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着吧,容朕再观察一阵子。”宣和帝不甚在意地将内侍呈回来的折子扔到一边。 *** 陆修琰从龙乾中离开时,已是将近晌午时分。 到了门外,他有些意外地撞见陆宥恒与陆宥诚兄弟二人,两人手中各自牵着从纪皇后处领回来的儿子。 几人见了礼,陆修琰自然而然地望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无,习惯地伸出手去捏了捏,毫无意外地接收到小家伙瞪视的目光。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对上陆淮睿有些失落的眼神,略想了想,轻轻了他的脑袋瓜子,瞬间便见对方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泛着喜悦的光芒。 “陆……皇叔祖,我要跟你习武。”无便揪着他的袖口摇了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要跟你读书写字。” “噢?”陆修琰一脸诧异。 “鑫儿,不可劳烦皇叔祖。”陆宥诚忙道。 无一听,顿时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为何突然想要跟我读书习武?”陆修琰耐心地问。 “因为皇祖母说了,咱家里就你功夫最好,我是想习武来着,不过既然要跟你练功夫,不如干脆连读书写字也向你学吧,这样还能省下一笔。”小家伙振振有词。 陆修琰顿时哭笑不得,望向陆宥诚道:“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如此会为你着想了。” 陆宥诚也有些忍俊不。 “教你读书习武倒不是不可,只是我的要求甚严,若是有偷懒的,必会重重惩罚,你可吃得了苦?”陆修琰缓缓地道。 话音刚落,陆宥诚眸光微闪,本想喝止儿子的话一下子便咽了回去。 无有些迟疑地皱起了小脸,只当他看到一旁的陆淮睿时,轻哼一声,大声道:“我能吃苦!” “如此,待我得了空,便派人去接你。”陆修琰含笑道。 “好!” “小皇叔政事繁忙,如此会否过于叨扰了?”陆宥诚一脸诚恳地问。 “无妨,难得无大师如此好学,本王甚是欣。”陆修琰戏谑般道。 “小皇叔,你不会厚此薄彼吧?”一旁的陆宥恒语气懒懒的。 陆修琰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陆淮睿:“睿儿可想与鑫儿一起跟着皇叔祖读书习武?” “想!”小家伙应得相当干脆。 无又是一声轻哼,趁着大人不在意,偷偷朝他扮了个鬼脸,气得对方瞬间便抿紧了嘴。 “王爷!”陆修琰还想再说,忽见府中下人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心中一突,有股不好的预升腾。 “王爷,王妃出事了!”那人来到跟前行礼,也不等他发问便连忙禀道。 陆修琰大惊失,当下再顾不得陆宥恒几人,匆匆扔下一句‘告辞’便大步跨上了车驾,大声吩咐着回府。 留在原地的陆宥恒与陆宥诚面面相觑,不知所然。 *** “好好的怎会出事?”望着子那原本洁白无瑕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擦伤,陆修琰心疼不已,当下也顾不得秦若蕖的挣扎,强硬地去她身上衣裳,果然在后背、间等处见到了同样的擦伤。 “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竟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受伤!”他然大怒,眼神凌厉地扫向跪在地上的红鹫与青玉。 “奴婢失责,请王爷处罚。”红鹫伏倒在地。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秦若蕖也顾不得害羞了,匆匆系好衣带,抓着他的手柔声道。 陆修琰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也不敢动,沉声喝道:“出去!” 红鹫与青玉二人再不敢多话,低着头躬着身退了出去。 “怎的就这般不小心?万一摔出个好歹来,你让我如何是好!”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只终究舍不得对她生气,唯有重重地叹了口气,亲自取过药膏给她上了药,手指轻抚那道道伤口,哑声问,“疼么?” “不疼不疼,一点儿都不疼。”秦若蕖怕他再恼,忙道。 “伤痕都渗血了,怎的会不疼!”陆修琰气极瞪她。 秦若蕖轻轻地环住他的肢,柔柔地道:“擦了药,已经没那样疼了,你不要担心。” 陆修琰又是一声长叹,想去抱她,却又怕会碰到她的伤处,额头缓缓地抵住她的,嗓音低沉:“你啊,一时半刻也让人放心不下!” 听他这语气,秦若蕖便知道自己过关了,撒娇地用脸蛋在他膛上蹭了蹭。 夜间冷风阵阵,刮得树枝沙沙作响。正院内,陆修琰将子哄睡下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到了书房。 “王妃因何受伤?”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红鹫,他问。 “王妃是为了救长乐侯夫人,这才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长乐侯夫人?陆修琰吃了一惊,口亦为之一紧。 “王妃与秦三夫人求了签出来,又到许愿树下,属下奉命前去取许愿要用的香囊,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便出事了。原是长乐侯夫人失足摔下山坡,王妃见状奋不顾身相救……”说到最后相救两字,红鹫有几分迟疑。 陆修琰自然听出异样,问:“这当中另有内情?” “属下、属下也不敢肯定,只是出事时属下曾扑下去相救,可手在触碰到王妃时,却到了推拒的力度……” 陆修琰身子一僵,追问:“长乐侯夫人伤得如何?” “重伤昏。” 82| 陆修琰一下子直了,心跳亦骤然加速,脸几经变化,稍顷,回复如常。 “本王心中有数,退下吧!” “是。”红鹫应声退出。 诺大的书房内,陆修琰靠着椅背,目视前方静静地出着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是他想得过多了吧?她已经答应了不会去找长乐侯夫妇的麻烦,想来今真的不过是一场意外,而他的姑娘确实是救人心切而已。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如此告诉自己,也是努力地说服着自己,说服自己要给她多一些信任,那毕竟是他最的姑娘。 在心里建设好后,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起身从书房离开,踏着朦胧月回了正房。 宽大的架子上,秦若蕖双手叠着搭在小腹上,呼轻浅而均匀。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沿坐下,大掌轻柔地抚着那细腻莹润如玉的脸庞,细细地描绘着她的五官,片刻,伏低身子在她上亲了亲,这才缓缓地躺在她的身侧。 长乐侯夫人出了意外与端王妃舍身救人的消息在次便传遍了京城,一时间,上至朝廷一品大员,下至寻常百姓,均对端王妃义举表示称赞。 次一早,端王府便来了秦三夫人及秦泽苡夫妇。彼此见过后,便有侍女领着秦三夫人及岳玲珑往正屋里去见秦若蕖。 昨出了意外后,秦三夫人便陪着秦若蕖回了端王府,只到底家中有事不便久留,在确定对方只是些许擦伤,并无大碍后方才离去。 “昨便听三伯母说阿蕖为了救长乐侯夫人受了伤,这是怎么一回事?”秦泽苡皱着眉头问。 “长乐侯夫人失足滑下山坡,阿蕖救人心切也跟着扑了下去,只是结果却不尽人意。”陆修琰简略地回答道。 秦泽苡注视着他片刻,忽地问:“就是这般简单?” “确是这般简单。只不过长乐侯夫人运气不大好,滚下去的时候头部撞上了石头,才致如今重伤昏不醒。” “原来如此。”秦泽苡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今长乐侯府一片混,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惊动了里,皇上指了太医前去诊治,看来情况颇为严重。”说到这里,秦泽苡眉间难掩忧。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种直觉,此事并不似外头传言的那般简单,可问了陆修琰,对方的说辞与外头亦相差无已。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暂且抛开那奇怪的念头。 正院内,岳玲珑心疼地拉着秦若蕖的手:“可还疼?虽说救人于危难确是一番义举,只你也得顾着自己。” “一点儿都不疼,昨已经擦了药,早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陆修琰不放心,硬是不许我走动。”秦若蕖反拉着她的手,撒娇地道。 “亏得你没有大碍,若是像长乐侯夫人那般,你让我可怎生是好。”想到当时长乐侯夫人脸血污的模样,秦三夫人一阵后怕。 “长乐侯夫人如今怎样了?”秦若蕖问。 “这倒不清楚,只知道侯府进进出出的大夫不少,想来确是有些麻烦。” “这样啊……”秦若蕖喃喃地道,眼神有些茫。 她只记得昨求了签后从寺里大殿出来,忽然见长乐侯夫人站立不稳,整个人直直便朝小山坡下摔去,然后、然后她好像想伸手去拉她,再接着……她的记忆便模糊了。 难道是当时她没有抓住长乐侯夫人,所以才使得她伤得那般严重的么? “……阿蕖、阿蕖?”岳玲珑的叫声在她耳边响着,她顿时回过神来,冲对方讨好地笑了笑。 岳玲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角:“可是摔傻了?好好的怎就发起呆来了?” 秦若蕖冲她抿嘴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怎不见二姐姐与三姐姐她们?” “你三姐姐新宅入住,家里正忙作一团,你二姐姐昨夜着了凉,大夫吩咐要好生歇息,只她们听说你受了伤,故托我待为问候。”秦三夫人道。 大房长子秦泽耀当带着几位年长的弟妹上京,本是暂住在秦泽苡家中,直到月前买了新宅子,数前方搬了过去。 出了秦伯宗之事,又几经打,大房在益安也有些呆不下去了,大夫人干脆便让长子到京城打拼,不求将来大富大贵,至少可以靠着端王府得些安稳子,而她则带着年幼的儿女留在老宅,与二夫人妯娌照顾秦老夫人。 至于秦三夫人,则是想着在京城为秦二娘择一门亲事,毕竟当秦二娘被退亲一事闹得颇大,便是如今益安一带有人家愿娶,也不过冲着端王府而来,未必有真心,秦叔楷自然不乐意将女儿许给这样的人家,故而便让子带着女儿留下,打的是从开新科举子中择一人品极佳的男儿婚配的主意。 这些事,秦若蕖自然知晓。 秦三夫人几人离开后,又有中内侍奉了皇后之命前来探望,陆修琰一一应付过去,随后又有几位皇子妃亦亲自前来看望,曹氏甚至还带上了无。 若是旁人,陆修琰自然随便打发了事,只是无…… 曹氏相当识时务地将小家伙留了下来,自己便告辞离开了。 陆修琰命下人将无带到了秦若蕖处,自己在书房里处理了公事,回到正院,远远便见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并肩而坐,脸上均带着笑容,嘴巴一鼓一鼓的。 这一幕是如此的悉,让陆修琰不会心微笑。 “……芋头姐姐,说来说去还是你太笨了,等我练好了功夫,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走得近了,便听到孩童稚的声音。 “你芋头姐姐还是由我来保护的好。”他拢嘴清咳一声,无奈地道。 无仰着脑袋望向他,好一会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唤:“皇叔祖……” 陆修琰拍拍他的小脸:“后厨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快去吧!”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