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一只大手捏着衣服盖上来,将脖颈以下全部遮住。 仓灵茫地瞪大眼睛,抬眸看着奚玄卿。 奚玄卿心底微涩,喉结滚动,将紧张咽下。 仓灵这模样…… 应是还没记起什么。 奚玄卿顿了顿,又为仓灵掖了掖衣袍。 仓灵晃了晃脑袋:“我……我快不过气了,衣服要掐死我。” 凤凰本就是天地灵胎,聪颖非常。 他还是幼鸟时,听着奚玄卿说话,便学会了。 只是一字一顿的,还不练。 奚玄卿微微松手,仓灵便一把拽下袍子,又将那光照下白地刺目的身躯出。 衣袍只能遮住他腹以下。 奚玄卿垂眸,不敢多看,磁缓嗓音沉沉道:“抱歉,还没来得及为你准备衣裳,你先穿着我的,我很快会为你……” 他话音未落,还保持着鸟类习的仓灵直接越过他,跳下,衣裳一半搭在沿,一半跌落在地。 少年一把拽开门,光倾洒在他身上,玉脂一般,他回眸笑了笑,赤.浑身,却毫无羞地在奚玄卿面前遛鸟。 “嗨呀,我不穿衣服,我不喜。” 奚玄卿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将衣服给他披上,拢得严实。 “不行……会被别人看见。” “别人?”少年澄亮的眼眨了眨,“这里有什么别人?没有哇。” “有的,九方……” 话音忽止,奚玄卿怔了片刻,有些想不明白。 仓灵说的没错,涿光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进的来。 可自己刚刚为何口而出九方遇的名字? 九方……他怎么可能在涿光? 他明明将九方遇阻拦在制之外…… 止之外? 不是楼下吗? 你让他进来了,你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仓灵,才留下九方遇,楼下还有一只幼犼,你打算养来陪仓灵玩的,你不记得了吗? ……是吗? 奚玄卿觉得自己应是在两场涅槃劫中,伤得太重,已经生出幻觉。 这里本没有九方遇,也没有什么幼犼。 他坚定地对自己这么说。 却一把抱起仓灵,往楼下走。 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高高抱起,少年刚化形,没什么分量,体型也纤瘦细长。 被抱起来时,他甚至有些兴奋,一双玉臂从白袍里探出,揽住奚玄卿脖颈,柔软温热的手臂皮肤触碰在奚玄卿脖颈耳侧。 少年笑嘻嘻的:“哎呀,你怎么耳朵红了?” “……” 奚玄卿紧张又矛盾分裂的情绪,少年受不到,他只笑嘻嘻地贴着他,又问:“……是因为喜我吗?” 喜…… 涅槃后的凤凰心灵纯粹,尚未恢复记忆时,又如何懂得什么是喜? 又怎会知道心底某种情绪该用“喜”这个词来表达? 奚玄卿看着空的木屋一楼。 没有九方遇,门口也没一只幼犼。 可他为何总觉得九方遇就在这里,那只犼会很喜仓灵,会来找仓灵玩。 他闭了闭眼,内审自身,没有心魔,复又睁开,这里也不是什么困住他的幻境。 仓灵抱着他又贴了贴。 “你怎么不理我呀?” 奚玄卿望着这双眼,顿时便不想再验证什么真的还是假的了。 仓灵在怀中,身体是温热的,喜和他贴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隔阂。 可为什么总是不安呢? 奚玄卿哑声道:“……没有,没有不理你。” 仓灵气鼓鼓的:“你骗人,你就是不理我了!你躺在一个长盒子里,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好气!” 长盒子…… 第一场涅槃劫的琉璃棺,里面装的是那个被仓灵幻想出的奚暮…… 他在恢复记忆吗? 奚玄卿不上气,似忘了呼,又似有人卡住他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时,少年笑盈盈的眼贴他很近,同他对望。 那双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却卡住奚玄卿脖颈,拇指指腹还在缓缓摩挲他的喉结,轻抚慢捻,又偶尔重重一掐,窒息袭来。 就像是咬死老鼠前的猫,总要将其戏一番。 奚玄卿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仓灵。” 少年笑了笑:“嗯,我叫仓灵,我记得这是某个人给我取的名字,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 我就是他…… 我是奚玄卿,也是奚暮。 奚玄卿想这么说,可他被扼住喉咙,开不了口。 少年那双手细,若他掰开,必定留下红痕,他不舍得,便任由他掐着。 仓灵说:“那是凡尘俗世的名字,我做凤凰的时候,天地为我取了名的,单名一个火离字。” “不是生离死别的离,是火离火的火离,烧尽一切丑陋罪恶的火离火。” 少年始终笑嘻嘻的,眼底不见悲伤,明明记起一切,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变成了真正的凤凰,没有情,没有憎恨,没有不甘,没有怨愤。 那双眼纯粹干净。 一把涅槃火洗尽了浮世沧桑。 他是仓灵,也是凤凰——火离。 就像奚玄卿是九天境神尊,也是凡人修士奚暮。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