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张居龄鼻尖一酸,抱住王氏红了眼圈。 “思姐儿……” 王氏拍着女孩儿的后背,眼眶也了。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真是舍不得。 宁氏眼窝浅,看到她们母女俩相拥而泣,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成双成对地往下落。 顾晗低着头,没说话。她想起了自己从顾家坐马车到张家的那天,母亲也是拉着她的手送了好远,直到影壁了还没有回去…… 光照进屋里,温柔又清亮,显得整个世界都明朗起来。 王氏再舍不得女孩儿出嫁,农历九月十六还是如期而至。 一大早的,潘家来接亲的人就到了。锣鼓煊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潘栩身穿大红圆领竹叶纹袍子,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笔,愈发衬的斯文俊朗。 张居安、张居龄和张家沾亲带故的一干人等到大门前接了潘栩进府,领着他去了桂花苑。夏、夏兰扶着穿凤冠霞帔、蒙销金红盖头的张居思也过来了。 俩人正经给张修、王氏敬了盏茶。 张修喝了口热茶,放下盏碗,“你们俩缘分深厚,即成了夫就要举案齐眉,甘苦与共……” “女婿/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王氏百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张居思听着母亲小声地哭,心里更不是滋味,双手攥的紧紧的,小声安王氏:“母亲,女儿过几就回来看您。” 王氏摆摆手:“好孩子,你嫁的好,母亲是高兴的。” 时辰一到,张居安便背起妹妹送上了花轿。张家的鞭炮声响起,成把的铜钱、花生、糖果撒下来…… 顾晗听着鞭炮声落了,和桃红说话:“四小姐出门了吧?” “应该是。” 桃红笑着说:“少夫人,今儿天气好,咱们出去晒晒太。” 顾晗“嗯”了一声,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府里声笑语的,想必宴席也该开了。 庭院里吹过阵阵微风,是不冷也不热的天气。十分舒服。 顾晗信步去看盛开到幽香的火红.月季花。 王氏的大丫头桃儿拎着红漆双层食盒过来了,屈身行礼:“三少夫人,我们夫人心疼您没有办法去赴宴,特地让小厨房给您炖了虫草燕窝、梅菜扣、香菇炖块……让您补补身子。” “多谢母亲体贴。” 顾晗摆手让桃红收了,又和桃儿说:“你回去告诉母亲,我晚些时候再去给她请安。” 桃儿应“是”,“少夫人,今儿府里客人多,忙不过来……奴婢就先退下了。” 顾晗点点头,伸手招了夏雨去送她。 桃红瞧着桃儿的影子不见了,才拎着食盒去了小厨房。 “少夫人,您喝些茶水。” 桃绿端了盏水过来,递给顾晗。 顾晗喝了几口,随手又还给她,掐了一朵粉月季花别到桃绿的双螺髻上,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好看。” 桃绿笑容可掬,伸手摸了摸:“真的吗?” 旁边的夏风接话:“不仅好看,还很香呢。” “我就喜花儿朵儿呢,小的时候去庄稼地里玩,有粉的野菊花我都稀罕的不得了……”桃绿喋喋不休:“还连拔起带回家养呢。” 顾晗被逗得笑个不停,摆摆她的手:“咱们府里花多的很,但凡你看上了什么,只管和我说,要什么样类型的我都送于你。” “谢谢少夫人。” 桃绿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想要一盆紫的菊花。” “在哪里呢?”顾晗问道。 “咱们院子后面的小花园。” “我许了,你去搬一盆吧。” 桃绿兴奋不已,把手里的盏碗递给夏风,一溜烟就往角门的方向跑。出了角门,再跑几步就能看到紫的菊花了。 梁嚒嚒从外院过来,看着桃绿摇摇头:“桃绿姑娘一年大两年小的,还是这么个脾气,莽莽撞撞的。” “不妨事。” 顾晗说道:“她心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活的真真实实,也好的。” “倒也是,桃绿姑娘是个直肠子的。” 梁嚒嚒扶着顾晗的手,上了游廊,和她说起冬雪、冬平:“冬雪姑娘是通州人氏,家里老子、娘都还健在。她和咱们府里签的也是活契,过了今年就期了,想回去通州,守在老子、娘的身边。” 顾晗开口道:“……没问题,依了她吧。走的时候多给二十两银子的车马钱,她在三房这几年也算是老实。” 梁嚒嚒“嗯”了一声,扶着她坐在美人靠上,“冬平姑娘倒没有别的意思,只说习惯了在府里的生活,想继续留在府里伺候。” “既如此……” 顾晗想了想,“你在外院找个家底儿殷实些的,做事还算上进的小厮或管事,把她许配了。” 梁嚒嚒恭顺地应是,“少夫人的心到底怜悯,还肯为她们这样打算。” 顾晗不吭声,抬头与光对视,又觉得刺眼,便抬手挡了下。她不是个以德报怨、打落牙齿和血的,但也不糊涂……王氏明面是把冬雪、冬平给她当使唤丫头了,暗地里打的什么心思,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正因为这样,凡是她贴身的事,也从不让她们伺候。这也算两厢扯平吧。 她就算和王氏有恩怨,也不会瓜葛到俩个做不得主的丫头身上。 等下午宴席散了,顾晗才去桂花苑给王氏请安,宁氏正服侍她喝茶。 “思姐儿一嫁人,我心里空落落的。”王氏“唉”了一声:“……老了,没出息了。见不得儿女离别。” 宁氏温声细语地:“媳妇儿瞧着姑爷是个老实人,定会对四妹妹好的。您不能太挂怀,得仔细保养着身子。” “我都知道……但就是心里放不开。” “四妹妹三后该回门了,您到时候就能看到她。” 顾晗才说了一句,外面却响起小丫头的通禀,说是张居安、张居龄过来了。 俩人进来先给王氏行了礼,又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不大会功夫,张修也过来陪子用晚膳……小一辈的便纷纷告辞走了。 张居龄牵着子的手,夫俩走的稳稳当当,“晗儿,席间的时候,我去敬祖父酒,他虽然不给我好脸,却也没有拒绝。” 顾晗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舒缓,笑着说:“祖父年纪大了,人比较执拗……但你的孝心他一定是知道的。” “你说话……总能让人心里熨贴。”张居龄亲了亲子粉白的手指,“今顾曙来吃酒,我见了他。他说祖母和母亲想让你归顾家住几天。” 顾晗几个月没有见到祖母和母亲了,心里也想念的紧,但她怀着孩子实在是不方便,说道:“等走过年亲戚时,抱着孩子一起回去……”那时候,孩子就出生了。 张居龄小心地护住子:“都依你。”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万家灯火夜阑珊。 潘家,潘栩房中。 张居思的销金红盖头已然去了,她和潘栩坐在檀木圆桌旁喝杯酒。 “思姐儿,你真好看。” 烛光下的张居思,格外的明娇美,像一朵正当季节的海棠花。 听到丈夫的夸奖,张居思羞红了脸,“夫君……”声音娇滴滴的,一颦一笑间,楚楚动人。 子长得如此美丽,潘栩也忍不住红了脸。他见过许多女人,也有过俩个通房丫头,但全不及张居思带给他的惊。 安嚒嚒见状,悄悄地摆摆手,和一群丫头、婆子们退了出去。 潘栩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喉咙眼里冒出来。他趁着酒劲,伸手抱起子,往的方向走。 …… 大红鸾帐放下,遮住了一室.。 天微微亮,安嚒嚒就进来喊张居思,主子要收拾打扮一下去正房给潘老爷、潘夫人敬茶了。 年轻的小夫,如胶似漆,总是贪恋时光短。夜里一连云雨了几番才作罢,再睡下已经很晚了。 张居思头晕脑的,着起来,和潘栩梳洗后去了正房,回来后才让院里的丫头、婆子们进屋拜见。 伺候潘栩的俩个通房丫头跪下给张居思磕头的时候,她特意打量了两眼。模样还是次要,身段倒都是好的,各个的长挑身材、削肩细。一人叫秋月、一人叫秋桂。 张居思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夏上前递给每人一对儿金手镯,算是见面礼。 “谢谢少夫人。” 俩人双手接过,屈身行礼,道了谢。 张居思一想到她们俩爬上过自己丈夫的,心口就憋闷的不舒服,一丁点都不想看见她们,冷淡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有召见不必进来伺候。” 秋月、秋桂应“是”,退了出去。谁知,张居思才抿了一口茶的功夫,外间就传来了惊呼。 “秋桂,秋桂,你怎么了……醒一醒……”秋月见秋桂扶着墙蹲坐在地上,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张居思从内室走出来,问秋月。 “奴婢也不知道。” 秋月摇头。 “把她架到圈椅上。” 张居思吩咐几个丫头,然后又对安嚒嚒说:“去府里请个大夫过来。” 安嚒嚒应“是”去了。 秋桂却挣扎跪在张居思面前,“少夫人,奴婢没事……不必麻烦了。”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身子不舒服就让大夫好好看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张居思没有理她,独自去了主位坐下。秋桂应该是在隐瞒什么事情……她嫁进来,就是潘栩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房里的任何人她都要管的,何况区区通房?秋桂说好听点是潘栩的通房,难听点不过是下的丫头、奴婢罢了。 她想做的事……难道还要经过一个下奴婢的同意? 安嚒嚒很快就领着大夫过来了,大夫给秋桂把过脉后,才说:“这位姑娘已然有喜两个月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