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这才惊觉,小姐莫不是一直都没有睡着呢?否则怎么知道宋河就在外面?她点点头道:“是的,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宋公子真着了魔似的,就是不走。” 阮瑜自然没有睡着,虽然她一直糊糊的,但宋河什么时候来的,雨从什么时候下的,她全都一清二楚。推算着时间的话,恐怕宋河现在衣裳已经透了。 他还不肯走,看来是铁了心要见自己一面。 可是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向自己道一声‘抱歉’?阮瑜在乎的不是这句‘抱歉’,她就是对宋河失望的紧。 叹了口气,阮瑜从上坐了起来,透过纱窗看向外面滴滴答答,说道:“出去看看吧。” 宋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浑身已经透了,衣衫黏在身体的每一处,发梢也哒哒的粘在了脸上。还是有雨水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 便好似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想要替阮瑜出一口恶气。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宋河赶紧抬头看去,见阮瑜站在廊下,他的脸上出一丝欣喜,眼神也变得温暖许多。 阿襄手里撑着一把淡青的油纸伞,阮瑜手中还拿着另一把,她们走下石阶来到宋河跟前,阮瑜表情恬淡,好似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到生气,但同样的,她的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将雨伞递过去,说道:“回去吧,雨这样大,会生病的。” 宋河答的牛头不对马嘴:“你莫要生气,今是我气昏了头脑,做错事情了,我不该推你的,但我也不知你竟会摔倒,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可好?” 阮瑜抿抿,说道:“我没有生气,你快些回去吧,叫人看见了对你我都不好。” “你肯定是生气了的,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小鱼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个混账,你若是气不过,你便打我,你用子打,用鞭子,我都受着。”阮瑜越是淡漠,宋河就越是慌张。 阮瑜差点被宋河的话给气笑了,她坚持将伞递到宋河的手中,虽然明知道他身上都已经透了打不打伞也都无所谓了,可却偏偏要替他准备一把伞。 她见宋河如此,其实心中也是难受的:“我打你做什么?你现在若是回去我便不生气了,若是还坚持不走,我便还生气。” “好,我走,我走便是了。”得了阮瑜这话,宋河哪里还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慌忙便要走,又想起那支簪子。他赶紧从口掏出一个荷包,将簪子从里面拿了出来。 他一直仔细保护着,就怕簪子也被雨水打了。可是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他身上都透了,口的荷包又哪里能够幸免? 自然也是被淋了的,簪子也沾上了雨水。 宋河擦了擦簪子,试图将上头的雨水擦干净,却因为手上淋淋的,簪子上的雨水越发的多了起来。 阮瑜见到簪子,也稍稍吃了一惊。她记得当时她摔倒的时候,簪子已经被摔断了,看来后来宋河去将簪子修好了。她伸手接过去,不再让宋河做无用功:“好了,你把簪子给我,快些回去吧。” 但是宋河并没有立即回去,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张嘴酝酿了半天,将脸憋得通红,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阿襄皱眉看着宋河,见这雨水下的越来越急,地上的积水多了,小姐的绣花鞋很快便会被打。 她提醒道:“宋公子若有话想说便快些说罢,雨越下越大了。” 似乎是这声催促打通了宋河的任督二脉,宋河倒真说了出来,只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小鱼儿,你知道我这人的德行,是个口是心非的,我、我分明是喜你的,做的却是一些令你厌恶的事情……” “方才我想了许多,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只求你别生我的气。” 宋河这人素来霸道专-横,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跟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他垂眸看着阮瑜的神淡淡,雨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了地面上,泛开一丝涟漪。 “我听见她们都在说你要嫁给姓陆的了,还要做我的干妹妹,我气急了,便做了错事,是我不该。” 阿襄对此瞠目结舌,天爷……这人真是宋河?该不会是哪个人假扮的吧?宋河竟会将姿态放的这样低,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她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阿襄了眼睛,可面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真实,这不是梦。 较之阿襄的震惊,阮瑜冷静多了。她抬眸看了宋河一眼,看出了他神间的懊悔,她知道他是后悔的,也知道他是真的知错了。 她咬咬,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嫁给陆公子的。” 稍顿,就在宋河心中轻松的时候,又听见阮瑜道,“同样的,我也不会嫁给你,你回去吧。” 说完这话,阮瑜没有再停留,转身回到了屋里。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宋河看向阮瑜,却只看见她那被雨水沾了些的衣角。 不嫁陆怀玉,亦不会嫁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阮瑜想嫁给谁? 第43章 天香楼内。 孟子源沉思替宋河分析:“我倒不认为阮姑娘话里的意思是想嫁除你跟陆怀玉二人之外的人, 试想, 若是她在扬州有意中人的话, 又哪里会舍得来蜀中,况且她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会明知自己有婚约在身还与别人产生情愫的人。” “她来蜀中这么久,除了在宋府便是在给病人看病,更不可能接触别的能让她喜的人。这样看来的话, 她或许有两种意思。” 宋河静坐着等待孟子源说下去,他虽然在断案这上面有奇才,平时的大小案子到了他手中不出一就能破,但对于情的事情却不懂。 谢听听的兴起,赶紧问道:“快说快说,哪两种意思?” 孟子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其一,要么是她还没想好在你和陆怀玉之间选谁, 想要再考验一下你们二人。其二,便是她就没想过嫁人, 决定孤独终老。” 他想了想那些经常关顾他们家店铺的姑娘们,其中不乏慕他的。她们见了他便如似虎, 恨不得将他吃干抹净,在他看来,就没有哪个少女不怀的。 阮瑜也不例外。 所以他又摇摇头,将桌上的另一个茶杯挪开, 说道:“但从我的经验来看,第二种可能基本等于零,所以阮姑娘极有可能是想要考验你与陆怀玉, 到时候再从你们两个当中选择一个做如意郎君。” “嘶——”谢听倒一口气,替宋河捏了把汗,“那宋河你可要小心了,目前看来,你赢陆怀玉抱得美人归的可能基本等于零啊……” 这话换来宋河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瞟过来,谢听尴尬一笑,摆摆手道:“算了,你当我没说……” 孟子源说话倒是比较巧妙,他道:“就是,咱们河哥怎么就比不上陆怀玉那厮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百无一用是书生!陆怀玉除了读书厉害,别的地方,比如赛马,斗蛐蛐儿,喝酒什么的,能比得过我们河哥吗?” 宋河:“……” 他毫不留情的将孟子源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手上发力重重拧了一下。 同时心中又有些心虚,难道他真的就这么差劲吗……不对,他还可以破案啊。 内心想到这个的同时,孟子源也开口了:“况且宋河破案的能力一,咱们至少可以从这上面出发,若是将来能得个大齐第一神探的名号,那也够威风的了。” 谢听点头附和:“有道理,有道理。” 因此,从第二开始,宋河便投身进入了为民伸冤,破奇案,今早成为‘大齐第一神探’的计划当中。 只不过清河实在是太小了,再加上宋河他爹宋县令是个好官,将清河县管辖的好,所以杀人越货的案子一个没有,小案子倒是不断。 多为‘东家的牛吃了西家的菜,东西两家为此闹上公堂’、亦或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欺负了哪个良家妇女’、‘哪家的婆婆跟儿媳妇关系十分不好,某竟然因为小小事件而大打出手’…… 宋河一边忙活着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件,一边替自己的前途到十分的担忧……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在阮瑜面前刷存在。 阮瑜发现了,自从如意楼那的事情发生之后,宋河的确有了极大的改变。他去衙门找了个差事,每按时去衙门报道,不再整无所事事,还学会关心起家人来。 这短短的时里,宋家一片母慈子孝,秦氏因为宋河的改变每心情极好,看起来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阮瑜为了给穆氏收集水泡茶,故而每都起的很早,但宋河起的却比她更早,这几每当阮瑜洗漱好去院子里准备收集水的时候,便看见宋河已经收集好了水等在那儿了。 宋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装着水的瓷盏递给她,让她往后别起的那么早,多睡一会儿。 阮瑜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第二照常起来,却又见到宋河已经收集好了水。 就这样过了五六,阮瑜照常早起,宋河照常每替她收集水。 二人不怎么说话,即便说话时也多是宋河在说,他告诉她昨又破了什么案子,将他遇见的有趣的事儿全都说给她听。 若是博得她一笑,宋河这一整的心情便都是光普照的。 宋河的这番表现,连一直都不大喜他的阿襄都忍不住惊叹了。她还替宋河在阮瑜跟前说过几句好话,让阮瑜就原谅他了吧,他真的改变许多了。 可是阮瑜却笑着答道:“那他来找我时我便说过,我已经不生气了,还谈什么原不原谅?”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阿襄却看得出来,小姐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小姐见到宋公子的时候,才没有这样视若无睹。 但这到底是主子的事情,她稍稍说两句也就不说了。 今是端午节,阮瑜仍是起了个大早,阿襄伺候着她洗漱之后,说道:“小姐,阿襄听彩屏姐姐说蜀中端午节会举行灯会,到时候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阿襄实则比阮瑜还要小上一岁,又是个活泼的子,得知有灯会,便兴奋的不得了。 阮瑜笑着点点头道:“好。” “小姐,你真是太好了!”阿襄嬉笑着说道,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去前院吗?” 平时她们都是在前院采集水的,虽说自从宋河代劳之后,她们都是直接从他那里拿走装了水的瓷盏,不需要再自己收集了。 阮瑜点点头,二人便朝前院去了。 可是今她们到的时候,宋河还没能把水采集好,他见阮瑜来了,赶紧说道:“你们先坐在亭子里等等,若是觉得无趣便吃些糕点喝盏茶,这些都是我吩咐下人刚拿来的。” 稍顿,他朝旁边的赵东道:“赵东,还不快些请阮小姐过去坐。” 赵东赶紧小跑道阮瑜跟前,说道:“阮小姐,这边请。” 阮瑜心中是有疑惑的,平里她们这个时候过来,宋河都已经将水收集好了,怎么今天却晚了这么久。但她心想或许只是今起的晚了罢了,便没有多问。 她没有催促,朝赵东点点头便朝亭子那儿走去。 桌上的糕点是她最的芙蓉糕,配着龙井茶来吃更加香醇。阮瑜吃了一口,又给阿襄递了一块,阿襄早就馋的不行了,便嘻嘻一笑接过了糕点细细品尝起来。 赵东心中装着事情,看看他家少爷,终是忍不住说道:“阮小姐可知道少爷今为何会比平晚?” “为何?”阮瑜挑挑眉,问道。 赵东如实道:“昨晚有人来报案说家中的小孙女儿不见了,疑似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那时已到了酉时,衙门里没有别人了。按理来说也要等到明才能报案的,可是少爷愣是接了案子,忙活了一夜,才把那个小姑娘给找了回来。” “少爷是丑时末刻回来的,太过劳累睡的误了时辰,便赶紧起来替阮小姐收集水了。阮小姐,我家少爷他这个人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赵东可以拿命作保,他对阮小姐你是真心的!” 赵东拍着脯说道,一不小心用力过去,差些将他自己拍晕过去,赶紧收回了手。 阮瑜有些吃惊,她的确没想到宋河今凌晨才回来,更想不到他熬了一夜,却为了替自己收集水,又早早的醒过来。 她侧过头去看宋河,见他十分的专心,并没有朝他们这边看。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有些悸动,又有些酸涩。 她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她无法否认自己是对宋河有些许喜的。 或许是那在天竺寺宋河替她找回了父亲灵牌的时候,又或许是宋河不顾危险赛马替她赢到血玉的时候,她有些分不清了,可是她唯一清楚的是,她面对宋河的时候,是会心动的。 这是她面对陆怀玉时所不会有的情绪。 尽管宋河这人霸道、蛮横,还总是凶巴巴的。 上回如意楼的事情,阮瑜也是真的心灰意冷的。可事情都过去好些天了,从第一宋河为求她原谅在屋外淋了雨,再到后来他每的小意讨好。阮瑜看得出来,宋河是真心知错了的。 她本不是揪着事情不放的人,更不会一直揪着宋河的错处。 她站起身来朝阿襄说道:“你不是最喜吃芙蓉糕了?这些你慢慢吃吧,我过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不用跟过来。” 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