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呆呆的一动不动,弘凌寻思着是不是刚才的玩笑将他吓住了。 “怎么,这就吓着了?” “神、神仙叔叔!”小黎高兴得撒儿似的跑过去,抱住弘凌的大长腿,小脑袋贴着他腿扬看他,两汪眼泪就下来了——“神仙叔叔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久,等得报答你的萝卜都烂了……呜呜呜……” 弘凌一时无措,万万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也想着他。 杀人他会,可这个不断洪的小东西他却有些束手无措。“男儿血不泪,你哭成这样会被人笑……” 小黎立刻止住了哭声,认真地问弘凌:“那你会笑我吗?” 孩子的眼睛又黑又亮,眉清目秀,弘凌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何看着这个孩子心会那么的容易触动,变得那么陌生,奇怪……他不是没见过小孩子,可是这样的觉,从未有过。 他蹲下身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又滑又,孩子认真地等着他答案。 “不会,叔叔不会笑你。” 团子突然抓住弘凌的手,白的小手拉着他粝的大手翻来覆去的瞧:“神仙叔叔,你的手好多茧子。”他笑嘻嘻,看得出开心极了,“跟我娘亲一样,我娘亲的手上也有好多茧子。” 弘凌微微一笑,握住他两只软软胖胖的小爪,“因为叔叔和你娘亲都是勤劳的人,所以我们手上都有茧子。” “可是……”小黎指着弘凌手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我娘亲没有这个。” 小家伙对“神仙叔叔”的一切都充了好奇,看了弘凌的手,很快被他的容貌和华丽的太子蛟龙服引。“哇……神仙叔叔,你真的是神仙,上次天黑看不清楚,这次小黎肯定了,你就是神仙。只有神仙才会这么善良,这么好看,穿这么漂亮的衣裳!” 童言天真,却让弘凌心头一震。人人都说他是魔鬼,说他手血腥、生狠毒,这个孩子却说他善良,说他是神仙。 看着穿得圆滚滚的孩子,弘凌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他也是穿着布衣棉袄,生活贫寒窘迫,那些苦难的岁月他至今记忆犹新…… “往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这个花园找叔叔,叔叔帮你。” “真的吗?如果、如果小黎被人欺负了,你会帮忙吗?” “会。” “那,那小黎的娘亲被人欺负了呢?” “也帮。” “那……那万一我们麻烦很大,叔叔帮不到呢?” 弘凌温柔笑着,刮了他鼻尖儿。“天底下没有几件事是叔叔做不到的,你放心。” 光洒在弘凌身上,晕出一片温柔的华彩,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长发,在温暖的光华中俊秀夺目,令小家伙移不开眼。 小黎愣愣地看着高大威武,又英俊成的弘凌,“叔叔,小黎……小黎现在就想请你帮个忙。” 这聪明的小团子,就开始有要求了,不过,他可以接受。弘凌心情难得的好,多久没有这么轻松、开心过,他摸摸团子茸茸的脑袋。 “好,你说。” 小黎小心翼翼地看着弘凌。“我……我想叫你一声……‘爹爹’。” …… 潘如梦心打扮,又将锦月找去殿中,可是等了半晌却没等来太子,只等来曹公公来传话—— “夫人不必等了,殿下说今儿个不过来了。” 自上次闹不愉快,弘凌已经有好几天没过来了,潘如心烦意,看锦月更是不顺眼。“看我不如意,你得意了?” 锦月依旧不咸不淡,潘如梦格古怪多心也不是第一天。何况在暴室都熬了五年,还有什么是熬不住的,这点冷言冷语她本不会在意。 “夫人不悦,奴婢自然也不好受,不会得意。” “你不会得意最好!”潘如梦最不喜锦月这样凡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好像谁也无法将她奈何。她正要生气,忽地想起那弘凌的话,恢复了些端庄礼仪,“你下去吧。记住,你只是我的奴婢、我的狗,别存非分之想!” 锦月走后,潘如梦招了太监进来问太子为何没来,太监说:“太子殿下好像在中庭的花园偶遇了个娃娃,那娃娃十分可,殿下就在那儿耽搁了。” “娃娃?”潘如梦很快明白过来,那娃娃是谁。试问念月殿周围除了徐云衣的儿子,哪里还有娃娃? “又是徐云衣!” …… 锦月赶紧回屋子来,见儿子乖乖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小黎晃着小脚丫、笑嘻嘻地一直看小手,手心看了看手背,手背看了看手心。 锦月搬了小椅子过去挨着小黎坐,儿子越来越大,心事也越来越多了。 “什么好事这么开心,要不给云衣讲讲?” 小黎早等着锦月问他了,也是立刻把一双小胖爪伸过去给锦月看。“云衣云衣,我遇到神仙叔叔了,他握了我的手,你看你看!” 锦月意外得紧,李汤曾与五皇子弘允走得很近,弘凌向来和五皇子不和,上次的事李汤从弘凌手上将她救出已经不易,他怎么又来东转悠了?好生奇怪。 “你在哪儿碰见他的?” “就在花园。我特意仔细看了神仙叔叔的脸和衣裳,都记住了,云衣,你也想知道对不对?” ☆、第十章 杀人灭口 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儿子一副要献宝的样子。 锦月当然知道李汤长什么样子,不过,她找到了重点,正了道:“你方才偷偷跑出院子了?” 小胖爪一捂嘴儿,糟了糟了,他说漏嘴了! “没……我、我是在梦里碰见的,梦里的花园。” 说罢小家伙就一溜烟梭上,拉过被子盖住小身子说要到梦里去找神仙叔叔了,叫锦月千万别叫醒他。 小黎向来听话,锦月虽狐疑却没往深处想,拿起做了一半的鞋底儿继续。 上,小黎想着刚才花园的偶遇,觉得心里像一百只鸟儿在唱歌,高兴极了:“我也有爹爹了,我徐小黎也有爹爹了……嘻嘻……” 锦月听见上那团小东西嘀嘀咕咕,却也没管他,自从萝卜开始发霉腐烂,他一天没少嘀咕过。 ** 这一夜下了场雨,念月殿的桃花一夜间绽放,泼墨为枝、带,绚烂-铺各个角落。 可锦月却无心欣赏这曼妙的光。不论是那次弘凌火炭似的打量目光,还是潘如梦那次之后对她的疑心戒备,都令锦月不安。 下午,潘如梦屋的心腹邹姑姑就来喊她,说潘如梦找她有话。 而下她已在寝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潘如梦却还不叫她进去,恐怕今她是要发作了。 “徐云衣,夫人叫你进去。”邹姑姑终于来传她。 起身时,锦月一个趔趄险些磕在石阶上,一双膝盖骨又痛又寒,发麻了。 她刚进屋,潘如梦一个茶杯就砸在她额头。 锦月不动声,照常跪下行礼:“奴婢拜见夫人,不知夫人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吩咐?!”潘如梦冷笑刺骨,“本夫人哪儿敢吩咐你啊,才来了几天呐你,就敢打太子殿下的主意了!当真好大的胆子!” 锦月一瞄屋中,竟无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心下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 “夫人息怒,奴婢从未打过不该打的主意,还请夫人明察。” 潘如梦美眸扭曲着恨意盯锦月:“徐云衣,我当真是小看了你的能耐!你是没有动手,可你教唆了你那野种儿子去接近太子殿下!昨天若不是你教唆儿子截住太子,太子又怎会中途不来了?” 什么?!锦月嚯地抬头,心头掀起骇浪。什么接近,小黎何时去接近了弘凌…… 潘如梦见锦月如此,以为她是因为谋被戳穿而害怕,怒火更上头来,起身就是一耳光扇在锦月脸上:“现在才知道怕,晚了!来人,把这无-妇给我绑起来!” 锦月:“夫人息怒,恐怕这其中有误会,奴婢一直安守本分、并没有存……” “啪”、“啪”又是两耳光,潘如梦气得浑身发颤:“闭嘴徐云衣!你诡计多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半个字!” 念月殿当然没有牢房,所以锦月被麻绳捆着扔进了储存杂物的地窖。 地窖隐蔽,除了邹姑姑又没旁人,潘如梦没了忌讳,才真正的疯狂起来,抓起几银针就往锦月身上扎!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徐云衣?你以为,你看见我三更从外头回来就能要挟我、为所为了吗,哈?!” 潘如梦又是几针扎在锦月肩上,锦月再忍不住痛、痛呼了一声。 “竟敢妄想得到太子恩宠,徐云衣你这是自寻死路!” 锦月摇头,抱着最后的希望与她涉。“月可鉴,奴婢……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夫人明察。奴婢只想安分的过子,从没……从没妄想过什么……” 去厚重冬衣,衫将锦月玲珑的体态勾勒出来,她头发散地蜷缩在地上,更显得楚楚可怜,竟隐隐胜过自己,潘如梦越看越愤怒,从前在暴室这女人蓬头垢面看不出来,而今换了身皮就会勾引人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妇吗!等你爬上太子头,你在把那夜的事油加醋的说与他听,我潘如梦还能活吗!”潘如梦狠狠一哼,扯了个冷笑,“不过,你再也没机会了……” 锦月后背一寒,从潘如梦脸上看出杀气。 “夫人,你若贸然杀了我就不怕郑美人、李美人抓你把柄吗,到时候你也一样活不了……不如你我各自安泰,各取所需……” 邹姑姑瞄了眼还清醒的锦月,与潘如梦小声说:“夫人,这女子留不得。寻常人受了针刑都会昏死,可她还清醒地与您谈易,光凭这点咱们就不能留她……” 潘如梦斜斜勾了角。“徐云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就算你儿子是无意碰见太子、是你无辜又如何?本夫人不想再冒那个险了,只有死人的嘴,才最靠得住!……” …… 天都黑了,锦月还没回来。小黎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不见锦月,想起那回锦月入死牢的事,小家伙心慌起来,出去找别的女太监问。 问了好几个人,却都说不知道! 小黎依着门框等了两个时辰,稀里糊涂地看见锦月回来,脑袋在门上一撞醒来,才发现是梦,屋里空空的本还没人! “娘亲!你在哪儿啊……” 潘如梦把锦月关进地窖后心中一直不宁,虽然以前在暴室看生死多了,要毫无痕迹的死个人并不难,但这回要杀的是在暴室活了五年的徐云衣,连干娘对她都存几分忌讳呢。 潘如梦正要再去地窖看看动静,她刚开门,忽然就滚进来团东西。 “叩见夫人。我、我娘亲在这里吗?她还没回来……” 潘如梦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徐云衣的儿子,不由厌烦,但又不敢显声。 “大晚上的,你娘亲一个扫洒婢怎会在我这里!”她说罢发现孩子钻进了屋里,爬在地上在看什么,她心头一跳,“放肆!谁准许你近来的,来人,把这孩子丢出去!” “啊……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 小黎哭着被丢出去,寝殿门砰地关上。 小黎爬起来,横着袖子一擦眼泪,就使劲往花园跑。娘亲一定被他们关起来的,一定是的! “神仙叔叔,神仙叔叔……”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