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秦若蕖’打断他的话,表情冷漠,“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如今不管是在你面前的我,还是白里的秦四娘,都不是你口中那个懂得以诚待人、懂得体谅、懂得珍惜的完美妹妹。你的那个妹妹,死了,与娘亲一般,死在了郦,死在了刀剑之下。” 她深深地了口气,语气愈发的强硬:“秦四娘嫁进端王府是最好的结局,便是你能阻止这一次,可难保没有下一回,凭这张脸,我就不信没有达官贵人瞧得上,只是,下一人会不会有端王那般的品行,会不会再如端王这般情深意重,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你……”秦泽苡然大怒,手掌高高扬起就要扇下去,却在对上那倔强的眼神时止了动作,再无法打下去。 ‘秦若蕖’仰着下颌,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似乎在等着那巴掌扇落。 片刻,秦泽苡缓缓地放下了手,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眼中隐隐可见水光,他背过身去,阖上眼眸深呼了几下,嗓音沙哑:“你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我也没有资格再管你。” 说罢,大步离开。 ‘秦若蕖’双阖动,最终仍是没有出声挽留。 素岚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多久,沉声道:“蕖小姐,若你心中还有我,还愿再叫我一声岚姨,你便发誓,从今往后绝不手四小姐与端王之事,不做任何有损他们情之事,若有违背,便叫我不得好死!” “岚姨……”‘秦若蕖’失声叫了起来,可当她看着对方那平静却坚决的神情时,一下子便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方哑声道:“你明知道我视你如母……” “可我能赌的也只有你这份心,蕖小姐,你要做的事我阻止不了,我只能尽我所能,护我所护,发誓吧,发了誓,再没人会阻止四小姐与端王,阻止你进京查你要查之事。”素岚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有任何起伏,仿佛说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之事。 ‘秦若蕖’低着头,眼眶微红,许久之后方抬头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手端王与秦四娘之事,若违此誓,教、教、教岚、岚姨不、不得好……死。” 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亦教我永坠阿鼻,永受烈火焚身之苦!” 素岚怔了怔,低着头久久无话。 却说秦二娘看着素岚进了秦若蕖的屋里,又见秦泽苡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她心中奇怪,只也不敢再上前。 约莫过了不到一刻钟,秦泽苡亦走了进去,她想了想,放轻脚步走过去,隐隐约约听到里头传出说话声,她也听不大清楚,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字,什么‘端王’、‘秦四娘’诸如此类的。 她心中疑惑更甚,怎的又扯上端王了?什么时候这对兄妹与端王竟走的这般近了?端王连来到家中又是为了何事? 屋内突然传出掀帘的响声,她连忙闪到一边,接着便见秦泽苡脸怒,浑身上下却像是弥漫着一股挫败之气般走了出来。 她不敢再听,待再见不到秦泽苡的身影后,亦连忙回了自己的屋里。 次一早醒来,秦若蕖便觉得家中气氛怪怪的,岚姨怪怪的,二姐姐怪怪的,青玉怪怪的,甚至连哥哥也是怪怪的。 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也不知该找何人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公子让你到厅里见客。”青玉忽地走进来禀道。 “是谁来了?”秦若蕖更觉得奇怪,哥哥竟然会让她去见客? “是端王。” “陆修琰?”秦若蕖大喜,‘噔噔噔’地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 秦泽苡平静地看着天喜地地走进来的妹妹,见她直接便跑到陆修琰的跟前,扯着他的袖口扬着一张笑脸娇声直唤:“陆修琰……” 他垂眸,暗地叹了口气。 还能再说什么?这丫头眼里只有端王,连他这个哥哥都忽略了。昨夜的那一个对端王是另怀目的不错,可眼前这个,怕是真的对端王起了情意。 陆修琰原本做好了再被冷待的心里准备,却想不到会有意外之喜,看着笑得眉目弯弯的心姑娘出现眼前,他勉强按下拥她入怀的冲动,柔声唤:“若蕖。” 秦泽苡再看不下去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举止,出声打断:“阿蕖,过来!” 秦若蕖抿了抿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揪住陆修琰袖口的手,听话地走到兄长的身边。 秦泽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唬得她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冲他直笑。 他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这才望向神情柔和,嘴角含笑的陆修琰。 “王爷早前所说之话可全是发自内心?” 陆修琰连忙收起笑容,正道:“句句真心!” “好,我如今亦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秦家女不为妾!”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斩钉截铁的回答。 秦泽苡定定地望着他,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表情,仿佛想从中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 陆修琰坦然地着他的视线,以最大的诚意来显示他的决心。 “阿蕖。”正来回在两人身上看的秦若蕖,忽听兄长唤自己。 “嗯?” “去后厨取几盘糕点来。” “啊?哦。”相当听话地转身出门。 陆修琰一看便知他是有意支开她,不动声地端过茶盏呷了一口,却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缓缓地摊开在他的眼前。 他顺着他的动作扫了一眼纸上内容,脸当场大变。 “秦公子,你这是何意?” “以防万一,也是为了给阿蕖多几分保障。王爷若肯签下,我便相信你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娶阿蕖为你的子,否则,哪怕她再怎么不乐意,我也必不会容许她与王爷再有半点接触!”秦泽苡沉着脸道。 “况且,若是王爷当真做到你所许下的,那这协议书便如同废纸一张,永远没有用得上的时候,王爷又有什么好怕的?”不紧不慢的语调。 陆修琰垂着眼帘,少顷,抓起桌上的毫笔,蘸墨、签字、按下印章,一气呵成。 “如此,公子可放心了?” 秦泽苡怔了怔,本以为还会费些口舌的,哪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干脆。 他伸出手去将桌上的那张协议书拿起,望着那苍劲有力的笔迹,以及那个端王印鉴,心情顿时变得相当复杂。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对她,我永远也做不到真正的放心。”吹干纸上墨迹,他缓缓地折好收入怀中,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我明白。”陆修琰颔首。 他又怎会不知道他对妹妹的那份护之心,而在他的姑娘的心里,也许兄长占的位置比父亲还要重,故而,对若蕖的亲事,眼前这位身为兄长的,比远在郦的那位父亲更能说得上话。 长兄如父,大抵如此。 陆修琰还想再说,眼角余光却在看到一个悉的身影时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 秦若蕖喜喜地捧着食盘走了进来,声音清脆动听:“哥哥,陆修琰,岚姨做了许多好吃的,你们看你们看。” 如同献宝般将食盘上的糕点放下,一双翦水明眸不停地眨巴几下,那得意劲,仿佛亲自下厨的是她自己一般。 陆修琰轻笑出声,非常给面子地取过一块送进口中:“入口软糯,甜而不腻,甚是美味!” 当下便见对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轮新月。 秦泽苡只扫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地品着茶。 女大不中留啊!不知何时在这丫头的眼里便只见端王不见哥哥了。 54| “四妹妹,端王近好像常到府中来,却是不知是为了何事?”秦二娘动手为秦若蕖续了茶水,状似不经意地问。 “陆修琰?来找哥哥说事儿吧,二姐姐,你尝尝这个,味道可好了,陆修琰也说好。”秦若蕖随意地答了句,顺手将一块散发着甜香味的糕点送到她嘴边。 陆修琰?秦二娘愣了愣,将糕点接过手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二姐姐,明我与哥哥都要到万华寺,酒小和尚过生辰,你也去么?”秦若蕖不知她心思,笑眯眯地问。 到万华寺? “也好,据说万华寺是岳梁第一大寺,来了好些子都不曾去过,也该去见识见识了。”秦二娘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作为拥有一大帮徒子徒孙的无大师,上面又有师傅师兄们疼着,虽然子过得是清贫些,但寺里僧人都会想方设法给他过生辰,哪怕全是些斋饭,也使上十八般武艺做得香味俱全。 陆修琰曾戏谑般称,万华寺的斋菜能成为远近闻名的一大特,无大师居功甚伟。 往年都是寺中僧人给无过生辰,但今年他磨着空相住持,说是要邀请自己的朋友到寺里来,所谓的朋友,自然便是陆修琰与秦若蕖兄妹。 空相住持自然心知肚明,见视如孙儿般疼的小徒弟软软糯糯地央着自己,又哪会有不肯之理,只让人收拾出一间小院,以方便到时让小家伙招呼朋友。 “如此看来,这无在寺里当真是受宠。”看着众人兴致地准备给小家伙‘过寿’,长英叹道。 陆修琰微微一笑,的确如此。作为寺里年纪最小、辈份不低的无大师,虽说诵经习武都是半吊子,可受宠程度却是相当高,无嗔是众僧当中对他最为严厉的了,可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疼的方式。 小家伙虽然无父无母,但有这寺的人疼,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另一种补偿了吧。 “王爷,过完了无小师傅的生辰,当真便要启程回京了么?”长英略有些迟疑,不怎么确定地问。 “嗯,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陆修琰颔首。 既得了秦泽苡的承诺,为免夜长梦多,他还是打算早些回京尽早将他与秦若蕖的名分确定下来。只是这样一来,那便有好些时见不到他的姑娘了。 想到那张仿佛不知愁滋味的笑脸,他心中一片柔软。还好,至少在临别之前还能见上一面。 “师叔祖,师叔祖,饶了小僧吧……” “哈哈哈哈……” 行至寺后的小河旁,忽听一阵孩童得意的笑声以及年轻男子的无奈求饶声,陆修琰止步一望,顿时失笑。 只见浑身得光溜溜的无站在河里,小手起河水直往岸上的年轻和尚身上泼,不过瞬间便把对方干净整洁的僧袍泼了一大片。 这小坏蛋!陆修琰摇头。 见那僧人边躲边求饶,小家伙却咯咯笑着越泼越兴奋,陆修琰看不下去,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凌空而起,飞快地朝那小身影掠去,不过眨眼间,小坏蛋便被他拎了上岸。 “呀!”双脚一落地,无便惊叫着双手捂着软趴趴的小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往他身上瞪,气乎乎地大声怪责道:“偷看人家洗澡,也不害臊!” 陆修琰又好气又好笑,抓住他的小胳膊将他转了个身,大掌高高举起就要往那股上拍,却在看到白的股上那几个红的胎记时止了动作。 “师叔祖!”得救了的年轻和尚连忙拿着无的小僧袍走了过来,动作相当练地替他穿上了衣服。 衣着整齐的小家伙回过身来冲他扮了个鬼脸,又得意又气人地朝他扭了扭股,在他反应过来前大声笑着迈开小短腿飞也似的跑掉了。 “师叔祖,等等我……” 不过转眼的功夫,此处又恢复了往的宁静。 “王爷?”见主子眉头微微皱着不言不语,长英不解上前轻唤。 “……长英,你可知皇长孙乃是何人?”半晌,他方听到陆修琰有几分恍惚的声音。 “自然知道,皇长孙乃大皇子之嫡子,圣上之嫡长孙。” “不,不是他,真论起来,睿儿并非皇兄之长孙。”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