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舒彻底没话说了。 旁边炖的汤咕噜咕噜响着,狐狸在烛尤出现时就觉得呼困难,现在勉强鼓起了勇气,颤抖着声音道:“烛尤大人,云舒美人,趁热吃吧?” 烛尤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出息的狐狸就“嘭”的下变成了原型,棕黄的发竖起,双腿发抖,好似下一秒就要狂奔而走。 裴云舒趁着花月的这一嘴,连忙走到火堆旁坐下,佯装神情专注地去看旁边的烤。 他不知怎么去回答烛尤的话,这人化作人形时,头上的龙角也跟着显得威猛无比,这是这么凶猛的一条蛟,一句话下来,让裴云舒觉得自己好似真的欺负了他一般。 他被云忘带走的时候,怎么去告诉他? 烛尤也坐在了裴云舒的旁边,看了一会被火烧炙的油的烤之后,裴云舒突觉脚腕一凉,他低头看去,原是一截蛇尾推开了他的衣,从腿下住了他的脚腕。 脚腕骨节微微突出,如羊脂玉般白皙,蛇尾喜极了,还想要顺着衣中逐渐往上,但蛇尾实在是太,比之前的还大了一倍有余,细端伸进小腿处,就卡住无法往前了。 “……烛尤!”裴云舒。 蛇尾顿了一下,突然变得黏腻起来,大腿也忽的一烫,裴云舒只觉得那布条好似变成了一条拇指细的活蛇,在亵中开始动了起来。 他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怒瞪着烛尤,眼中含着惊恐的水光,“你快让它变回布条!” 蛇蜿蜒爬行的觉实在是太过吓人,当时在给烛尤疗伤时,裴云舒尚且能欺骗自己他是蛟龙而非蛇,可现在,那条布条分明就是变成了蛇的样子。 他模样着实可怜,烛尤眨眨眼,下一刻,裴云舒发现自己还乖乖坐在火堆旁,他的腿上干干净净,既没有蛇,也没有烛尤的尾巴,原来刚刚那下全是一场幻觉。 虽然是幻境,但裴云舒却不说话了,他拿着树枝去戳着火堆,每戳一下,火光便跟着跳跃一下。 烛尤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戳裴云舒的脸颊,可裴云舒默默扭过了头,怎么也不看他。 烛尤皱起了眉,双手捧着裴云舒的脸,把他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眉眼间是不高兴,这股不悦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为何不看我。” 裴云舒挣不开他的手,就垂着眸,跟着烛尤较上劲了。 香味在鼻尖蔓延,狐狸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动动手指,还隔空给裴云舒的烤翻了个面。 油水滴落到火堆中,火堆猛得增长一瞬,又恢复平静。 烛尤目光中加了困惑和烦躁,他上前,去舔裴云舒的眼角。 野兽靠近的觉会让人打心底觉得危险,裴云舒羽扇般的长睫轻颤,抿着不出声。 没法偏过头,但也倔强的不想示弱。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清香中夹杂着檀香的味道,从衣服上传来,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烛尤喜。 烛尤舔过他的眼角,正要往下时,一方丝帕挡在了他与裴云舒中间。 那丝帕是被裴云舒拿出来的,用着灵力撑着,即使知道挡不住烛尤,但他还是做了。 “看我,”烛尤烦躁得血眸浮生。 寒潭忽而炸起,水从空中倾洒,让这一片天地忽然间下起了大雨。 狐狸尖叫一声,头罩起一层结界,总算没淋成落汤狐狸,这些水也会找好欺负的狐,像是烛尤大人周围,别说水了,风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吹上一下。 “我不喜,”良久,裴云舒终于出声了,他抬起眼,“我不喜蛇,我不喜你把我进幻境,用蛇来骗我。” 他说着自己不喜的,觉得自己此时好像不仅仅是在和烛尤说着话。 烛尤紧紧皱着眉,固执道:“蛇不可,蛟可。” 好嘛,因为自己彻底化成蛟龙了,便也开始嫌弃蛇了。 “……”裴云舒本来腔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他有些好笑,烛尤什么都不懂,他和他计较算什么? 他拉开烛尤的手,烛尤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便也顺着放下了捧着裴云舒脸的双手。 烤就快要了,那边的花月见到终于平静了下来,就变出了一张桌子,将炖汤放在上面,再拿出几瓶手掌大小的白瓷瓶,拔掉瓶后,里面就溢出来了浓浓酒香,做好了这一切,花月才怯生生地问:“烛尤大人,云舒美人,一起来喝些小酒?” 裴云舒将烤用匕首切成小片,也送到了桌上,花月又化成人形,长袖从空中划过,稳当当地斟了三杯小酒。 “这酒可不是我狐狸吹嘘,取自极东之地的溪水酿造,加的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莫说是一杯了,一滴就能让人觉得登仙极乐,尝过的没一个说过不好。” 狐狸一紧张便会多说话,裴云舒一向在他停不下来嘴的时候左耳听右耳出,听到此处,心生好奇,一小盅酒被一口饮下,却只觉得酒香,并无其他非常之处。 狐狸:“就是酒劲很大,万万不可贪杯。” 他这句话说完,烛尤就转头去看裴云舒。裴云舒眼角如擦了胭脂般的红,也是红润润,眼中蒙,一副后劲上头的模样。 烛尤看着他,眼中好似瞧见了什么极喜的东西,一瞬间都亮了起来。 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递到了裴云舒的手中,“喝。” 裴云舒茫地看着他,他的双颊已经酡红,闻言动作缓慢地从烛尤的手中接过杯子,正要送到边,却眼花缭,直接泼在了衣衫上面。 浓浓的酒香从他身上散开,也不知是衣上的酒香,还是他上的香气,烛尤伸手摸去他侧颊上溅着的一滴透明的酒,酒香便也粘在他的指尖上。 裴云舒忽地站起,他跌跌撞撞地往寒潭边走去,眉头皱起,“我要去洗澡。” 烛尤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步之后,又忽的转头朝花月看去,手指微动,一层薄薄的结界就罩住了裴云舒做出来的那两只烤上。 除了他,谁也不能吃。 * 裴云舒往巨石后面走去,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烛尤,手腕一解,外衫已经滑落在地。 没了宽大袖袍的遮掩,烛尤才看到他手上那条细细的银手链,那条手链滑在腕骨之上,银华光转,分外的秀美俊气。 烛尤从这手链上闻到了别人的味道,他蹙眉,走上前执起裴云舒的手。 裴云舒猛然被拽住,他转过头去看烛尤,良久才反应过来,不解,“我要洗澡,你怎么跟过来了?” 烛尤拨他的手链,“这是什么?” 裴云舒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上,学着烛尤的样子歪了歪头,茫道:“我不知道。” 他小声道:“我不喜。” 甚至讨厌。 但醉酒后着实不清醒,裴云舒摇摇脑袋,定定看着手链,烛尤将手指从手链底下穿过,指甲就变成了布鳞片的龙爪,他心情愉悦,“我给扯断。” 裴云舒刚想点点头,又觉得不对,他从烛尤的手中快快出手,捂住手链,“现在还不能扯。” 一个酒嗝跑了出来。 那总归是会扯的,烛尤点点头,对裴云舒道:“快去洗澡。” 裴云舒乖乖“哦”了一声,却连里衣都没,就这样入了水中。 黑发在水面上飘散,烛尤将这一片水域得热气腾腾,他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脸的妖纹又遍布了脸颊,但只是看着,却总觉得有些不得其要。 尾不就是将尾巴在裴云舒的小腿上?为何上次他这样做了,却只觉更加难受了? 第23章 在温热的水中泡了不过一刻钟, 裴云舒就在酒香下睡去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 待到太升到了正高空,裴云舒才悠悠醒来。 山内安静无声,裴云舒额头,正要坐起来,却突然发现手中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把磨损极为厉害的钥匙。 除了这钥匙之外,下方还有一张纸条, 裴云舒将纸条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就入了眼。 “夫人初入我秘境,我也无甚东西可赠予夫人,思来想去, 不如便将这秘境拿来献丑。微不足道之意, 望夫人不必客气。” 句句彬彬有礼,和张扬的字迹形成了明显的差异。 裴云舒缓缓皱起了眉。 怎么每一个字都认识, 这几句话却读不懂了? 夫人,秘境,钥匙。 他起身往外走去, 一出山,就看见烛尤和花月两人正站在树荫之下。狐狸正偷偷摸摸地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烛尤,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是在干什么? 裴云舒朝他们走来, 花月余光一扫, 看到他后手中就是一抖, 书本还没被烛尤接过,就摔落到了地上。 烛尤侧头看了裴云舒一眼,将书本招到手中,不慌不忙。 “美人,你总算是醒了,”花月便看向裴云舒,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之后,粉面带笑,“那酒后劲可大不大?还好你喝的不多,不然只怕是今一整天都醒不过来啦!” 裴云舒笑了笑,转而问道,“从我睡过去到现在,可有在附近发现了什么人?” 花月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没人进来过,那钥匙和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裴云舒蹙眉,将手中东西拿给他们看,狐狸好奇地眨着一双多情桃花眼,正要去碰那纸条,谁知在还未碰到前,纸条忽而飘起,在空中灰飞烟灭了。 只一把形状古朴的钥匙还留在裴云舒手中,这钥匙磨损的极其严重,好似经历过了许多年的时光。 烛尤沉沉看着这枚钥匙,声音不悦,“纸条上写了什么?” “……” 夫人两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裴云略下这两个字,道:“那人说要将秘境赠予我。” 他忽而心中一动,转而看向花月:“花月,你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花月葱白的指尖绕着身侧的一缕黑发,目中是疑惑,“这倒是没有。” 又是秘境,又是夫人,裴云舒只能想起石壁中与那石头狐狸荒唐的拜堂之举,可若是花月没有收到过这些东西,为何唯独他有呢? 他思虑沉沉,烛尤已经从他手中拿走了钥匙,看他的表情,若不是裴云舒还在这,他都能一手将这钥匙给碎成灰了。 烛尤问:“你想要这个秘境?” 他黑眸看着裴云舒。 裴云舒摇了摇头,“我不想要。” 那纸条上的话,连同这偌大一个秘境,都不是什么轻松东西。 烛尤眉角眼梢上布上了愉悦,他抬手就随意地将这枚钥匙扔给了花月,花月手忙脚地接住,不敢置信:“给我?”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