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这事儿可不能随便认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唯有秦观和秦明月没作声。 曲凌馨不为所动,看向秦长风,声音温和,“我相信爸,也相信长风。” 秦长风面复杂,不得不开口,“这事儿,你们不愿相信情有可原,便是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挣扎了很久,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心里再难受,也得认……” 书房里气氛抑,面各异的听着。 秦长风继续道,“今天喊你们回来,就是告知大家一声,你们都是秦家的人,便有知情权,至于处理意见,我跟爸也都商量过了。” “是什么?”秦长远紧绷着声音问。 秦长风面无表情的道,“依着秦家的规矩办,废可卿一只手,逐出家门,自此跟我秦家再无瓜葛。” “什么?”秦长远面大变,口而出,“我不同意,她是咱妹妹,不说护着,怎么还能这么伤她?大哥,你这是怕了宴家了……” 主位上,秦佑德砰的拍了下桌子,“闭嘴。” “爸……”秦长远还是畏惧他老子的,立刻态度就有些怂。 秦佑德冷冷的盯着他,“这是我的决定,跟暮夕没什么关系,他即便今天不上门帮柳絮讨公道,我知道可卿做的事儿,也会这么处理,这是秦家的规矩,不管是谁犯了,都一律同仁。” “可是……”秦长远还想辩驳,被秦佑德冷声打断,“你去祠堂跪着。” 此言一出,别说秦长远了,秦家其他人都惊住了。 “爸,您,您怎么罚起长远了?他有什么错啊……”先忍不住求情的是秦长远的夫人潘金枝,容貌比起曲凌馨就丽了好几分,穿着一件暗紫的旗袍,楚楚动人、极有风韵。 秦佑德别有深意的道,“他有什么错,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长远心里一慌,本来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这会儿再不敢开口了。 “还不去?跪到明天这个时候,谁也不准给他去送喝的吃的。” 老爷子的话在秦家就是圣旨,没人敢违背,顶多就是说两句软话求情,但若老爷子真的发了火,那是谁也不敢再吱声的。 “是,爸!”秦长远垂下头,脸灰暗,跪祠堂这种事儿,他虽不是第一回 ,但却是头一次当着小辈们的面被罚,难免会觉得羞恼。 然而,等他走到门口,即将出去时,身后忽然砰的响起一声,惊得他豁然转头,就见地上是碎片,哪怕碎了,他也能认出,那是老爷子最喜的茶杯。 二更 到处求情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秦家人都傻眼了。 这时,就听秦佑德一字一字的厉声道,“从今天开始,可卿便被逐出家门,不再是我秦家的女儿,你们以后谁也不准跟她再往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还有,我要你们记住今天,谁若作出抹黑秦家,让祖宗蒙羞的事,就如此杯,我再喜的整捧在手里,也会毫不犹豫的摔了。” 掷地有声的警告,一地惨不忍睹的碎片,冲击力十分强悍,秦家人脸都变白了,更忘了该怎么反应,直到秦长风带头说话,“儿子一定谨记于心,虽死不忘。” 其他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表态,一个个的都诚恳的不行。 见状,秦长远心里的那点羞恼不甘瞬间就被冲散的无影无踪,麻溜的开门去跪祠堂了,他老子连最稀罕的杯子都摔了,疼的女儿也舍了,对他还能有心软? …… 秦家这边,在秦佑德雷厉风行的强势手段下,处理的还算圆,秦家人心里如何再惊涛骇浪,也没有他们手冒头的余地,除了服从。 东方家那边就不顺了,东方蒲说撒手不管,那就是真的不管了,从济世堂离开后,就去了东方食府的后厨,再也不出来,烹制美食可以让他心平气和,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 东方雍不能不管,但当他出手管时,却忽然发现,他似乎太天真了,这是世道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陌生的让他惊慌。 他自认这些年友广泛,也有不少可利用的关系,可当他请他们帮忙时,却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绝,当然,拒绝的都很有艺术,谁也不得罪。 却还是让他愤怒,愤怒后又是失落悲凉,他即便不是东方家的家主了,可还是东方家辈分最高的人,然而,人走茶凉的苦,他依然尝到了。 他不甘心,也不解,他都还没开口请对方帮什么,对方就先不动声的表示自己很忙、能力有限了,他身边伺候的老人提醒,“大爷哪儿也没去,电话都没打一个。” 那就是宴暮夕那小子出手了? 可宴暮夕又怎么能猜到他会去找谁呢? 他不相信,宴暮夕会把这事儿搞得人尽皆知,拿来到处去说,届时,丢的可不仅仅是东方家和秦家的人,还有柳絮,柳絮就算豁出去了,她还有父亲和女儿,不会不考虑,所以,哪儿出了问题? 这个答案,在他去宴家见了宴老爷子后,终于明白了。 宴崇瑞在福园接待的他,礼数很周全,态度也算不错,但当听他说完那些事儿后,脸立刻就变了,当场就毫不客气的怼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敲打暮夕,让他别为自个儿的准岳母出头?” 东方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理所当然的道,“是啊,暮夕也是胡闹,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能去帮一个外人呢?说是准岳母,但我听说,云山并不同意吧?所以,这婚事都没影儿呢,他就这么上赶着,给那边脸就算了,但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东方家作对啊,更别说,这里面还有秦家,可卿是我儿媳妇,可凌可是他亲舅妈,他就这么六亲不认了?” 宴崇瑞摇摇头,“你越活怎么越回去了。” 闻言,东方雍顿时有些羞恼,“崇瑞,你什么意思?你孙子在济世堂不给我颜面,你怎么也羞辱上了?我是哪儿得罪了你们宴家?” 宴崇瑞嗤笑,“以前还真没得罪,不止没得罪,如你所说,咱俩家情匪浅,你大儿媳跟我大儿媳是闺中姐妹,将白和暮夕又胜似兄弟,这关系,按说,我怎么帮你都不过分,但现在,你小儿子和小儿媳祸害了暮夕的准岳母,哼,这仇可就结大了。” 东方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你,你认了这门亲事?” 宴崇瑞点头。 “为什么?我可是都打听过了,柳絮原名叫苏柳,是苏源的女儿,苏源曾是你宴家的厨师,厨艺再湛,祖上再有名气,但现在落魄了就是落魄了,背后毫无基,你就同意暮夕娶个这样的人进门?宴家主母的位子何时谁都能坐一坐了?”东方雍的情绪显得很动。 宴崇瑞不以为意的道,“只要暮夕喜就成,身份不重要。” 闻言,东方雍气的口不择言,“身份不重要?你说这话不打脸吗?当初云山要娶楚昭,你没死命的拦着?楚昭哪里不好?不就是缺了个身份?你那会儿怎么不说身份不重要?还有,楚昭没了后,云山把栾红颜带回来,你怎么不让俩人直接把婚结了?你还不是嫌弃栾红颜是个戏子?还有瑰园的那三个孩子,到现在,都没上你宴家的族谱吧?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一个该死的身份当着,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你那个小儿子云楼,还有你的红颜知己,你倒是正大光明的接回来啊。” 噼里啪啦的一通吐槽,站在不远处伺候的詹国通都有点无言以对,虽说东方雍骂的着实不客气,可……都是事实啊,这是宴老爷子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宴崇瑞也是真的看开了,被揭短,半分没觉得丢脸,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我后悔了,为以前做的事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依着我格,八成还是会那么做,但现在,不会了,身份固然重要,宴家的名声也重要,但我孙子的幸福更重要。” “你……”东方雍看鬼一样的瞪着他,“你中了吗?” 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不要脸面了? 三更 这个儿媳妇不能要了 宴崇瑞自嘲的笑笑,“我没中,就是活明白了,所以,你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可能会帮你去劝暮夕。” 东方雍似被打击的有点狠,一时没说话。 宴崇瑞看着他,同情的道,“不过,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倒是想劝你一句,你也甭想着为你小儿子奔走了,你找谁都不好使……” 不过是自取其辱。 东方雍早就不解这个,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人情就这么凉薄了?” 宴崇瑞叹道,“并非人情凉薄,而是他们都很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我都没提是什么事儿。”要是说出来了被拒绝,他还会以为是对方忌惮宴暮夕,不敢得罪这才推辞了,或是自诩正直,但偏偏不是,这才最懊恼。 宴崇瑞笑笑,“情你还心盲着,你啊,年轻时可不这样,老了倒是糊涂了,你忘了东方家现在是谁做主了?是你长子,而东方家在外面谁最有影响力?是你孙子将白,那俩父子才最能代表东方家的门面和态度,他俩什么都不做,只你一个人在外面奔走,只要眼不瞎的都明白好么?” 东方雍身子抖了抖,“明白什么?” “明白不管你开口请他们帮什么忙,都没法答应,因为东方家最有分量的俩人没开口,你越过他们去擅自做主,他们要是真应了,那不是傻?” “……” “行了,你也甭出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儿,人老了,就得服老,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是将白和暮夕他们这辈人的天下。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呵呵,那得年轻人肯给你机会、给你面子,不然,你就别想蹦跶的动,你长子、孙子都是孝顺的,以前对你百依百顺,让你忘了这个道理了对吧?没事儿,现在明白也不晚,不然,等着父子离心吧,就像云山那样儿……”说道这里,宴崇瑞也是长叹不已。 东方雍面灰暗,尤自不甘心,“我要是真不管,那我就跟阿靖离心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那么对他?” 闻言,宴崇瑞冷哼了声,“那都是他自己作的,你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当年没脸没皮的做了,现在就得受罚,天经地义,换成是我,甭说替他求情收场,我不打断他的腿就算是轻的。” 东方雍反相讥,“云山整在外面玩女人,怎么没见你舍得打断他的腿?” 宴崇瑞冷笑,“那是因为他单身,他要是敢娶回来,我连他第三条腿都敢给他废了,昭是没了,可那个位子,我会给她一直留着,谁也甭惦记。” 东方雍被这话给震住了,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不意你那个儿媳妇吗,怎么还这么维护她了?” 宴崇瑞实话实说,“是不太意,她子太刚烈,当年但凡软一点点,她跟云山就不会闹到那个结局,云山是对不起她,她怎么恨他都不过分,但她没为自己的儿女想一想,她走了解了,可儿子跟亲生父亲反目成仇,这就是聪明的做法?但不管如何,明珠和暮夕是好的,我给楚昭留着那个位子,不过是护着那姐弟俩。” 东方雍找不到话说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崇瑞端起杯子来喝茶。 见状,东方雍也不会赖着不走,不过走之前,他很虚心的跟宴崇瑞请教,“依你之见,你说我要怎么应对柳絮提的那些要求?” 宴崇瑞哼笑,“我哪知道怎么应对?咱俩的脾可不一样,云山在外面是风,但他一不骗,二不强,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但你儿子那就是人品道德上的问题了,用现在网上那些小年轻们骂人的话就是渣,法律可能制裁不了他,但口水也能淹死他。” 东方雍被他嘲的老脸挂不住,羞恼成怒的吼道,“你就说怎么应对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宴崇瑞意味深长的道,“你就别这份心了,你那小儿子主意多的很,他肯定会想法子保全自己,我只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小儿媳妇,可不能要了,娶不贤祸三代,你可长点心儿吧。” 东方雍眸光缩了缩,离开时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等他走没了影儿,詹国通走近了小心翼翼的问,“老爷,要不要跟少爷说一声?” 宴崇瑞摆摆手,“暮夕肯定想得到,不用特意提醒。”话音一转,沉着又道,“东方雍玩不出多少花样儿,但秦家那边,八成会有什么动作,秦佑德比东方雍可是明多了。” “那要不派人去查查?” 宴崇瑞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暮夕应该有防备,再说,秦佑德虽明,底线还是有的,他女儿办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他不会学东方雍到处求人,他应该会……壮士断腕。” 詹国通一惊,“他舍得?” 宴崇瑞冷笑,“舍不得也得舍得,在他眼里,秦家的名声高于一切,要是毁在他手里,他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秦可卿一定会被逐出家门,那只手肯定也保不住了,至于让他女儿也吃毒药……他怕是会搏一搏。” “拿什么博?”詹国通试探着问,“不会是曲家吧?” “不会,那老头子清高着呢。”宴崇瑞嗤了声,别有深意的道,“秦家二百多年的底蕴,宝贝多不胜数,我还真好奇,他会拿出什么来换。”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有事儿瞒着她 詹国通后来还是提醒了,他给儿子打的电话,把东方雍来福园的事儿一一说了,詹云熙听的不太走心,早就料到的结果嘛,完全没新意,直到后来听到一句,“老爷也是好心,说秦可卿这样的儿媳妇是不能要了,娶不贤祸三代,这没有错,可东方雍瞧着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 詹云熙总算起了兴致,“什么难言之隐?还舍不得这种毒蝎心肠的儿媳妇不成?还是说,他被拿捏住了把柄、只能忍气声?” 詹国通也是不解,“我哪知道?你跟少爷说,让他去查查,对了,还有,老爷似乎觉得秦家有什么后手,提了秦家的宝贝很多。” 詹云熙越听越兴奋,“莫非这事儿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逆袭之笔?” 詹国通哪知道啊,被问的急了,羞恼成怒训斥了一顿,詹云熙摸摸鼻子,也不再瞎好奇打听,挂了电话后,找机会跟宴暮夕汇报了。 宴暮夕听后一点意外都没有,仿佛早就知道,把他打发走,又继续跟柳苏源和乔德智在归去来兮的三楼雅间里喝茶谈,他们从济世堂离开后,直接来了这里,柳苏源早就做好了饭等着,饭桌上没说什么,饭后,才聊起正事儿,气氛却并不凝重。 柳絮不在,来的路上,绕道珑湖苑,她说累了,直接回家休息,东方将白陪着一起,宴暮夕没拦着,觉得他们单独处一下也好,应该有不少话要说。 再者,柳絮不在,他们说话也能更畅所言。 …… 珑湖苑,东方将白和柳泊箫也在客厅里说着话。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怪她起疑,实在是眼前的事儿有点说不通,从早上她妈去看病开始,到现在,居然是她哥把人给送回来,怎么能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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