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件薄纱之外,他离开师门那时买的凡间衣裳还在,这些倒是一个也不少。 他正要挑出一身白衣,却想到了那少主说的话,眉心一皱,手上从白衣上移开,拿出了一身青衣衫。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其他人也已经收拾好了,裴云舒抱着扑过来的花月,“走吧。” “许久未曾见云舒穿其他颜的衣衫了,”百里戈若有所思,“似乎自我见到云舒以来,云舒就没穿过颜秾丽的衣服。” 裴云舒摇头道:“我并不适合那般颜。” 百里戈摇头一笑,转而去看烛尤,正好看到这蛟龙眼底某种兴奋神情一闪而过。 素衣有素衣的美,华服有华服的明,若是云舒褪下素衣,怕是别有一番风姿。 单水宗山下的小镇因着修真大赛的原因,来往的人也较之以往多了许多。不过他们刚刚下山,还未进了村镇,便有一个牛妖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大王,”牛妖见着烛尤,两行热泪就了出来,“我总算等到大王下山了!” 烛尤一见到这牛妖,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裴云舒,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微微一变,放在裴云舒背后的手也收了回来。 牛妖见他如此,朝着裴云舒看上一眼,面上恍然大悟,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长条木盒,“大王,幸好有你撞坏了镇妖塔,我才得以跑了出来。我老牛身 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大王与大王夫人必定会喜的。” “这还是我的老相好做出来的宝物,”牛妖热泪又了出来,“最适合一对有情人用了。” 烛尤伸手接过,裴云舒心中好奇,跟着凑近一看,就见长条木盒中正放着一支沾有墨汁的笔。 牛妖道:“在心上人的心口处用血写下自己的名字,便会有玄之又玄之效。” 烛尤拿出笔看了看,下一瞬,他和裴云舒便原地消失不见了。 裴云舒被狠狠抵在了树上。 树干晃动,枯叶猛得掉落,裴云舒从枯枝落叶中抬首去看烛尤,却发现烛尤双目隐隐泛着血。 本能觉得不妙,裴云舒挣扎得更加有力,烛尤没被他推开一丝半毫,反而贴上前,舌尖舔过他的脸侧。 裴云舒头皮发麻,“烛尤!” 烛尤低低应了一声,他同裴云舒对视,竖瞳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 “写名字。” 牛妖献上的笔飘在两人之间,裴云舒被他这一双眼看着,好像喝醉了一般,挣扎的力气顿时小了一半,神智不清不楚,他糊糊道:“在口写?” 烛尤点了点头,视线下移,划过裴云舒的口时,血又猛得翻滚了起来。 他指尖轻点这里,喉结滚了又滚,“想吃。” 裴云舒低头跟着烛尤的指尖看去,摇头,“我身上并无吃的。” 烛尤解开他的带,裴云舒便由他解开,神情好奇,衣衫一层层滑落在地,绿叶罩起,凭空成了一方世界。 他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烛尤要吃什么呢? 待到烛尤离开时,那处已经不能看了。 烛尤拿出笔,指尖出一滴殷红的血,待笔尖去血滴之后,便轻点在裴云舒身上,眼角已经绯红一片的裴云舒下意识抖了一抖。 柔软的笔尖好多次从那处划过,红的血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裴云舒闷哼一声,委屈,“。” 烛尤咽了咽口水,脸上的妖纹更加靡丽,他手指上前,想要轻轻给他。可刚刚碰到,裴云舒又带着哭腔道:“疼。” 他被欺负得太狠了,蛟龙情动时的气味又会影响得人神志不清,他脑中此时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又疼又难受,稍微用点力,就已经受不住了。 烛尤凑近看了许多遍,虽是没破皮,但只是看着就万分的可怜兮兮。他眨眨眼,掏出药膏来为裴云舒细细上着药。 动作轻轻,又缓缓慢慢。 等到好不容易在他心口处写下“烛尤”二字后,烛尤咬破裴云舒的指尖,待到着他也将血出后,便把笔到了裴云舒的手中,裴云舒困顿至极地看他一眼,潦潦草草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刚落,心口就升起一股热意,这热意转瞬即逝,再往口看去时,字迹也已经不见了。 烛尤神餍足,他身上的情动褪去,待到隔在周围的绿叶失了灵力摔落在地时,裴云舒已经彻底睡去,躺在了烛尤的怀中。 烛尤小心抱着他,顺着百里戈和花月的踪迹一路来到了一家客栈,无视这二人的问话,径自抱着裴云舒来到了房间之中。 裴云舒睡得沉沉,烛尤在一旁看着他,放下了幔。 疲惫逐渐退去,脑子的浆糊也跟着消失,裴云舒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他看着顶发了会呆,待到神智回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时,顿时气得困意全消。 裴云舒正要起身坐起,手上一动,却扯到了伤处,他闷哼了一声,没想到竟会这般的疼。 便是在妖鬼集市的那次,都没有烛尤这次来得放肆! 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脸上青红变化,怒火和羞意杂,既想将烛尤狠狠教训上一顿,又万分不想在此刻见他。 半晌,裴云舒放下了帐,背过身,偷偷拿着手巾拭水沾,再擦过伤处。他不敢用力,每次轻轻滑过,自己都不想往下看上一眼。可上药的时候还是要看,这一看,他脖颈连着耳尖都红透了。 便是缩头乌也好,鸵鸟也罢,裴云舒这会儿,是真的不想见到烛尤了。 客栈的一楼,烛尤忽而抬眸朝楼上看了一眼,“他生气了。” “烛尤大人,”狐狸抓耳挠腮地好奇,“你到底对云舒美人做了什么?” 烛尤眼中一闪,他不说话,只站了起来,往着楼上而去。 裴云舒刚刚系上带,外面就有人敲响了门,“谁?” 外面的人不说话,但裴云舒心中忽而升起一股莫名的预,他总觉得门外的就是烛尤。 想到会是烛尤,他便停住了脚,不想给他开门。 不过这会儿,裴云舒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此时想着烛尤,却不是粉末影响之下的那般心态了。 在无奇峰那里错闻的药粉,似乎已经消失了药效。 他又去想门外的烛尤,这次终于确定了下来,心悸不见了,只剩下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觉。 烛尤在门外道:“云舒。” 裴云舒抬眸看去。 蛟龙道:“莫生我气。” 裴云舒不说话。 烛尤在外面歪着头,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本话本,一页页地往后翻着,待到翻到中间,他才住了手。 学着书上的人说话,再将名字换上一换,烛尤道:“云舒,夫君要不够你。” 他声音低低,说的这话却如雷贯耳。 青越剑破门而出,烛尤往后一躲,青越剑便狠狠地入了地板之中。 烛尤蹙起眉,他俊美的脸上困惑不解,花月说这本乡村野话凡人喜极了,为何云舒还生气了?他想了半晌,才觉得许是称呼叫错了。 烛尤慢地再度走到门边,从青越剑破出的那道口子往门中瞧去,正好看到裴云舒一小半个下巴,和紧紧抿起来的。 他的脖颈修长漂亮,肌肤上还有一个红印子。 那是烛尤含出来的,含得久了,便如同一块白玉之上掺进了一块血玉一般,只是看着,就觉得好看到移不开眼。 烛尤的龙角和妖纹又冒了出来,他全身开始发烫,眼中变为竖瞳。 他的气息浮躁,屋内的裴云舒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连忙走到桌旁倒了几杯水饮了下去,就听外面人说,“云舒,夫人要不够你。” 裴云舒被呛到,咳嗽不止。 这蛟龙怎么如此、如此不知羞! 第54章 烛尤终究是妖,还是个不知世俗,心比一般人大,胆子比一般人大,不知羞不懂礼的蛟。 裴云舒喝了半壶的冷水,他彻底冷静了下来。若是每次烛尤情动时都会带着他也情动,那他下次就不看不闻,封住五,若是那样还是不管用…… 外头的青越剑忽而发出一声剑鸣,青光一闪,利剑剑尖虎视眈眈地对准了烛尤的下半身。 烛尤顺着剑尖往身下看去,“……” 不喜就要砍掉一个吗? 青越剑跃跃试地上前近。 烛尤合上话本,面无波澜地与青越剑对视片刻,就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裴云舒见自己吓跑了烛尤,眉目舒展了起来,就应当让蛟龙知道,他也不是这般好欺负的。烛尤不懂,他却是懂的。有些事只能道侣能做,烛尤埋首在他前时,这画面简直荒唐极了。 他已经说过了许多次,若是再有下次,他就把烛尤给砍了。 窗外忽而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裴云舒回过神,他起身来到窗边,往街市上看去。 街边两侧已经站了人,中间的道路被让出,有牛羊在其中开道,后方有人吹鼓敲锣,再往后,便是一顶红纱织成的软轿。 抬轿人走一步,层层红纱便跟着上一。 但红纱晃得再厉害,外人却看不清轿中人的脸,因为这人脸上覆着半截面罩,只有一双眼睛可窥伺几分样貌。 裴云舒朝后看去,就见后方有小童举着牌匾,匾上写着:“南风阁清风公子今夜出阁。” 他曾在书中见到过,像是那般身处红尘深处的男女,初次便会被进行买卖。 裴云舒叹了口气,他正要移开目光,就见端坐在软轿之中的清风公子朝这方看来,眼睛直直与裴云舒对上,他在红纱之间拉下半截面具,嘴张合几下。 这人说完后便又戴上了面具,裴云舒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救我”二字。 他神一凝,再重新看去时,将这队伍从头到尾看了一番,人人都无灵力,这是单水宗脚下,在山脚下的人对远在山上的单水宗崇敬非常,也从不敢在仙人眼皮子底做上什么坏事。 裴云舒拿出张纸折出了一只千纸鹤,送入灵气到了其中,千纸鹤挥挥翅膀,便飞出了窗口,钻入了下方清风公子的软轿之中。 过了片刻,千纸鹤原模原样地飞了回来,一飞到裴云舒面前,声音就响起,“劳烦仙长救我一命。” 裴云舒静静等着下一句,可片刻过去,他与千纸鹤大眼对着小眼,下一句却是怎么也没出来。 竟是连求救都吝啬到只说一句话吗?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