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眼中泛着泪光,双微微颤着,片刻,终于哑声道:“自即起,解除端王陆修琰一切职务。” 言毕,他猛地转过身后,再不忍看他。 “臣陆修琰领旨谢恩!”陆修琰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大礼。 “小皇叔……”陆宥恒颤声唤。 最终一切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很快地,太医便奉旨前来,陆宥恒陪着陆修琰下去疗伤,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宣和帝与纪皇后两人。 纪皇后怔怔地望着地上那滩鲜血,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望着背对自己的宣和帝,轻轻咬了咬瓣,勉强下复杂凌的思绪,哑声道:“六皇弟是有错,亦应该受到惩罚,可是皇上,诚如他所说,怡昌也不无辜,皇上处置了六皇弟,是不是也该给无辜者一个公道?” 说到此处,她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臣妾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 端王府门外,曹氏的贴身侍女竹英焦急万分地几乎绕着整个王府转了一圈,可不管她怎么敲门,府门始终紧紧地闭着,连个应门之人都没有。 街上安静得似乎连跟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及马蹄声隐隐传来,她脸一变,立即便闪到拐角处,将自己缩到影处,一直到那突然出现的兵士远远离开,她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地上。 心中无边的恐惧与担忧齐齐涌上来,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当即便了出来。 昨深更半夜之时,曹氏突然将她叫了起来,将一个小小的锦盒给她,让她务必亲自到端王或者端王妃手上。她心中不解,只也不敢多问,连夜便从章王府出来。 待她终于避人耳目地抵达端王府时,却忽地听闻中出了大事,她大惊,隐隐有些不祥的预兆,只想着尽快将手上之物给端王夫妇手中,而后赶回章王府。 哪想到无论她怎么敲,却一直无法将端王府的门敲开,自然也无法将手上之物送出去。 此时的王府内,本是得意地向秦若蕖展现自己剑术的无突然一头栽到了地上,吓得秦若蕖飞奔过去将他抱起,却发现他全身痉挛,整张脸痛苦地扭曲起来。 “酒小和尚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好痛、好痛啊,痛、痛……” “王妃,公子他这是中了毒!”红鹫到底见识多广,只一看便知原委,连忙从怀中掏出陆修琰留给他以防万一的药进无的嘴里,再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温水灌入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无脸上痛苦之渐解,可人却已经昏了过去。 “怎么会中毒的?为什么会中毒?这是不是已经解了毒?”秦若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一直将他抱回了屋里,这才又惊又怒地道。 “这只是暂且缓解毒,,并非真正解毒。”红鹫轻声回道。 “至于为何会中毒,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爷昨夜临出门前便将此药给奴婢,说是万一公子身体有异便让他服下。” 这是怎么回事?陆修琰如今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酒小和尚到底中了什么毒,又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对付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她清醒过来也不过短短数,有许多事都不清楚,如今陆修琰一夜未归,无又突然毒发,她整个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沉声问:“陆修琰出门之前可还有别的话待你?” “有,王爷吩咐奴婢不论何时都要保护好王妃,还有……在他回府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轻易进出。” 秦若蕖心中一凛。 这般警戒,莫非京中有大事发生? 正忧虑之时,忽听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王爷回府,王爷回府了!” 她立即便冲出门去,只当她看到陆修琰有些许苍白的脸,以及他来不及藏起来的伤手时,惊得倒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会伤着了?”她大步朝他走过去,捧着那受伤的手,眼泪再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修琰叹了口气,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怎么会没事,手指都断了……”秦若蕖哭得更厉害了。 陆修琰勉强扯了个笑容,故作轻松地道:“一整夜没睡,我觉着有些累,阿蕖不扶我回去歇息么?” 秦若蕖一听,立即便抹掉眼泪,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带着哭音道:“我扶你回去……” 陆修琰微微一笑,看着她如同对待着易碎之物般扶着自己,整个人竟是突然轻松了起来。 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秦若蕖又再忍不住掉下泪来。 陆修琰叹息着轻轻拥她入怀,亲亲她的额角:“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成核桃,那便不好看了。” “不、不好看你也、也不会不要我……”秦若蕖呜咽着。 陆修琰轻笑出声,真是他的傻丫头。 “出什么事了?你不要瞒我,让我担心。”秦若蕖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可怜兮兮地道。 陆修琰抿沉默一会,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低低地道:“阿蕖,我如今是闲人一个,已经一无所有了。” 秦若蕖愣了愣,很快便道:“你怎么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啊!” 陆修琰微怔,随即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响亮地在她上亲了亲,额头抵着她的。 “是,我还有你,所以永远不会一无所有。” 114| 气氛正好间,染梅突然哭着冲了进来,直直便跪在两人身前:“王爷、王妃,救救鑫公子吧!” 陆修琰大惊,一下子便从榻上弹了起来,连话也来不及细问便大步星地冲了出去。 秦若蕖亦连忙跟上去。 刚迈进无的院门,便听见高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声,夫二人同时脸大变,立即飞奔着冲了进去。 只见屋内,无疼得地打滚,小小的身子痉挛成一团,一旁的下人哭着叫着去扶,可手还未碰到他便被他狠狠地撞开。 看着小主子痛苦不堪的惨状,束手无策的高嬷嬷直哭得死去活来。 陆修琰快步上前,一把便将小家伙捞入怀中紧紧地钳住他动的身子,大声问身后的红鹫:“药呢?” “药方才已经给公子服下了。”红鹫忙回道。 什么?药方才便已经服下了?!陆修琰大惊失。 如此看来,岂不是说孤月大师给的药本制不住那毒素? 饶得是一贯冷静的他,也不慌了手脚。 解药没有找到,孤月大师给的药亦没有用处,那、那…… 耳边是小家伙的痛苦哭叫,可他除了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伤到自己外,旁的竟是毫无法子。 “痛、好痛、痛死了,啊啊……”无剧烈地挣扎着,体内似是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正不断地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又似是有无数条虫子在咬着他,痛得他只恨不得就此死去。 秦若蕖想去抓住他舞抓的手,可还未碰到他,便被他在手背上抓出一道口子来,急得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陆修琰双眸通红,此时此刻,他极度痛恨自己的无用。他原本不用承受这些痛苦,都是他,是他自以为是地将他从无忧无虑的万华寺带了回来,什么狗血缘,什么狗至亲,无大师就应该在寺里快快活活地过着每一。 “长英呢?长英可回来了?!”他疯也似的大声喊着,对身上被小家伙抓出的伤痕完全无知无觉。 被中御林军押送回府前,他便已经拜托陆宥恒务必从陆宥诚口中问明解药之处,为了抓紧时间,还特地留下长英,只待解药一到手便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尽快让无服下。 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无比预料中提前毒发,而解药至今未曾到手。 “还、还未回来。”自有侍女结结巴巴地回道。 陆修琰又痛又急,断指处渗出的血很快便染红了怀中无的衣裳及他的袖口。他一咬牙,手指飞快地在无身上某入道上一点,当即便见挣扎着痛苦不休的小家伙渐渐安静了下来。 秦若蕖抹了一把泪,坚持从他怀中抱过无,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上,而后又大声吩咐着下人取药,强迫着陆修琰坐下,亲自为他换下已经血迹斑斑的绷带。 看着断指处整齐的切口,泪水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咬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坚持亲手为他换药。 陆修琰想要安她几句,可心里却已经得很,唯有沉默地看着泪眼朦胧的子哭着为自己上药。 此时的端王府大门外,终于得知端王已经回府的竹英正苦苦地求着门外侍卫,准他带自己到端王跟前。 只那人一听她是章王府之人便一口拒绝。 章王谋逆,章王府被查抄,自家王爷已经因此被牵连丢了差事,若是再让这个自称来自章王府的女子进去,岂不是又给王爷一条罪名? 苦苦哀求而不可得,竹英急得快哭了出来。 “求求您,我真的有非常要紧之物务必亲手到王爷手中,求求您通融一下,代为通报一声,求求您……”她扯着对方的袖口直直跪了下来。 “这……”年轻的侍卫被她此举得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一无所获的长英忧心仲仲地带着奉旨前来为无诊治的太医从中回来,乍一见门前这一幕,脸一沉,喝道:“大胆,竟敢在端王府前闹事喧哗!” 竹英一见,当即便朝他扑过来,一旁的侍卫连忙将她拦住,扯着她的双臂就要将她拉走。 她急得大声哭叫起来:“求求您让我见见王爷吧,我真的有要紧之物要亲手给王爷!” 长英本是不愿理会她,引着太医进了府门,正要命人关门,却在听到她此话时心思一动,足下步伐亦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有何物要将给王爷?”他喝住架着竹英的侍卫,缓步来到她的跟前问。 “奴婢是章王妃身边侍女竹英,奉王妃之命将一物亲手到端王爷或端王妃手中,这是奴婢在章王府的牌。”竹英知道机不可失,连忙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牌递到他的身前。 长英接过细一打量,确定是章王府之物无误。 “章王妃有何物要你呈?”将牌还给她,他问。 “奴婢不知。”竹英连连摇头。 长英心思微转,章王妃不是鑫公子的养母么?她漏夜命贴身侍女前来端王府,难道…… “我乃端王护卫崔长英,并非在下不肯让姑娘见王爷,只因如今正是非常时期,章王谋逆,王府被抄……” “什么?你说什么?王府、王府被抄?”竹英惊惧万分,死死地扯着他的袖口问。 她不知道?长英疑惑。 “章王被擒,皇上下旨查抄章王府,如今一干人等移大理寺等候判决。”他缓缓地道。 竹英面如白纸,身子颤栗不止。 王妃,那王妃怎么办……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