听到这话连忙开口,“那你到底么么意思?咱们现在去哪里,去棉厂吗?” “不去棉厂,附近逛逛。” 小陶同志不解,“哪里?” “布店、服装店、裁 铺。” 这三个地点让陶永安彻底懵圈,“去这些地方干么么?” “去这些地点才能拿到咱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那你不如直接去棉厂。我估计你们厂长跟那个小会计跑路了,厂里的人能够把他给骂死。你问啥他们都会跟你说。” 但阮文摇了摇头,这举动让陶永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他没猜透阮文的想法。 安平县有一个二棉厂,意味着本地布料丰富,于是好些个裁 店、布店和服装店都被养活了。 布店从二棉厂这边进货,找几个手快的女人直接用 纫机搞一些现成的衣服送到服装店去。服装店面向本地也向外销售。因为靠近原产地,所以布料的价格相对便宜了那么一点,有价格上的优势。 至于裁 店嘛,修修补补啥时候都不少。 阮文他们先去了裁 店,店主是一个中年妇女,做衣服也是一把好手。 当初阮文还在二棉厂上班时,来过裁 店买了一些针线什么的。 裁 店的老板娘看到阮文一眼就是认了出来。 “……这 子啊怎么说,本来都快过年了,做衣服的多了起来,结果姓张的王八羔子一搞大家 子都不好过,我的裁 店也不景气。” 阮文摸了摸那边挂着的几匹布料,她竟然看到了牛仔布料,“这个倒是不错。” “嗨,这布料太硬 了,穿着还不如棉布舒服。这还是我五月份的时候从市里 来的两匹布,到现在都没几个人要。我这想退也退不了呀,反正这布料也坏不了,先就这么放着吧。” 阮文看了老板娘一眼,“从市里 的,棉厂这边没有吗?” “瞧你这话说的,棉厂当然是做棉布了。也不对,之前好像搞了么么灯芯绒,说是带着去展销,结果带走了那些布人也跑了。阮文,你去过棉厂大院没?” 阮文摇头,“我今天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过去。” “哎呦,那你是不知道呀。姓张的带着小老婆跑了,可把他老婆孩子坑苦了,娘几个被打到住院。” “这怎么行?他老婆也是受害者呀。”陶永安声音有些尖锐。 老板娘笑他带着几分书生意气,“那有么么办法?姓张的不干人事,可不是老婆孩子遭殃嘛。你能说他们娘几个没花那王八羔子贪污的钱?” 陶永安登时哑然,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对了,阮文你得注意着点。”老板娘 低了嗓门儿,“刘 红还在你那吧。” 阮文点了点头,“怎么了?”她心里有几分警惕。 “还能咋滴呀,她那男人后悔了呗。觉得你把他婆娘给拐走了,回头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我知道了。” 从裁 铺这听到了零零散散的八卦。 离开后陶永安小声的跟阮文吐槽,“你们这可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怎么就那么多事?” 阮文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带你来是对是错。”她这次出门带来了个十万个为么么。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在你落了单怎么办?” “不带你来,我就找让老韩给我找个人当保镖,应该比你能打吧?” 陶永安安静了下来,和护厂队的人相比,他的确不太能打。 “阮文你说这话好伤人心。” “事实向来都是扎心的。别怕,你要真替我受过,我肯定给你找回场子。” “其实那也不用那么麻烦,我结婚的时候多给我随点红包就行了。” “行,一万怎么样。” 万元户是当前最 行的一个词,时不时就能在报纸上看到的那种。 但陶永安显然不 意这个数字,“咱俩的 情就值这点?” “你还真是胃口越来越大了。” “也没有,我顶多就是开车累着了,打算过会吃三碗面条罢了。那个国营饭店的面条还 好吃的,要不咱们先去吃点?” “先去布店看看。” 阮文把这参观列到正事目录里,陶永安还没想明白,“你这么来回跑图啥啊?” 阮文耸了耸肩,“小陶同志你是不是出门不带脑子,难道刚才你没注意到老板娘说的话?” “么么?” “牛仔布料。”阮文眨了眨眼。 陶永安记起来了,“可老板娘也说了啊,那牛仔布料有点硬 ,大家不怎么穿。” “年纪大了的自然不喜,可小年轻们喜 呀,喜好是可以引导的。难道你没注意,学校里很多学生穿牛仔 吗?” “有吗?”陶永安还真没发现,“可人老板娘也说了,棉厂不生产牛仔布,她不都是从市里 来的两匹布吗?这还得需要专门的生产线吧?” “是啊,墨守成规是行不通的。人得追求上进,就像我们的产品一直在做提升。” 陶永安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引进牛仔布生产线?” “我想把二棉厂给拿下。”小陶同志觉得自己已经够震惊了,但阮文这话像晴天霹雳。 之前阮文再怎么 也没说过搞收购啊。 “你确定?” “这是我之前的想法。”阮文笑了笑,“陶永安,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在国内部分女人都在用卫生带,卫生带里的填充物各种各样,有的是草木灰,有的是碎布料,还有的是棉花。” 涉及到卫生巾的问题,陶永安格外的 锐,“你的意思是说想以棉花为原材料做 收芯层?可是这样的话成本是不是会高出很多?” 棉花是经济作物,但主要用途是棉纺织。 用棉花做 收芯层就意味着和国内的纺织厂做竞争对手,有竞争对手就意味着原材料成本的大幅度提升。 “所以我说我曾经想过要把二棉厂拿下来。”阮文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上次去纽约在商场里购物,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同样是衣服,为什么有的是奢侈品,售价上百成千美元。而有的款式相对普通,标价只有几美元而已。” 陶永安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卫生巾里的高端品牌?”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