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切的问,“梵诗,你怎么了?” 一个悄悄的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拿药。 好在,江梵诗还能稳的住,并没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她疲惫的摆摆手,“我没事儿,你俩不用担心,再给我杯水。” “好……”东方将白忙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江梵诗这次喝的有点急。 东方蒲暗暗给儿子使了个眼,示意他再委婉些,别太直接了。 东方将白心神领会,等她放下杯子,故意轻松的问,“妈,您今天上网看新闻了吗?” 话题一转,气氛就不那么紧绷了。 江梵诗顺着他的话问,“网上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 她对那些快餐式的八卦从来都不兴趣,炒的再火,也不过是别人嘴里无聊打发时间的谈资而已,手机对她来说,只有一个作用,接打电话。 但儿子既然提了,她也会配合。 东方将白笑着道,“今天这事儿可热闹极了,妈,您真该看看,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暮夕的,热搜榜上前三条都被他霸占着。” “喔?为什么?”江梵诗好奇的问,“暮夕做什么了?” “他今天做的可多了,哪一件都能上头条,风光的不得了。”东方将白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一副照片递过去,“您瞧瞧,是不是风得意的很?” 那照片里,宴暮夕跟柳泊箫携手走在红毯上,俩人的容貌无需多说,都美的让天地为之失,耀眼人,站在一起,堪称珠联璧合。 江梵诗看的怔住。 东方将白状若随意的把今天宴暮夕干的那些惊掉人下巴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他们中午一起在柳苏源的店里吃庆功宴,还说到佛跳墙的美味…… 东方蒲暗暗打量着媳妇儿的表情变化,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 “你是说,暮夕的女朋友得了冠军?”江梵诗这次盯着柳泊箫的眼,没有失控,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她厨艺很好吗?” “嗯,厨艺很好。”东方将白见他妈还能承受的住,小心翼翼的道,“我去当评委了,她决赛时做了一道烤牛排,把所有人都征服了,那个冠军她当之无愧。” 江梵诗摩挲着屏幕,半响后,把手机还给他,脸上浮上一抹虚弱的笑,“那就好,暮夕那么喜吃,找个这样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不过,你宴伯伯恐怕不会很高兴吧?” “嗯,宴伯伯不同意,还让人去阻拦过。” 江梵诗摇摇头,“你宴伯伯就是太重颜面了,颜面还有儿子的幸福重要吗?暮夕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他选择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长辈们可以帮着把把关,但不要手太多,也无用,就暮夕那脾气,唉,他跟你宴伯伯是不是又闹僵了?” 东方将白摸棱两可的道,“俩人的关系一直就那样,没什么僵不僵的……”他不是想往这个方向引啊,他要说的是妹妹。 “你也帮着劝劝啊,亲生的父子关系,闹大了,外人不会指责你宴伯伯,矛头肯定都对准暮夕,他虽不在意这些虚名,可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也得顾及人家那边……” 闻言,东方将白暗暗心喜,没想到他妈自个儿把话题又绕过来了,于是,笑着道,“嗯,我一定会劝的,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他女朋友的家里人都很喜暮夕,对俩人的事儿干涉也不多。” “是么?”江梵诗听到这里,随口问了句,“对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说起来,您也认识。” “嗯?”这回,江梵诗起了兴致,“是谁?” “是苏源苏师傅。”东方将白提醒道,“曾经在宴家工作过,暮夕小时候很喜吃他做的菜,后来就一直在静园为他一个人做了。” 江梵诗的印象有些模糊,不过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遂点点头,讶异的问,“这么说,暮夕的女朋友是苏师傅的女儿吗?” “不是,是外孙女。”东方将白谨慎的又补上一句,“没有血缘关系。” 闻言,江梵诗更加讶异。 东方将白小心翼翼的解释,“二十年前,苏师傅从宴家辞职,带着他女儿苏柳去了紫城,苏柳收养了一个女孩儿,他们视如己出……” 江梵诗听的出神,忽然问,“收养?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吗?” 东方将白喉咙一梗,心口难受起来。 东方蒲的脸亦是一下子黯然了。 江梵诗看着爷俩,“怎么了?” 东方将白不知道怎么再继续,直接说出真相,他不敢,可这么一步步的往前铺垫,对他来说,无疑于是个揭开伤口的过程,此刻,就是到了最痛的那一点上。 东方蒲艰难的下心头的酸痛,拍了拍她盘着的腿,“不是被抛弃的,那么……好的孩子,哪个父母舍得抛弃?是,是不小心丢了……” 江梵诗眼神一变,整个人颤抖起来,“丢的,原来是丢的……” 东方蒲见状,顿时懊悔的不得了,他用什么词不好,非要说这个丢字,他紧张的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喊她的名字,“梵诗,梵诗……” 东方将白隐下眼里的痛,豁出去一般的道,“妈,当年,妹妹不是您丢的,她是被人预谋偷走的,这不是您的错,是背后的人太狠毒,让我们一家分离……” 江梵诗摇着头,情绪已经不对劲了,脸惨白惨白的,上没有一点血,嘴里喃喃有声,“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东方蒲心疼的受不了了,喝到,“将白,不许说了。” 东方将白这次却没听他的,双手按在他妈削瘦的肩膀上,一字一字的道,“妈,妹妹还活着。” 三更 情绪崩溃 这话说出来后,书房里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连呼声都似听不见了。 江梵诗像是被点了道,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座雕塑,良久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颤的不成调,“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情绪没失控! 东方蒲长舒出一口气,他吓得心脏都觉停摆了。 东方将白比他稍好些,却也紧紧揪着心,闻言,轻柔的、笃定的、带着几分喜和哽咽的又说了一遍,“妈,妹妹还活着。” 江梵诗剧烈的颤抖了下,像是被雷击中,脸上没有血,眼神却仿佛被什么点燃了,她猛地抓紧儿子的手,艰难的问,“你说你妹妹……没有死?” 东方将白重重的点点头。 江梵诗僵着脖子去看自己的丈夫,“阿雍,你听到了吗?” 东方蒲眼眶泛红,声音已然沙哑,“嗯,听到了,将白说,咱们的女儿还活着,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死,梵诗,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江梵诗狠狠闭上眼,然后又睁开,呼急促的仿佛要晕过去,“你们是在骗我吗?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我看到了那个烧焦……” 后面的话她哀恸的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揪着自己口的衣服,恨不能就这样死去,哪怕过了二十年,那种撕心裂肺还是那么清晰,眼里却不出泪。 “妈,我说的是真的,那个烧焦的孩子不是妹妹,不是妹妹!”东方将白急切的解释,“是倪宝珍另外找的一个孩子代替的,不是咱家破晓。” 闻言,江梵诗猛地抬头,脸的不敢置信,“真的?真的不是破晓?” “嗯,不是。” “那破晓呢?破晓去哪儿了?”江梵诗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眼神开始,抓着自己儿子的手,四下寻找着,记忆也错了,“破晓是不是要吃了?我得去喂她,不然,她会哭的,她在哪儿?阿雍,是不是你把她抱出去玩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东方蒲用力的抱紧她,心疼不已,“梵诗,梵诗,你冷静些,冷静些……” “不,不……”江梵诗忽然崩溃的喊起来,声音凄切,“阿雍,我要女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说她还活着,那就还给我啊……” 内心深处,她其实并没有相信这个事实。 东方蒲能理解,毕竟他刚听到时候,也是如此,一个在认知中死去二十年的人,忽然有人对自己说,她还活着,相信没人能接受的了,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至亲骨。 “梵诗……” 两人抱头痛哭。 东方将白见状,倒是奇异的冷静下来,他没即刻上前安,有时候哭是一种健康的发,哭出来,心里那些积的负面情绪也就消散了,总比都攒着强,这么多年,父母都在忍,包括他自己,谁也不想在家人面前出太多的哀伤,也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话题,这样反倒是不好。 积月累,谁都会累。 他之前在办公室烧掉那个记本时,便体会到了,哭吧,都哭出来,以后他们一家的子只会有笑。 十几分钟后,哭声才小了。 东方蒲是个大男人,泪也是无声的,江梵诗哭到后头,肩膀动,已经发不出声,东方雍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泪,又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东方将白此时终于开口,他声音坚定,充了奇异的力量,“妈,您已经见过妹妹了,就在刚刚,她长大了,又好看又聪明,特别的招人喜。” 这会儿江梵诗痛哭过一番后,果然情绪没那么烈、错了,只是整个人看着有些疲惫颓然,听到这番话,才有了些力气,从丈夫怀里坐直身子,怔怔的转头看向儿子,眼角还挂着泪,喃喃问,“我见过了?谁?” “是暮夕的女朋友。”东方将白说完这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那张照片递过来,“您看,您第一次见到她,是不是就觉得眼?” 江梵诗再次盯着那张照片,此刻的心情就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她颤着手抚摸着那张脸,最后停在那双眼睛上,“是,是,就是这双眼,阿雍,你看,是不是跟咱家破晓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 看她动起来,东方蒲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没错,跟破晓一模一样,因为她就是咱们的女儿,她没被火烧死,还成了暮夕的女朋友,是不是很神奇?” 江梵诗到此时,依然恍惚如在梦里,“你们真的没骗我?” 东方蒲坚定的道,“没有骗你,梵诗,她真的是咱们的女儿破晓,暮夕找人给她和将白做过鉴定了,绝不会出错。” 江梵诗忽然捂住脸,一语不发。 爷俩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再开口。 半响后,江梵诗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很难描述,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看着紧张的爷俩,缓缓笑了,“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不会再发疯了。” “妈!” “梵诗!” 江梵诗摸了一下眼角的泪,眉间拢着的忧郁都不见了,变得坚定果敢,“这些年,我一直活的浑浑噩噩,因为我不敢清醒,清醒的代价太痛了,只是苦了你们爷俩,我,对不住你们……” “妈!” “梵诗!” “听我说完,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既没做好一个子,又没尽到当妈的责任,我放任自己麻木的活着,像行尸走,你们都不舍得苛责我,纵容着我,我不是不懂你们的心思,我也想从过去走出来,但是我走不出来,从破晓从火里被抱出来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四更 把话都说开了 “梵诗,别说了!”东方雍心疼的听不下去。 东方将白也难受的道,“妈,我们都明白,都看在眼里……” 江梵诗愧疚的看着爷俩,“你们也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可我这些年却从来没好好珍惜过,一味的沉浸在失去破晓的痛苦里,忽略了你们,你们难道就不痛吗?你们也那么喜破晓,是我太自私了……” “不是的,妈!”东方将白急切的打断,“妹妹是您怀胎十月生下的骨,在这世上,您跟她最亲,她没了,对您的打击最大,我们都明白的。” “将白!”江梵诗的声音又哽咽了,抬手摸着自己儿子的脸,这样亲昵的动作,已经多少年没有了,“对不起,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妈……”东方将白鼻子一酸,眼就红了,却忍着不泪,还笑着道,“我从来都没觉得委屈,真的,妈,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反倒是我,才是有罪的那个……” “将白!”东方蒲声音一厉,“胡说什么。” 东方将白抿。 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