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泊箫不受惑,抬手,戳了戳他半敞开的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该说了吧?“ 宴暮夕笑开,”还记得呢?“ 柳泊箫轻哼,”别以为美男计管用,快说。“ 宴暮夕宠溺的叹了声,”好,我说……“说起来,这故事就长了,他挑重点,只让她了解个大概,又说了他跟封墨的计划,以及昨晚的战果。 这里被袭击的事儿,他没说,免得她揪心。 只是听完这些,也已经让柳泊箫震惊不已了,对于封墨父母的事儿,她是一无所知,如今听到原来不是意外车祸而是人为谋害,哪还能淡定? ”这么说,封墨是要找曲家报仇了?“ ”嗯,他谋划了很久,只是以前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能确定是曲家吗?“ ”若是以前,还有些不确定,那么昨晚,就是完全证实了。“ ”已经撬开对方的嘴了?“ ”是。“ ”是谁干的?“ ”……我姑父。“ 柳泊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宴暮夕倒是很平静,笑了笑,不以为然的道,”他被曲家拿捏住了把柄,若是不想前程尽毁,只能沦为对方手里的刀,只是可惜,他不知道,我有人能对付。“ ”暮夕……“柳泊箫见他这般,不由心疼,”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叫了逸川来。“ 柳泊箫便懂了,如何处理,他顾忌何逸川的想法,”不管你如何做,我都支持你。“ ”不怕我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你若冷血无情,这世上就没有赤子之心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原本染着几分凉意的眼就暖了起来,角上扬,贴在她的额头,喟叹道,”有你这一句,前方再多的荆棘和冰霜,我都不惧了。“ 柳泊箫搂着他的,笑得很好看,”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好……“ 在他温柔绵的视线里,柳泊箫起洗漱,穿着件宽大舒适的墨绿卫衣,去了厨房,那卫衣不是她的菜,可情侣款很好看,她跟庄静好逛街时看到的,说是今年初的新款,朝气蓬,被庄静好一撺掇,她就买了,送给宴暮夕时,果然让他惊喜不已。 厨房里,食材是常备的,柳泊箫做了四个人的分量,放上各种蔬菜和火腿煎好的蛋饼,还有鲜美的鱼片粥,又调了几道口小菜,怕不够吃,还蒸了两笼虾饺。 何逸川来时,刚好八点。 柳泊箫把早餐摆上桌,宴暮夕也从休息室里出来,身上跟她穿的一样,墨绿的卫衣,浅灰宽松的子,很家常休闲,还有种以往没见过的慵懒魅力。 何逸川调侃了几句,问有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宴暮夕一指餐桌,”先吃饭。“ 何逸川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遂安心坐下。 邱冰也一起跟着吃。 饭后,柳泊箫收拾厨房,宴暮夕带着何逸川离开,穿过一道道的高科技屏障,去了一间很隐秘的屋子,屋子里放着几台电脑,还有个巨大的显示屏。 ”暮夕,你到底在搞什么?“何逸川环视了一周,心头疑惑,隐有不安。 宴暮夕表情淡淡的,指了指椅子,“坐。” 何逸川耐着心坐下,房间里只有俩人,他皱眉问,“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我说?” “嗯。”宴暮夕定定的看着他,“不过说之前,想先让你听个故事。” “什么故事?” 宴暮夕把十六年前的事又讲了一遍。 何逸川自然要比柳泊箫锐的多,听完后,神凝重,“如果你和封墨的猜测是真的,那曲家这次犯得事就大了,还有齐西铮,他可真敢。” 齐西铮的大哥可是今年大选的重要人物,如果这事曝光,那么齐家还有什么机会? “所以这件事,曲家也好,齐家也好,都会想尽办法的灭口。” “那封墨抓的那个涉事靖察,还能治好吗?”如果能好,就是最有力的人证了。 宴暮夕道,“正在想办法。” 何逸川点点头,挑眉问,“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我一不懂医术,二部队上有规定,不参与这种事儿,你总不至于只是想跟我分享下秘密吧?” 宴暮夕坐在他对面,手搭在翘起的腿上,不疾不徐的敲着,这个小动作,何逸川看了后,眸光缩了下,他知道,这是他心里不平静的表现。 能让宴暮夕不平静的事儿,那该是何等的大事? 八成,关系到他了。 “说吧,咱们兄弟之间还能有什么不可说的?”见他迟迟不语,何逸川故作轻松的笑着调侃,“难不成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宴暮夕双手握,复杂的道,“逸川,昨晚有人闯进来了,想杀了那个人证。” “然后呢?” “那个人被我抓住了。” “你这边机关重重,跟天罗地网似的,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闯你的地盘?这不是找死吗?”何逸川说完,又漫不经心的问,“曲家派来的?” 这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测。 宴暮夕却摇了下头,“不是。” 何逸川脊背绷直,声音干涩,“那不然是谁?” 宴暮夕没说话,目光幽深。 何逸川变了脸,他平素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都难触动他分毫,可此刻,他坐立不安,手脚无处安放,看到旁边桌面上有水,拧开一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水是凉的,他喝完,脑子清醒了些,只是整个人还有些轻颤,“暮夕,你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们两家这些年……” 宴暮夕打断,声音有些飘忽,“我也不愿相信,可昨晚,那人招供了。” “也许是陷害。”何逸川眼睛充血,急切的吼了声,“这种把戏并不少见,有些人为了绊倒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宴暮夕平静的道,“逸川,你觉得我不调查清楚、会忍心把你叫来吗?”话落,在电脑上按了几下,墙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是昨晚邱冰审问的画面。 何逸川死死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一间暗室,邱冰站着,另一个人被绑着,并未对他用刑,只是喂了他一颗药后,他就成了木偶一样,问什么答什么,无比的配合。 邱冰知道组织里的忌讳,并未问的问题,只是针对昨天的事儿,捋了个清清楚楚,能使唤的了牙组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何云生便是其一。 对方供出的是代号,那代号隐秘,宴暮夕也是不知道的,但他有渠道打听,对应的正是何云生。 画面播放结束后,何逸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脸惨白,喃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最是惜羽,从不愿意给人当使唤,这次怎么敢?” 二更 给他下药 见何逸川这幅受打击的模样,宴暮夕心里也不好受,等他稍微平静些了,才道,“你爸是手里有把柄被曲家拿捏住了,不得已才当了别人手里的。” 何逸川豁然抬头看过去,如果揪着救命稻草般问,“我爸是被胁迫的?他被曲家抓了什么把柄?” 宴暮夕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何逸川摇头,涩然道,“我一直都觉得我爸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做事谨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些年,他走的小心翼翼,就是怕给别人抓到什么,坦白的说,我家里若不是有妈的嫁妆,指望我跟爸的工资,都撑不起生活上的开支,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 宴暮夕提醒,“作风上呢?” 何逸川倏然心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作风?你值得是什么?我爸难道还有外遇?”不等他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否定,情绪烈,“不可能,他俩的夫情虽说不怎么好,可我爸为了仕途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还常警示我,绝不要在男女问题上拎不清,会断送自己前程,部队上对这种事儿管的有多严,他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明知故犯、自己膈应自己?” 宴暮夕叹了声,“是真的,曲家就是用这个秘密来拿捏他,你爸自诩做的隐秘,可曲家还是知道了,不止曲家,我,封墨都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儿?”何逸川攥紧拳头,整个人处于暴戾的边缘。 宴暮夕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那女人年龄不大,开了一家茶楼,气质不错,听说脾也很柔和,她知道你爸离不了婚,心甘情愿的做他情人。” 闻言,何逸川猛然想起他爸平时严于律己,为了不落人口舌,几乎什么娱乐的地方都不去,唯一常去的就是茶楼,休息的时候,一去就是半天,他和妈从来就没怀疑过,甚至他妈还为此很欣得意,谁知……品茶是假,约会是真,好一招暗度陈仓,他心里各种情绪翻滚织,最后哑声问,“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没提过?” 宴暮夕晦涩的道,“你让我怎么提?跟姑姑说?她一向自诩能得住姑父,沾沾自喜于姑父没有不良嗜好,我若告诉她,姑父出轨,依着她的脾气,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你可以跟我说。” “我倒是宁愿你不知道。”宴暮夕自嘲的道,“因为我太明白得知自己父亲在外面风的心情了,跟背叛无疑,还有种羞。” “暮夕……” “若非事情变成这样,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有时候,糊涂点活的会更好。” 何逸川惨笑,“你说的对,糊涂点更好。” 宴暮夕看向他,目光沉沉,“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 何逸川心脏颤动了下,气息不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暮夕……” “我们是兄弟,只要没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会把情分摆在前面,所以……这件事,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谢了,暮夕。”何逸川声音沙哑,之情溢于言表。 “跟我不用客气,说吧。” 何逸川却摇头,“我没脸说,你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不管最后做什么样的处理,我都没意见。” 宴暮夕拧眉,“因为知道他出轨、所以怨恨上他、不管了?” 何逸川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坚定了不少,“怨恨肯定是有的,却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这事,他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哪怕他是我爸,我也不会为他求情,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领情,可我不能让你为难,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你,要是隐瞒下来,别人怎么看你?远的不说,就说封墨,他是在为自己的父母讨公道,我没脸开口。” “如果你是在意封墨,我可以找他说……” “不,暮夕,别找,这对他不公,我爸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作风不正也好,滥用职权也好,雇人行凶也好,他做的时候没有顾忌别人的受,那么现在,我们也没必要去体谅他的立场。” “认真的?” “嗯。” 宴暮夕沉思了片刻,从旁边的屉里拿出一个巧的小瓶子,一边在手里摩挲着,一边道,“我大概太贪心了,既想顾念兄弟之情,又想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你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吧。” 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