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含着冷笑,往白氏从前的院子走。 不搞个它犬不宁,她这二十年,就白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了五个快递,简直都不好意思了_(:3ゝ∠)_ ☆、第57章 1.0.5 锦月环顾了眼年久失修的破烂院子,还是和上次她来时看见的一样,只是门庭处的灰尘被人清扫了干净,花坛里的杂草也除了去,种上了几株秋海棠。 秋风吹过,绿叶肥沃,红花丛丛,不知是谁的“关心”,令这娇的花儿落户在这样破落的、被人遗忘的院子里。 不过这人很快出现了,锦月只听寝屋的门吱呀一声开,出来个青布衣仆妇—— “大……大小姐。” 她声音嘶哑面欣喜笑容,拿着脏污的抹布显然在打扫卫生。 香璇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仆妇实在营养不良、脸上泛着死气沉沉,锦月险些认不出来,这是上次向她吐秘密的那仆妇。 “见过大小姐。” 她忙过来给锦月行礼,腿虽瘸得厉害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锦月忙扶住她手臂不让她跪。 “你……我记得上回你腿脚并不曾这样……这才几不见,怎就如此憔悴。” 仆妇黑瘦的脸一僵,立刻眼睛盈起痛恨的泪。“奴婢……”却在看见院门口进来收拾院子的管家一行人时,立刻住了口。 “怎么了?”锦月道。 仆妇低首,奄奄道:“没什么,是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腿……” 身后领着两双收拾院子的小厮,管家抬头地大步过来,往仆妇身上睨了一眼道:“这个老奴婢,整不做事眼睛又瞎,走路都走不好还能指望你伺候主子?一会儿我禀明夫人,将你谴出府去。” 仆妇呼立时一抖。 锦月将管家的凶煞和仆妇的害怕收在眼底,立刻心中有了计较。 锦月冷一瞥管家:“确实眼睛瞎,见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礼,这是太尉夫人教的礼数?” 管家不料锦月初来乍到竟就敢训斥他,颇为意外,也更不服气,但碍着锦月身份不得不躬身行礼敷衍道:“老奴见过锦月大小姐。这不关夫人的事,是,是老奴眼拙,没注意到锦月大小姐。” “你既然眼拙,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眼瞎,谴人出府?”锦月瞥了管家一眼,而后径直与香璇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把院子屋子都打扫了吧,别耽误时间了。晚上我不习惯晚睡。” 管家:“是。” 又恨恨瞥了眼锦月。 锦月先进了屋,里头经过了仆妇的收拾,稍微能坐人了。仆妇给锦月和香璇找了凳子坐下,锦月让她把门掩上了才问:“是全贵管家把你打伤的,是吗?” 仆妇一愣,而后眼睛慢慢漫上眼泪,低下头不让锦月看见:“小姐多虑了,奴婢真是自己摔伤的。” “你是从前跟我娘亲的人,他们欺负你便是欺负我,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锦月冷道。 香璇不侧目看锦月,只觉现在的锦月和之前仿佛有些不同了,眉目之间时而透出的气势,让人不由有些敬畏。 仆妇再抬眸来已是泪面,瘸着腿就跪了下去:“锦月小姐,你就要出嫁了,奴婢不想让您在这段时间出岔子、被人找麻烦,奴婢一条命,不值得小姐为奴婢大动干戈。” “你起来。”锦月扶她,而后亲自蹲下身起仆妇的管。 仆妇受宠若惊忙后退,却被锦月令她别动。 青青紫紫的鞭伤在仆妇一双小腿上,老的结了痂,新的还赤红肿、发了炎。 香璇也看见了仆妇的腿,不由骇得呼急促:“天呐,他们怎么如此残忍,瞧着密密麻麻的伤……你竟还能忍着痛干活。” 锦月虽在中看了不少酷刑,也是惊骇气愤。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再忙活擦桌椅了。”锦月从窗户冷冷瞥向院子里吩咐小厮做事的管家。“让他们干,好好地干……” 才过了没多会儿,管家便进屋来,挨了次训斥,这次他得笔直的杆稍微颔了颔,脸上堆了些殷勤地假笑: “锦月大小姐,院子打扫好了。请您移步随老奴去看看,可否意。” 锦月答道了声“好”,去院子里和别的屋里转了转,管家跟在一侧看了看时辰有些不耐: “大小姐若看好了,奴才便下去忙了,尉迟府大,老奴事情还多着,突然来这儿打扫院子耽搁了时间,恐怕今晚也得挑灯了。” 锦月负手,扫了眼院中东一颗西一片的杂草:“半夜还挑灯,管家看来很是辛苦啊。” 管家嘿嘿两声,勉强敷衍。 “既然当管家如此辛苦,不如就别做了。”锦月回眸扫来:“反正你也干得不好。”一指院中杂草、墙壁的破口、以及瓦片,“太脏。告老还乡如何?” 管家一愣:“这……奴才不敢。”“只是,真是这些已经打扫得很干净,可以住人了,大小姐。” “看来是真眼拙,不是干不好。”锦月对仆妇道,“既然管家眼神不好,不若劳烦姑姑帮着管家指点指点,告诉他哪些地方不干净,都打扫了。” 管家大诧。仆妇也是一惊,不过她倒是很聪明,立刻明白了锦月的意思,当即矮身答是,又问要达到什么标准。 锦月蹲下身,抚摸着鲜的海棠花,淡声道:“野草要斩草除,不留一叶杂草,花叶干净,不留一粒灰尘,每一片瓦,都要干干净净、能折今夜的月光。” 随着锦月的话,仆妇已有快意的笑容,重重答:“是,锦月小姐!”而后转身对管家道,“天不早了,请管家和各位小厮动作麻利点儿才是……” 被个他认为低的仆妇驱使,管家已气得面如猪肝,却又不敢和锦月发火,只能冲着小厮们发火让他们快开工。 待锦月进屋之后,他趁仆妇不在意,嘀嘀咕咕差遣了小厮,悄悄摸出院子朝整个尉迟府最华贵美的院落,上官婉蓉和尉迟心儿母女所居住的琼华园去。 锦月刚坐了一会儿,仆妇便有些着急地进屋来说:“少了个小厮!锦月小姐,恐怕管家差遣去琼华园像夫人告状了。这可如何是好。” 锦月:“我就怕他不告状呢。” 仆妇不明所以。 然而那小厮去而复返,却没能给管家带来好消息,嘀嘀咕咕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管家想要等主子来向锦月和仆妇报仇雪恨的气势,就蔫儿下去。 管家气急败坏让这些奴才们加紧、赶紧地收拾。 仆妇这才放下心来,又得锦月话——“这管家仗势欺人、为虎作伥,你便随意折腾他吧!别怕事大,有我担着。” 仆妇谨遵锦月的话,硬是将那管家折腾到天黑,酸背痛,才松口。 管家进屋来请锦月再查看时,脸气势已经蔫儿了下去,哪怕想抬头、趾高气扬,那也直不起来了,弱声弱气的,孙子似的,道: “锦月小姐且再去看看吧,若不意老奴……老奴再让他们整改。” 锦月扫了一眼外头的院子,漫不经心道:“其实住什么样的院子也无所谓,脏点儿也不会少块,我方才就想通了可以接受了,倒是忘了让人通知管家。” 管家累得脸是汗,闻言气郁地胡子发抖。敢情他们是白干-了,但介于这次教训他是暂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锦月让仆妇送这一行人人离开。 仆妇送完人进门来,锦月正喝着白开水,轻轻放下杯子,举止间不由有些从小习惯的雅致动作,令仆妇看得十分臣服、喜。她松了口气道: “小姐,上官夫人没来,幸好幸好。” 锦月动了动眼睛,看月下的院子,安静,宁谧,整洁,仿佛能想象出二十年前,这里有个恬静的女人在院中看月亮。 “上官氏没来,才不好。” 香璇和仆妇一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姐姐为何这样说?她不来为何还不好了?”仆妇也点头疑问。 锦月道:“若她听了告状就立时来教训我,那此人便是沉不住气、管不住情绪的人,不足为惧。然而她听了告状,却按兵不动,反而让管家听从我的命令折腾,她必是想着后放大招数,一并收拾我,城府深沉。” 锦月三言两语将上官氏的心思说了清楚,香璇和仆妇都听得一惊。 “锦月大小姐说得是,那上官氏当年为了害咱们白夫人也是不动声,如不是我无意撞破她和管家说话,我都不敢相信是她所为。” 香璇气愤:“难怪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她霍然明白过来,“原来姐姐此举,是为探上官氏的深浅?” 锦月从院中收回目光,又环视了屋子,屋中的陈旧、简陋隐隐透着二十年前这处院子的荒凉、她生母的凄凉处境,锦月看了一圈只觉这荒凉刺得她眼睛发痛,心中蓄积的仇恨越发浓烈。 锦月捧过仆妇粝的手:“是为试探深浅,也是为你出口气。往后你便跟着我走吧,难得二十年过去了,你还记着我娘。说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仆妇眼睛是泪滴,又要跪,被锦月制止。 “奴婢名叫绿影,是跟着白夫人从南边的嫁来长安的陪嫁丫鬟。承蒙小姐不嫌弃我如此不济,还愿意收留奴婢。” 锦月摇摇头:“绿影姑姑别看轻了自己,你很聪明,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我呢。” 这仆妇虽然看着孱弱,但试想能知道真相,还在上官氏这样狠毒的人手下活了二十年,没有些超过常人的主意和耐,也是不可能。 仆妇当即跪下去,磕了个头:“绿影从今往后便是小姐的人,必定跟随小姐天涯海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绿影姑姑请起。”锦月扶她,“我现在倒是有一事想问你。” 锦月顿了顿,道:“只有大家族出嫁才有媵妾陪嫁,我看上官氏也并不像小门小户的人,我想知道娘亲究竟是何家的女儿。” …… 锦月回府,上官氏身为主母应该亲自去接,不去接,至少也该个面,然而她并没有,明摆着恃宠而骄、并不将锦月放在眼中。 此时,琼华园,上官婉蓉的寝房。 尉迟心儿刚从东回来,颇有些丧气,推开门喊了声“娘”。 上官氏正听着下人禀告芳草院锦月的情况,见宝贝女儿回来挥手让禀告的下人退到一边,先招呼女儿:“我的心儿,怎么了?蔫儿巴巴的,可是太子又不理你了?” 说起弘凌,尉迟心儿烦闷叹了口气: “他何止是不理我,我本连东都进不去了,好歹他也该看看爹爹的面子啊……” 她捏着手绢撕扯,撒气,“那锦月有什么好的,太子竟然为了她甘愿当和尚!” 和尚?上官婉蓉一骇,赶紧问。 尉迟心儿才气急败坏解释:“他把东的姬妾、婢女全部送到清关寺去清修了,不是当和尚是当什么?!还美其名曰是为太皇太后诵经祈福,我看他还是对这萧锦月旧情难忘,腾了地儿还想让她回去!” 说到这儿,尉迟心儿越发不忿,一张灵动、娇俏而又些许柔城府的脸蛋儿气得通红。 上官氏既欣女儿看事情如此通透,又忧心眉头一动:“那姬妾当中有皇上赏赐的,也有他手下朝臣的女儿,自古后与前朝一脉相承,太子如此做确实不是他平时的行事作风,简直是和储君和皇位过不去。” 她重重呼了一回,转念想道:“不过也没什么,锦月是必定要入尚,与太子是前缘已尽了。而下东肃清了也好,待太子丧子之痛缓解些,娘再让老爷请求太子将你娶做正妃,现在肃清了,也省得你到时与人争宠。” “哎呀!我就是受不了嘛,我喜的男人心里居然想着另一个女人。娘,我真想让萧锦月立刻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她撒娇地倒入上官氏怀中,抱住娘亲的撒娇道:“然后太子再也见不到她,就全身心都属于我了!” 上官婉蓉无奈笑笑,宠溺地摸女儿的头发:“那你这个愿望可暂时没法儿实现,今一早,锦月就来了府上,现在正住在芳草院里。你不见也得见了。” “啊?”尉迟心儿噔地从上官氏怀中弹起来,凝眉道:“那娘去门口她了吗?” 上官氏摇头:“一个下堂妇生的来历不明的女儿,我怎会自失了身份去接她?” “不过……我没去接她,她也给了我个下马威。”她看尉迟心儿道,“把最疼你的管家全贵叔叔娘折腾了个够。”DaMINgPUMP.COm |