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极度虚弱,锦月的冷笑变成了微弱地呵气。“看见我这个背叛过你的人……遭了报应,你很开心,是不是?” 剪影僵硬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弘允死了,我也、快死了……你江山在得,美人在怀,你大仇、得报了……别急,我就要……就要死了……” 剪影忽然低下身,锦月猝然只觉自己的身子被抬了起来,落入男人的怀中,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大手紧紧扣着她后颈按在怀中,一双手臂轻轻的发着颤。 “怎么……心疼?还是,想要亲手掐死我,把我的头,钉在城墙上……告诉天下人,这就是背叛你的下场?” 弘凌声音得极低,极缓:“住……口!” “我若……不住呢……杀了我吗?” 话尾音淹没在齿间,锦月虚弱无神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弘凌的脸放大在眼前,他长而整齐如鸦翅的睫,几乎碰到了自己的眼睛。 两双夹杂者血迹,碰触在了一起。 “本说了……住口……”弘凌喉间沉重地低声呢喃。 ☆、第二十章 当年的信 这吻不合时宜,这旎与周遭触目惊心的可怖刑具更格格不入,就如两人,一个穿金戴银无比高贵,一个囚衣破烂生活在皇最底层。 锦月口鼻尽是血腥的味道,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男子的容颜。这不是他们阔别五年后的第一回吻,上一回是数月前香兰殿中,弘凌神志不清,可现在锦月确定他是清醒的! “唔嗯……” 锦月不清晰的说着让弘凌放开,可弘凌置若罔闻。她推他,他也死死将她箍着不放。 自己所有反抗在这男人结实强壮的怀中,弱得像是撒娇的推搡。 直到弘凌一声闷哼,鲜血从他后背下,沾了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明黄蛟龙袍。 “你……想杀我!”放开怀中女子两片娇的,弘凌血红着眼睛盯着锦月手中的沾血的银簪,不可置信地怒问。 锦月虚弱的息着。无声的冷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一次次置于我于死地……也配质问我?” 弘凌的目光在黑暗里闪烁,方才制住理智的头脑发热渐渐冷下来,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冷漠道: “你勾结弘允旧部想要将本置于死地,又配质问我吗?” 锦月心中咯噔一声,思来想去却不甚明了他所指,正要问便被弘凌钳着她双臂摇晃,质问她: “萧锦月,你可还记得当年对我说过什么?你说,‘弘凌,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你死,我也不会伤你分毫’。这,就是你给我的誓言!” 弘凌冷冷一笑决绝地一拂袖,不回头地走出牢狱,锦月张口想叫住他,可已虚到喊不出来,眼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在眼中模糊,模糊到最后只剩他后背上那片越染越大的腥红…… 眼前一黑,锦月晕在了稻草上。 可当她醒来,却已回到了念月殿的奴才院子,而且已是两天之后了。 天刚刚亮起,半开的纸窗飘进来杏花淡淡的清苦香味。 边,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大的一个是映玉,小的一个自是不必说是哪个小家伙了。 锦月正要伸手摸儿子的脸蛋儿,那又圆又白的脑袋就豆苗似的一下立起来,犯困地眯睁着条眼儿看锦月,停顿了两秒,然后忽然惊喜地大睁眼睛—— “娘、娘亲!娘亲你醒了!” 锦月的手立刻被一双小胖爪抱住,小家伙不忘叫醒“同伴”—— “映玉姨姨,娘亲醒了、娘亲醒了!” 锦月本想让孩子别吵醒映玉,这下晚了。映玉也醒来,见锦月终于苏醒欣喜得红了眼眶:“姐姐你终于醒了。”她摸了锦月的额头又查看她脖子上的伤,“不烧了,红肿也退了,谢天谢地……” 睡了两天一夜,锦月说话虚得很,声音微弱:“我无碍了,你的身子可还好?”映玉鬓发有些,眼下青黑皮肤泛黄,显然是伤心熬夜所致,“累了你照顾我,姐姐让你受苦了。” 映玉按住锦月抚她脸颊的手,红着眼睛摇头:“是我害了姐姐!金家人太狂妄,我势单力薄,无依无靠,斗不过他们……”她低首擦了泪,又抬起含泪的笑,“不过从今往后,我有姐姐了,姐姐聪明,不会像我,一动怒起来就管不住自己。” 锦月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映玉并不是时常那样失控,可见她确实在金素棉那里吃了不少苦头,那又得知自己受了欺负,才会忍不住脾气。 映玉把桌上的米粥端来,喂给锦月喝。 锦月慢慢喝了几口,便有些喝不下。 “这回的事……可了了?金高卓手握大漠军师,弘凌不可能不给他面子,后你可千万不要再冲动行事,你我身份……”锦月没说下去,“你当知道轻重,莫要树敌。” 映玉点头:“姐姐教训的是,映玉记下了。我听下人说,是两前的半夜,殿下来了一趟私狱,回去便让人将我们放了……金高卓虽厉害,但殿下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过于得寸进尺。” 小黎捧着脑袋试探地轻声问:“是……是神仙叔叔让放了娘亲的吗?” 锦月摸摸他茸茸的脑袋,上次椒泰殿的对峙,弘凌伤了小黎的心,这些子小家伙一直有些沉闷,但锦月知道,小家伙心底还一直想着弘凌。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嘴,出去找香姨姨玩儿。”锦月朝刚进门的香璇扬了扬脸,香璇见锦月醒来高兴不已,与锦月对视一笑,上前拉小黎出门去玩儿,留姐妹二人好好说话。 映玉看着小黎出门,沉思了好一会儿,认真地看着锦月的眼睛道:“姐姐,其实小黎是……殿下的孩子,对吧?” 锦月目光微微闪烁,移开看窗外的杏花,风吹过,花瓣一片、一片的缓缓落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为何不重要?殿下现在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了,姐姐就不想与殿下重归于好吗?虽然我们身份,但殿下或许并不在意……”映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锦月目光缥缈,似望着飘零的杏花,又似望着一些久远到不存在的东西:“你还记得当年,我为何拒绝五皇子吗?” 映玉点头:“映玉记得,姐姐说,不会要一份不完整的。五皇子当时已是储君人选,就要立为太子,各个贵族的女儿必定要入他后,所以姐姐才萌生了寻找情的想法。” “对,你没有记错。而今,哪怕弘凌不顾大局、不顾安危地认了小黎,我也不会再嫁给他,今生今世,我与他,情缘已尽……”幽幽叹了口气,锦月低声说,“再何况,他一次次伤了我的心……当年我去大漠找他,他占了我、许了我诺言,可你知道他后来对我说什么吗?” 锦月回头来,已面泪痕,“他誓说从未碰过我,你说,我又怎么让他认!那般低声下气的求他负责、证明他碰过我,我萧锦月做不到……” 听到此处,映玉忽地呼意,脸莫名的分外苍白,眩晕起来。锦月让她赶紧回去休息,正好屋外来了接映玉的奴婢。 映玉走时一步三回头,咬着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锦月知道她想来喜多想,也就没有在意,只是隐约听见外头的婢女唤映玉“夫人”,锦月心中一震,却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映玉出了院子,正碰见香璇在小路边儿上远远守着孩子。 香璇见映玉来,笑福了福身:“曾时常从姐姐口中听说映玉姑娘的事迹,今一见,果然是俏丽佳人。” 映玉收敛起脸上的焦虑,却并未笑,从头到脚将香璇打量了一眼:“多谢你从前对姐姐的照顾,辛苦你了。” 香璇微微笑,旋即便听—— “不过,姐姐只有我一个妹妹,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见‘姐姐’两字。”映玉走进了些,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姐姐,只是我一个人的姐姐!姐姐,也只需要我一个妹妹,我会照顾她、关心她,以后,请你离姐姐远些……” 香璇惊白了脸,但看映玉却不像开玩笑,低首躬身退后,让映玉主仆几人走远。 · 接下来两映玉都没有来找锦月,锦月觉得有些奇怪,按照映玉的子,不可能这么久没有消息。回想起映玉走时的惶恐忐忑,锦月又有些担心。 锦月正想着要不要让香璇去灵犀殿看看情况,门口便立着个失魂落魄的人——正是映玉。 她衣裳也没换,还穿着两前的衣裳,人更加憔悴了,泪如雨下扑过来,跪在她面前,伏在地上不起来—— “姐姐……对不起,是我隐瞒了殿下那晚上是你,殿下他……确实不知道你去过大漠……” 锦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愣之后才问:“你……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映玉泣不止,锦月摇她胳膊:“你说啊,告诉我,你隐瞒了什么?” 映玉紧咬着含愧疚:“五年前,我们到了河套,姐姐写信给殿下送了去,其实殿下并没有收到。殿下会来,是因为查到了我们在破庙……” 锦月倒一口凉气,脸苍白下去。“他……没收到?” ☆、第二十一章 陈年秘密 映玉跪在锦月跟前,含泪抬脸: “五年前殿下来的那天上战场受了伤,吃的止痛药会让人神智糊。所以,所以殿下确实不知道那是姐姐。姐姐天明去为我抓药,出门便被官差抓了走,破庙里只有我,所以殿下误会了,以为是……” 锦月几乎站立不稳,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地抬起手指:“那你……你为何不解释?” 映玉泪如雨下,拉着锦月的手凄然:“我当时躺在稻草堆上重病不起、无法逃走,我怕殿下会弃我不顾,任我被官差捉走,所以……所以我便没有解释。” 见锦月凝眉看陌生人一样看她,映玉慌了,“姐姐,我当时是为了活命,我以为你被官差处决了……我好害怕,我一个人好怕……” “那后来五年呢,你为什么不说清楚,还有,那些奴才又为什么唤你‘夫人’……” “后来长安传来消息,说萧家门女眷都在暴室病殁了,我以为……我以为姐姐已经死了。爹娘和青枫都死了,我无依无靠,只有殿下可以依傍,若我说出当年是骗他,以殿下的子定然不能饶我,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他,谁知回长安竟然遇上姐姐……” “你!” 锦月身形一晃,盯着悉又陌生的面孔,心头气血翻涌。她又如何能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场误会横在她和弘凌之间。 映玉跪直身子,方才眼中涌动的波澜渐渐归于平静—— “但映玉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不愿欺瞒姐姐。后来这些年,我确实已经喜上了殿下。至于‘夫人’二字,姐姐比映玉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我和金素棉并非皇族女眷却能入东,除了是姬妾的身份不可能是其它了,不过是册封的头衔还未定、在等圣旨御批,所以没有公开称‘夫人’、‘娘娘’罢了。” 映玉双手托上一柄匕首,递给锦月,抬头亮出白皙的脖子。“姐姐要打我要杀我,映玉绝无怨言,更不会怨恨姐姐半分。” 锦月呼混,缓缓伸出沉重颤抖的手接过冰凉的匕首,啪地放在了桌上,身子也跌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我……不可能伤你!” 映月睁开眸子,像犯了错乞求得到赦免的孩子:“那姐姐,那姐姐会告诉殿下吗?殿下若知道我骗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如此,我不如死在姐姐手里,至少能让姐姐了恨……” 望着映玉这张和爹娘相似的脸,脑海里又回起个娘亲在暴室临终前的嘱咐,锦月闭上眼睛,沉凝了许久,才轻轻摇了摇头。 映玉见如此,动愧疚地抱住锦月:“姐姐,对不起,映玉让你受了委屈,但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不负你。姐姐我你,姐姐,映玉是你的……”她一遍遍说。 锦月心绪纷,不多言。“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姐姐,你会怪我吗,会再不理我了吗?” 锦月只觉疲累,望着窗外不懂人间喜怒哀乐的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锦月叹息:“就算没有你,弘凌的后,又岂会少女人……” 而今想来,从秦弘凌决定追逐权力、复仇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情就终结了。各朝各代,后的女人和前朝官员势力一脉相承,帝王最倚重的除了皇族至亲便是皇后的娘家,单凭这一点,她一个灭了九族了女人,也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子。 何况,她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映玉闻言终于少了些忐忑,见锦月不再说,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望来,小心地讨好着锦月,生怕她抛弃她一般:“姐姐,我、我回去一趟晚上再来看你,你要是、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差人我诉我,我都拿过来。” 锦月听得出她的忐忑和讨好,幽幽道:“我没有什么缺的,你回去歇息吧。” 映玉出了院子,院子外等着几个随侍的女太监。 少了心头的担子,映玉脸似也多了点血,吩咐婢女道:“你赶紧先跑回去把早上屋里的人参雪莲统统都送过来,姐姐身子虚弱,要好好补一补!”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