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居思手里的盏碗应声而落,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她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自己才嫁进潘家第一天啊,秋桂竟然被查到怀了潘栩的孩子,他们潘家这是在做什么?羞辱她吗? 还如此地迫不及待! 大夫留着长长的白胡须,听张居思这样说,也不气恼:“小老儿行医数十年,喜脉还是能摸的准。少夫人不信,可以再去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他生活在潘家一辈子,大家宅里这些弯弯绕绕多少都是知道些的,却不多言。 秋桂却已经“咚咚”地磕起头来:“少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是有意为之……” 什么都不知道?鬼才相信?要真是如她所说,刚才为什么拦住自己不让去请大夫,分明是什么都明白,故意等着自己入套呢。张居思闭了闭眼,十指倒扣,嵌进里。 好一会儿,才顺平口的煞气,她挥手让丫头带大夫下去,又找丫头去找潘栩过来。 他的通房有了身孕,自然是第一个要找他了! “装模作样地干什么?”安嚒嚒生硬地拽了秋桂起来:“哭的稀里哗啦的,倒像是我们少夫人欺负了你一样……怎么?等着二少爷回来替你出气吗?” 潘栩在潘家孙子辈系的行第排序为二。潘家上下皆称呼一声二少爷。 “奴婢不敢。” 秋桂委委屈屈地:“每次伺候完二少爷,奴婢都是服了汤药了。” 秋月却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 “住嘴。” 张居思的脸难看到极点,“我让你开口了吗?谁要听你的解释?” 有小丫头拿着扫把、尘铲进屋要清理盏碗的碎片。 “滚。” 张居思怒不可遏。 小丫头才留头,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少夫人赎罪,奴婢这就走。”话音一落,连滚带爬就退到了庑廊下。 屋子里很静,大家都低着头,出气都不敢大声。 潘栩这时候挑帘子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走去了张居思旁边:“怎么了?”他在大哥的书房里陪他说话,却被丫头匆匆忙忙地喊了回来。 “二少爷是问我吗?” 张居思的眼圈红了。 第192章 “二少爷是问我吗?” 张居思的眼圈红了。 潘栩一愣, 放缓了语气:“好端端的, 到底是怎么了?”他从袖口处拿出帕子递给张居思,“别哭了, 让仆从们看见笑话。” “我还在意被谁笑话吗?”张居思也不接他的帕子, 委屈道:“面子都丢尽了。” 潘栩一头雾水, 不解地抬头望着子。她的眼泪垂在睫处要落不落的,犹如梨花带雨, 他看的实在心疼…… 张居思指了指秋桂, 叱责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 还不赶紧如实的禀明二少爷?” 秋桂嘴一抿,软软地跪在了潘栩面前:“二少爷, 是奴婢不好……可,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潘栩的俊眉皱紧了,他知道秋桂是他的通房丫头。素,他对她也不薄,怎地张居思才嫁过来一竟惹了气? “扭扭捏捏地做什么,好好说话!”潘栩声音冷冷地。 “二少爷, 奴婢……奴婢……” 秋桂有些被吓住。潘栩读诗书,又是谦谦君子的作风,脾更是仁。她在潘府的这几年, 从未见他对仆从高声说过话, 就算做错了事, 也不曾发火过……她就是拿准了这些才敢偷偷地怀上孩子, 想着孩子生下来, 自己也能子凭母贵,抬举成了姨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享用不尽了。 “奴婢怀了您的孩子。” 秋桂咬咬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不说的也由不得她了。 原本也没有打算在今让众人知晓自己怀有身孕……她的打算是——三月胎稳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但她最近害口,反应太大,什么都吃不下,所以才身子虚弱没有撑住的。 “你再说一遍?” 潘栩的音调不自觉地抬高了。 “奴婢……怀了您的孩子。” 潘栩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愧疚又好像有惊喜。 张居思在一旁冷眼瞧着,心就一沉。她不动声给潘栩倒了一盏茶,问他:“夫君,你觉得此事……该怎样处理?” 潘栩有些为难,这个孩子虽然来的很不是时候,但确实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内心深处还是很想留下他的。但要真是这样做了,又实在太对不起子。她才嫁进潘家第一天,就出了如此不堪的事。 秋桂见潘栩一声不吭,心里就害怕了,伸手去抓潘栩的衣摆,“二少爷。” 张居思看了一眼安嚒嚒,说道:“嚒嚒,领秋桂姑娘先去厢房歇着。” 安嚒嚒屈身应“是”,摆手招了两个丫头,架着秋桂出去了。 张居思在圈椅上坐下,等潘栩的答案。 良久。 潘栩才试探着开口:“思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是我混账,做事不周到。” 张居思神淡淡的,并不接话。 潘栩觉得尴尬,但又得继续往下说:“……但是,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没有关系,孩子是无辜的。你看,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夫君说孩子无辜,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 张居思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我才嫁进潘府,就莫名其妙地当了人家母亲,你有想过我的受吗?” “是我口无遮拦,我说错了……” 潘栩忙拿帕子去给张居思擦眼泪,“快别哭了。” 他不劝还好,一劝,张居思哭的更厉害了,哽咽道:“谁家的正房太太不是三年无所出之后,通房、姨娘之类的才能断了汤药……你们潘家是度量我年纪小,这样子哄骗我吗?” “思儿,真的没有!” 潘栩急的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我发誓,秋桂的事情我是一点儿都不知情。”他是真的不清其中的缘故。 “我和你七夕一见,便一心倾慕,那起子无关的人,如何能再放在心上?” 张居思也不看他,独自哭了一阵,才坚决地:“秋桂肚子的孩子必须除了,不然我心难平,面子上也过不去。” “思儿!” 潘栩惊住了,“那是一个孩子,不是猫儿狗儿的……” “你更想说,他是你的孩子吧!” 张居思讥讽道:“新媳妇刚进门,你就有了孩子……事情传出去,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潘栩沉默不语。 张居思还要再说话,安嚒嚒挑帘子进来了,给俩人屈身行礼,暗示地开口:“少夫人,要不请夫人过来一趟吧。二房的事情您还不悉,料理不好也是有的……” 张居思明白安嚒嚒的意思。潘夫人是潘家正经的当家主母,最重礼仪和规矩。秋桂给她发落。一不伤自己和潘栩的情分。二也不会轻易地饶了秋桂,毕竟潘家清门第的名声还是最主要的。 她摆摆手:“去请母亲过来。”然后又让屋里其他的无关人等都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潘夫人就挑帘子进来了。她在路上已经听安嚒嚒说了事情的经过。 “母亲安好。” 潘栩夫俩纷纷起身行礼。 潘夫人却没有搭理自己的儿子,径直去了儿媳妇身边,拉着她的手:“好孩子,让你受了委屈。” “母亲……” 张居思的眼泪恰到好处地又了出来,话都说不成了,“谢谢……母亲理解媳妇儿……” “好孩子,你放心,母亲会为你出气的。咱们潘家是正经的人家,怎能容许这样算计主子的婢。” 潘夫人大气地摆手,和安嚒嚒说道:“把那人给我带上来。” 安嚒嚒应“是”,很快就带了秋桂进来。 秋桂看见潘夫人也来了,就知道事情闹大了。她进门就跪下了,言辞恳切:“夫人,奴婢没有别的心思,孩子也是不小心怀上的。” “你藏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懒得和你废话。你一个而已,想单纯靠着肚子扶正位置,想的还真多。” 潘夫人冷哼一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柳儿,吩咐道:“灌她一碗红花,等孩子落了后,打一顿板子,赶出北直隶。” 秋桂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事情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母亲。” 潘栩不忍地替秋桂求情:“那是我的孩子啊……再者,这样的处理,终究是太残忍了。”这一顿作下来,秋桂怕是连名都没有了。 “你闭嘴。” 潘夫人骂儿子:“我宽容待下是好的,但也要分谁,秋桂本不值得。母亲活了大半辈子了,后宅院的是非比你看的清楚。”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又无谓的善良。 “思儿,母亲最是喜你,你快求一求母亲,让她留下秋桂吧。哪怕生下孩子再处置她呢。” 潘栩眼见着说不动母亲,便去拉了张居思说话:“孩子生下来就养在你的名下,和秋桂一次面也见不上,不耽误什么的。” 秋桂“咚咚”地磕头:“二少爷,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生身母亲。” 潘夫人厌烦地瞪了她一眼,“堵上她的嘴。” 几个身墙力壮的婆子上前几步按住秋桂,汗巾子不容分说地捅到了她的嘴里。 张居思挣了潘栩的手,看也不看他:“……我赞同母亲的做法。” “思儿……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心?” 潘栩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潘夫人:“母亲,这孩子我一定要留下的。他是您的第一个孙子啊!您就不想看着他承膝下吗?大哥和大嫂到现在还没有生养,您时常地提起来,不是也觉得遗憾吗?” 潘夫人没说话,给自己倒了盏茶水,喝了几口,和张居思说话:“我只听媳妇儿的意见。”儿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孩子一生下来就养在张居思的名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之所以刚才说的那样刚硬,不过是为着张居思的身份,她可是当朝阁老的妹妹……张居龄是皇上眼前最红的宠臣。他们潘家如何惹得起?无论如何,这事也得张居思自己同意。 但是栩儿的亲骨,她的亲孙子,一想起来就会舍不得……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